不同的风景。爱情的故事,也许都是一样。从悲到喜,或从喜到悲。
有时在酒吧里消磨掉一个夜晚,一杯一杯地喝酒。空气污浊,背景杂乱。这堕落的感觉还是不错的。薇儿渴望自己能喝醉,醉了就没有思想了。可是怎么喝她也醉不了。面前的布景已经摇晃起来,东倒西歪,可她的心里还是清醒的,还是会痛。薇儿渴望发生些什么,渴望能有个人走过来和她打一架,或是让她挨顿打也行。可是没有人过来搭讪。没有人注意到她。寻不到发泄的出口。
薇儿会在幼儿园门外看那些孩子,一张张纯真的笑脸。薇儿并不喜欢孩子,缺乏耐心缺乏爱。可偶尔看看这些小精灵,还是会觉得快乐的。一个下午的时间,倚在树干上吸掉半包香烟,看孩子们在操场上奔跑,笑声甜美。
独自去爬山,在黑暗的山顶上枯坐一个晚上。高处寒凉,深夜响起怪异叫声,树木投下的惨淡阴影在风中摇晃。那种孤独恐惧,让薇儿兴奋,能忘却所有。战胜自我,战胜恐惧,天色微微发白,晨曦照亮眼睛的时候,薇儿看到了新生。看到了希望。
在跑步机上行走,消耗,奔跑,大汗淋漓。重复奔跑,不停消耗。直到四肢酸软,全身虚脱无力。“不要停下来。”薇儿对自己说。最后体力透支,不得不停下。跌坐在地的瞬间,那种疲乏,那种超脱,那种喜悦,就像高潮的感觉。
薇儿走遍了大街小巷,城市的边边角角。再没地方可去,甚至去了市场。中年的女人与鱼贩打起架来。女子泼辣地张口大骂,小贩叽里咕噜地说着外地话。立刻围上了大群看热闹的人,却没有人上去劝解。两条肥壮的大鱼跳离了水槽,在地上死命地挣扎……
两个月后,午夜进入公司。
页面上是蓝冰和午夜在宝马车旁亲吻的景象。午夜侧脸优美骄傲,蓝冰满眼暧昧。被记者拍下上了报纸头条。
第一企业水氏,巨富之女芳心暗许。香车美女。富小姐一掷万金,神秘美男销魂一笑。
一时间,猜测纷纷。午夜的身份成为众人闲暇时谈论的话题。
水父这样沉闷严厉的人自然忍受不了一个整天嘻嘻哈哈的人。每每训斥;“哪来的那么多笑?”
“你这个孩子太浮躁了。”水父看午夜身上哪里都是毛病,“没有父母的孩子就是差劲。以后就好了,我会像父亲一样管教你。你该惜福才是。我喜欢把一个人慢慢培养起来的那种成就感。”说着,水父把午夜的戒指取下来,“不要戴戒指,轻浮而俗气。”说完,却把自己的手表摘下来给午夜戴上。
而水父给午夜安排了一个假的身份,某房地产商的儿子,深造后回国。不能让人知道,蓝冰选来选去,最后选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贻笑大方。
水氏四十年庆典,和二人订婚仪式在同一天举行。
全城轰动,场面壮观。
互相交换戒指,蓝冰脸上的甜蜜,像要滴下水来。
仪式结束。厅内响起欢快的音乐声。蓝冰换了套礼服走出来,妆容华贵艳丽,艳惊四座。与午夜挨桌敬酒。
敬酒结束。麦克风里传来甜美的女声:“由于大家一致强烈要求,下面请我们董事长的千金蓝冰小姐为我们献上一曲。蓝冰小姐能歌善舞,多才多艺。掌声欢迎。”
蓝冰脸色有些发红,敛起本性,表现得端庄大方。声音悦耳醉人;“感谢。带来一首遥远记忆里的歌曲,我最喜欢的。请我的未婚夫和我一起演唱。欢迎。”
午夜站在下面,对这个插曲很是意外。掌声四起,蓝冰已经向他伸出手来。午夜一眼瞪向蓝冰:搞什么?成心让我出丑是不是?午夜哪练过唱歌呀,有些发窘。但不能这样僵下去。硬着头皮握住蓝冰的手,一步迈到台上。
午夜手里拿着歌词,音乐声起。
“动情时刻最美,真心的给不累。”
“太多的爱怕醉,没人疼爱再美的人也会憔悴。”
“我会送你红色玫瑰,你别拿一生眼泪相对。”
“未来的日子有你才美,梦才会真一点。”
歌曲动听。渐渐融入,竟陶醉起来,
“我试着在你眼里沉醉,你说守护我穿过黑夜。”
“我愿意这条情路相守相随,你最珍贵。”
面对面深情对唱,俊男美女。二人竟默契起来,一曲终了,携手向下面鞠躬。意外地顺利,掌声四起。
台下一角,西装男人眼神愤怒屈辱,攥紧拳头,快步向前走去。
“莫,你干什么?回来!”水父一把拉回莫沉,将他按在椅子上。“你的涵养呢?这是没办法的,毕竟是蓝冰要嫁人。放心,我的承诺必须兑现。你忘了,不是还有忧子?过两年,你和忧子结婚,结果是一样的。我已把你当做自己的儿子。他日我故去,水氏至少会有你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水父的意思明确,让莫沉做自己的二女婿。他日午夜和莫沉会平分秋色,资产各半。但这中间的空间是很大的。那就要看个人的本事了,强者也许可以绊倒对方,独霸水氏。
水父还是看不惯午夜的。也许只是不甘心,因为事情偏离了自己的掌控。这对午夜来说是不公平的,他没有错。
此刻看到蓝冰和午夜在上面秀恩爱,水父更是不悦。莫沉不再讲话,恭顺地站在水父身边。二人冷眼看着面前。
午夜也算出了风头。此刻与一帮青年男女凑在一起嬉笑,打闹。一杯又一杯的酒递到午夜面前。午夜一饮而尽,一杯又一杯。蓝冰在旁边又蹦又跳。一行人围着午夜和蓝冰起哄。午夜被灌了半天,支撑不住。终于推开刚递过来的酒杯,连连摆手。蓝冰抓着午夜的手,情绪激动,不知在喊些什么。一群男女还没闹够,又把酒杯递到蓝冰面前。蓝冰喝了几杯,使劲摇头。忽然抢过午夜手中的酒杯送到自己嘴边,一饮而尽。然后拽着午夜向后面跑开,一群人闹做一团。
水父看着他们,没有表情,脸色有些发白。忽然站起来一甩胳膊,向外走去。莫沉紧随其后。
最初两月,午夜就像跟班一样呆在水父身边,形影不离。只是看和学习。什么都不让做。有时,午夜觉得自己有更好的方法,但看看水父包公一样的脸,什么都没有说。
今天的生意洽谈,水父亲自出马。年杰等六家知名公司一齐对抗水氏,联合垄断市场,到时货压在手里,无法顺利销出,将会有重大损失。
水父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早有对策。“这是一个机会,我们可以将六家公司一举击垮。可以的话,收购过来,壮大水氏。年轻人有冒险精神,勇气可嘉,但却是自不量力。这就是竞争。商业是一个硝烟四起的地下战场。成者为王。只要不违法,什么手段都可行。”
请客的是一对夫妻,已等在那里。进了包厢,只见两个小男孩正抱在一起打架。女人试图阻止,拉过其中一个孩子,在他屁股上拍了两下。
见他们进来,女人有些尴尬地笑:“对不起,孩子太淘气,没有阿姨愿意带。”夫妻二人一再鞠躬道歉,因为带孩子确实是不尊重对方的表现,尤其还是水父这样的大人物。
水父没说什么。与夫妻二人握手。
确实很淘气,无法进行洽谈。水父便要午夜去看着孩子。
午夜却不在乎,看就看呗。整天跟在一个沉闷的人身后,话不能说,快憋死了。跟孩子玩会儿也不错。一手领着一个孩子,像两个粉妆玉琢的洋娃娃。一个小男孩挣脱了开来,去追着另一个打。不知是谁的一只小皮鞋被甩了出去,午夜捡鞋回来,竟看到A孩用一只脚踩在B孩身上,正在往B孩身上小便。
午夜有些无错,上前去拉。B比较老实一点。A扯着嗓子哇哇大叫,揪B的头发。午夜只好吧A抱起来,而A在他怀里也不老实,冲B吐舌头,喷了午夜一脸口水。
午夜是喜欢孩子的,眼睛清亮,无辜无邪,是纯洁的精灵,红扑扑的小脸像苹果一样惹人喜爱。
午夜觉得这种状态很好,B在椅子下,贴近他的腿,扬起双臂要他抱。两个孩子,抱了一个,另一个会生气的哦。A忽然伸手抓着午夜的衣领,然后把身子贴过来,头靠上他肩膀,安静了。
丈夫是外国人,中文讲得很好。似乎价钱谈不拢,气氛略有些僵。外商用中文讲了一个笑话。并不怎么好笑,但是外商的表情与腔调却很滑稽,夸张。有些搞笑。
“你的笑话很有趣味,这样很好,不该太紧张。普洱茶很纯正。”水父的语调温和有力。
外商终于放松下来:“我觉得中国的茶馆还是差劲的,少了一些味道。但我很欣赏中国的戏曲。艺术的佳品,源远流长。有机会一起去看。”
午夜开始接手业务。水父由最初的“不许擅自做主”到“独立完成”。现在,什么事都要午夜自己去做,要自己想办法。只要最后成果,好坏都默然无语。
慢慢午夜发现,一些原本认为不可能的事情,经过思考与奔波劳碌,最后竟都做到了。学会了与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大大提高了做事能力,摸索出了一套自己的方法。
成绩出乎意料。水父开始觉得,若是午夜再加强些定力,也许会比莫沉更适合。水父会透露一些经验和技巧,午夜很聪明,成为骨干不需要太久。
出差前,蓝冰将一条项链戴在午夜颈上,链子中心有一个下垂的小坠子,是一把玲珑的小锁。蓝冰那一条,坠子则是一把钥匙。
“我要把你锁起来,你是我一个人的。”蓝冰握住午夜的手,轻笑。
“幼稚。”午夜笑容清浅绵长。
“会灵的。我相信,所以管用。”蓝冰用双手抱住午夜脖子。
出差回来,午夜没有给蓝冰带回什么,连小礼物都没有买。午夜想的是,她什么都不缺。蓝冰没有说什么,但还是有些失望的。倒是蓝冰,给午夜亲手织了一件围巾,爱意浓浓。为了赶在午夜回来前完成,竟不吃不睡,憔悴不少。
深夜,蓝冰进了卧室。
午夜盯着手机屏幕,许久,又关掉手机。
略有些气恼。薇儿在忙什么?自己多日不归,竟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若我出了意外,死在外面,你也不在乎吗?为什么是自己一直在付出?你接受得理直气壮。什么时候能得到一点儿回报?
却又想念不已。
午夜是清晨的阳光,再生能力极强。有再大的伤痛,也会善待自己。却不知薇儿是否也可以这样强壮,是否可以照顾好自己?
没有骗你,我说我不会再爱上别人,但是我还是会和别人在一起。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是会想你。
被爱的感觉,我追寻被爱的感觉。但是,我想从你的身上得到这种感觉,而不是别人。
薇儿,我爱你。但是我忍住不见你。我要你静下来想明白,你爱不爱我?为什么和我在一起?
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你爱不爱我,是个疑问。但我肯定,我爱你。但是我还没有贱到底,我可以坚强地离开你。
“欧巴,快点儿啊,你在干什么?”蓝冰甜美的声音由远及近,转眼已走到午夜面前。
“没什么。”抬头的瞬间,午夜已换上甘甜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