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初试牛刀（下）
梁景云望着父亲离去的身影，只是寥寥几句就重新振作了士气。自己和父亲比起来还差距甚远。
“北胡劝降失败，定不会善罢甘休。做好准备。”
梁景云心跳不已，摸了摸挎在腰间的刀，平时只是跟着家里的武师训练，还不曾真的与人生死相搏。
旁边站的士兵却很是平静，看梁景云一幅紧张的样子，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小兄弟，你是新兵吧，第一次都正常，一会儿如果突厥兵上来了，你就跟在我后面，看到扎辫子的，给他一刀就是了。”
“多谢大哥。”梁景云毫不介意对方的无礼，相反很喜欢这样豪迈善良的边塞军汉。“守望相助，如何……”
话音未落，就见汉子脸色一变，梁景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城下，只见远处黑色的潮水突然上下翻涌，突厥阵中分出两只触角，就像螃蟹的大鳌，化为两道洪流向着长阳城冲击过来。
“突厥兵上来了。”士兵们大叫着，迅捷地贴近垛口，援弓引箭，瞄准底下的越来越近的突厥骑兵。
“放！”箭矢形成了雨幕，如一道钢铁铸成的墙壁，转瞬便与洪流狠狠撞在了一起。不时有突厥骑士中箭倒下，但却丝毫影响不到冲击的阵列，数以百计的突厥骑士，狂风骤雨席卷而来，带起漫天的沙尘，眼看就要冲到城下。但是这时，城上的第二波箭雨也到了。
垛口间露出了一排排弩车，士兵门不断上弦，击发。弩车发出的箭足有手臂粗细，巨大的箭矢发出奇异的嗡声，直飞而下，带起一蓬血雾，纵马狂奔的士兵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飞来的巨箭透体而出，将其钉入空中，余势不减，又撞倒了身后的骑士。宛如热油泼进了冰雪，黑色的潮水一下子被撕开了口子，并已惊人的速度消融着。不多时，冲锋而来的骑士就只剩下数十人。对于同伴的死，他们似乎毫不知情，只是不断疯狂地向前，跃马跳过了一道道壕沟，终于来到了城下。当先一人一斧斩入城门，半面攻城斧却是没入城门。骑士们轮番上阵，在厚重的城门上留下一道道印记，纵横交错。然而这些却似乎都是徒劳的，巨大的城门岿然不动。骑士们纵马后退，企图拉远些距离，能够再次冲锋，借由马力破坏城门。
城上的梁军士卒没能再给他们这样的机会，更多的箭石轰然而下。骑士们发出绝望的叫喊，冒着石雨箭雨不断向前，却一个接一个倒在冲锋的路上。不多时，最后的突厥兵也伏在了地上，失去主人的战马留在战场上，焦躁地甩着蹄子。城门前的地上像是被箭石犁过一般，只剩下倒伏满地的尸体和死一样的寂静。
远处的军阵出现了短暂的停滞，没有人敢再向前冲了，五个百人队的瞬间覆灭震惊了所有人。这还是驰骋草原的突厥狼骑吗？在强弓硬弩的攻势下竟然不堪一击。士兵们震惊了，还夹杂了无尽的恐惧，难道自己就别先前的五百人要神勇，能破城而还？答案是否定的，骑士们畏缩不前，任凭长官如何咒骂，也不肯再移动半步。军中逐渐起了骚乱，甚至有了些要溃退的迹象。
与此对比，长阳城上却是一片欢腾，士兵们高举武器，大声呼号，发泄着心中的喜悦。只凭着远程攻势就压制地突厥人不敢再攻。这一阵，无疑是梁军大获全胜。
梁景云摸了摸车弩紧绷的弓弦，自豪之情油然而生，也许梁军野地浪战还无法与突厥比肩，但是守御城池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后的。这便是华夏一族的智慧，北胡是永远也无法具备的。十年前他们能攻略四郡，糜烂中原。十年后却已然落后了，他们只知道破坏和掠夺，又岂会理解打败他们的，是守城的器械，是工匠，是大梁人的智慧。
梁景云不禁也起了轻视之心，其实即便梁军兵器犀利，突厥也不一定会如此惨烈。真正的败因还是突厥的战法太过盲目，这就是新的草原霸主？平原上的骑兵确实勇猛，但是却是对同等的军队，对待城池就不一样了。难道妄图以骑兵攻城吗？没有攻城器械，没有远程武器的压制，骑兵面对坚城，无疑是送死。看来即便传的神乎其神，突厥也脱不出有勇无谋的范畴。此番即便借着长途奔袭的优势，也必不能持久。不日就可将其驱逐出西平境内。
“不若趁此机会出城一举将其击灭”有这种想法的自然不止梁景云一个，看着城下士气低迷的突厥军，守城众将士跃跃欲试，纷纷请战。
“敌人新败，已丧军威，我军宜乘胜追击。愿领本部一千将士出城，若不能击溃突厥军，末将甘受军法处置，还望统制允诺。”一个矮胖的将军抢了先。
“贺将军此言差异，将军掌管后营军，又怎能轻易出战。”吕封镜跳出来，对着田甫行礼，“统制，就让卑职前去，定让突厥贼众丢盔卸甲。”
田甫看了看周围请战的将军们，“为将者当严守将令，都督府下令坚守，军令未变之前不得出战！不得擅离职守！”
一席话斩钉截铁，浇灭了将士们的热情。梁景云觉得愤愤不平，田统制太过老成持重了，大好的机会错过就不会再有了。
吕封镜不甘心，上前道：“抛却军令不谈，依统制的意思，也是此时不宜进攻了？”
田甫“哼”了一声却是不再作答，转过身去，望向城外的战场。吕封镜黯然地挥挥手，示意大家不要再劝，熟悉统制的他自然知道，统制下定决心的事情，绝无改变的可能。
众人未及散去，就见从楼梯处上来一个护兵，“哪位是第二营田统制？”
“老夫便是！”田甫转过身。
护兵见到被中央拱卫的老人，立刻恭敬起来，“都督请各营统制前去都督府议事。”
“请回禀都督，第二营田甫即刻就到。”
田甫回顾属下众人，“尉迟钟河！”
“末将在！”尉迟校尉站出来，声如洪钟。
“我不在的时候由你暂管第二营，切记，不可出战。”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