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鲜有好的地方游玩。云蔻儿自认品味有限,对于在滴水成冰的日子里赏腊梅吟酸诗这种情趣高雅之事,提不起半丝热情。更别提赏那雪中散步了,若是让她多走几步路,云蔻儿定然涎着哀怨的小眼神蹲在地上拖都拖不起来。
北宫子墨对她知根知底,吩咐千越驾着马车到了湖边。
“钓鱼怎么样?”北宫子墨兴致勃勃地说道。
云蔻儿自然同意得直拍手,却忽然想到一件事:“太子啊,咱拿什么钓哇?”
北宫子墨冲千越示意,千越很快从马车下面取来两根吊杆和一些鱼饵来。
“你有先见之明吗?早就预见会带我来钓鱼,提前准备了这些。”云蔻儿疑惑地问道。
“这倒不是,”北宫子墨说道:“只不过闲暇时喜欢钓鱼,所以便时常带着鱼竿罢了。”
千越已经装好鱼饵,将鱼竿递给他们,而自己则寻来一块大石,朝湖中扔去。在云蔻儿看来不过随手一扔,却是将厚厚的冰层砸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洞来。
“千越你好厉害!”她由衷的赞叹。
哪料这家伙只是干巴巴挤出一句“谢蔻儿姑娘夸奖”便没了下文,拽得像只大白鹅。果然还在记仇。
云蔻儿有样学样,找来一块硬石,用力向湖中扔去。
那石头很不给面子地“嗖”得滑到老远。
一定是她投得方式不对,嗯,一定是。“这冰结得挺厚啊,呵呵,呵呵呵……”某女厚着脸皮干笑。
北宫子墨背过身去,假装整理鱼线,木头桩子似的千越嘴角很是鄙夷地抽了抽。
冬天的鱼不比夏天的聪明,在冰下呆久了的鱼儿,自然喜欢往光线强一些的地方凑,何况这个地方空气也十分充足。
很快,北宫子墨便技巧娴熟地钓上一条大鱼来。他将鱼钩从鱼嘴中小心取下,将鱼放在手中掂了掂,随后“啪”得扔回湖中。云蔻儿瞅瞅周围,果然没有发现鱼篓之类的东西。
不由得有些泄气,原本打算钓几条肥鱼烤来吃的,看这情形,八成连生火都困难。云蔻儿将不满说给北宫子墨听,他优雅地坐在准备好的软墩上,轻描淡写的问:“你确定你烤出来的鱼能吃?”
好吧好吧,她甚至不能确定烤完了以后它还能不能称之为鱼。
北宫子墨钓鱼意在享受其过程中的乐趣,而她是个俗人,不喜过程,只喜结果。这便是精神享受与物质享受的区别。
何况云蔻儿不是像北宫子墨那样气定神闲的人,不多时便沉不住气。愈是沉不住气愈是钓不上鱼来,愈是钓不上鱼来愈是沉不住气。心烦气躁的她只好开始同隔得老远的北宫子墨大声调侃起来。
至于云蔻儿为什么会离北宫子墨这样远,千越这样解释:“蔻儿姑娘钓不上鱼来,难道还想祸害着让殿下也钓不成鱼?”
事实证明不管离祸害多远,祸害永远都是祸害。
云蔻儿不以为意:原本钓鱼者是十分忌讳在钓鱼是说话的,因为害怕将鱼儿吓跑。但既然只是为了取乐,鱼钓不钓的上来倒在其次。
此时的云蔻儿已经完完全全将关老三拋之于脑后。
手中的鱼竿突然一动,云蔻儿一拉,有股反力往下一拽。我大喜:老娘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你了。
“太子,快过来帮帮我,是条大鱼呢。”云蔻儿忙向北宫子墨招手,喊他快些过来。
同那鱼抗争许久也不见北宫子墨过来,最终线突然一松,竟生生拉断了。她气急败坏地转过头去叫道:“你干嘛不来帮我!”
这一转头才发觉情况很不对劲:千越和其他侍卫围成一个半圆,背对着将北宫子墨紧紧保护住。他们面带峻色,腰间的长剑早已取出握在手间。
有刺客!
云蔻儿嗷的一声跳起来,扔下鱼竿向他们奔去。开什么玩笑,她是一个弱女子哎,这种情况下居然丢下她一人,你们还有没有羞耻心!
谁知刚跑了没几步,眼前银光一闪,一支锃光瓦亮的利箭扎在她面前,虽然没能扎进她脚中,但还是将她堪堪钉在了原地。
“小豆子,你先走,他们的目标是我!”北宫子墨冲云蔻儿喊道。他表情凝重,眉宇微皱,似乎知晓对方不是简单的刺客。
云蔻儿迅速观察四周,能看得见的刺客约有十个左右,但不包括隐藏在暗处放冷箭的刺客。而北宫子墨约带了二十个侍卫,再加上千越,对付这群刺客应该不成问题。
云蔻儿最大的优点便是有自知之明,知晓自己几斤几两,这种情况下自然不会傻到留下来拖北宫子墨的后腿。何况这种情况下必有损伤,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北宫子墨受伤,即使闭着眼睛她也于心不忍呐。
转身拔腿便跑,厚重宽大的斗篷给云蔻儿造成了很大的不便,只好解下来扔掉。忽然想起老三,不知道找他帮忙是否来的及。
身后并没有人追上来,云蔻儿放心之余难免有一丝疑惑:这群刺客傻吗,难道不怕她跑去搬救兵。
蓦地云蔻儿停住脚步,有一股寒气子心口蔓延开来:前方的松树林中,赫然有金属在阳光下熠熠闪亮,显然有弓箭手,而且不止一个。而暗箭所指的方向,竟是北宫子墨。
北宫子墨虽被侍卫围在中间,但若是在远处自上而下射箭的话,还是有极大的可能性会射中他的。
没有多想,云蔻儿立即往回跑,便跑边喊:“五哥,那里有弓箭手!”此时的她已顾不上再考虑身份地位的问题唤他“太子”了。
暗箭在弦,直直向北宫子墨射去。因着云蔻儿的提醒,他身子一偏急急躲过。随着第一箭的射出,接二连三的箭铺面而来。此时其他刺客已经按捺不住,举剑杀了上来。千越他们虽个个身手不凡,但那群刺客也不是吃素的。加上他们事先安排的弓箭手,有备而来,北宫子墨这次危险了。
场面变得混乱起来,北宫子墨的人与刺客纠缠在一起,倒是鲜有箭再射过去,反而有不少的箭向云蔻儿射来。
堪堪躲过几箭后,云蔻儿发现一个问题:这些箭看似惊险,却全都没有沾她身,好像只是意在逼她离北宫子墨他们远一点。
待云蔻儿想明白这个问题后,她已经趴在湖面的冰上快要哭出来了。
刚刚为了躲避那些箭,跳得急了些,没留神脚下一滑,竟直接摔进了湖里。
北宫子墨他们无暇顾及云蔻儿,她自然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分散他的注意力,只得将四肢尽量舒展,小心翼翼地伏在冰上。饶是这样,很快她还是听到了冰碎裂的声音。
原本这冰结得并不薄,勉强还能支撑云蔻儿的重量。但约是她人品有问题,好死不死地摔到了被千越砸出洞的冰窟窿旁边。尽管她努力想离这冰窟窿远一些,但她稍一动弹,身下的冰立即咔嚓咔嚓叫嚣,好像在威胁她:你丫再动老子就崩溃给你看!
冰凉刺骨的水已经浸湿云蔻儿的双脚,她将脸贴在冰上,深深的后悔了。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自己还在琼楼里没出来。
许久之后,终于有一个惊恐焦急的声音响起:“小豆子……”
云蔻儿抬起一张发紫的小脸,哇得哭起来:“五哥,五哥救我,我害怕……”
她果然,还是拖了他们的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