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慕容铎恼羞成怒:“老子不玩了!”
“哦……”唐意拉长了语调,以一种鄙夷的眼神,上下左右地打量着他:“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慕容铎斜着眼睛瞪她。
“你喜欢我!”唐意得意洋洋地宣布。
“我呸!”慕容铎气得一蹦三尺高,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堂堂九王爷,会喜欢你这朝三暮四的女人?”
“你不配合我,”唐意双手环胸,不急不慢地道:“我只能理解为你不愿意治好,不想跟我分开,那不是喜欢是什么?”
“你!”慕容铎恨恨地瞪了她半天,竟无词反驳。
“我什么我?”唐意伸出纤纤玉指,对着他胸口一戳:“还不老实点,乖乖给我躺回去?”
“我警告你啊!不许碰我!”慕容铎“给你这脏女人碰一下,老子减寿十年!”
“彼此彼此……”唐意撇着唇,提溜到他眼前:“眼睛盯着玉佩,放轻松,明白吗?”
学犯罪心理学的时候,半是好奇半是好玩,选修过一堂催眠课。虽然之后再没有机会用过,不过当时二十几个同学中,她可是姣姣者。
导师曾经戏言,她若不入公检系统,当个催眠师也是不错的选择。
慕容铎,就算她在古代开业,吃的第一只螃蟹好了。
“你在耍我!”慕容铎十分肯定。
唐意叹气:“其实呢,我也很想从你的梦里走出来的!”
“哪!”慕容铎又激动起来了:“你终于承认了!”
“是是是,”唐意点头:“我都想起来了,过去二十年,一直都是我在缠着你。我可现在要出来,必需得到你的配合才行。你怎么说,要不要信我?”
“看着它,你就能出来?”慕容铎挑起眉毛,不太信任地睇着她手里的玉佩。
招魂他不是没听过,但自己给自己招魂,那就有点稀奇了!
而且她手里这块玉佩,虽然成色好一点,色泽纯一点,款式也不错,了不起价钱高一点,但也就是块普通的玉佩,没瞧出哪个地方通灵呀!
怎么它就能召出她缺失的那一缕魂魄呢?
“你看你,罗哩叭嗦的,到底要不要招?”唐意有些不耐烦了。
京城打得乌烟瘴气,水路陆路都被封,困在船上哪里也去不了,就当是消遣。
谅她也没本事杀他,成功了他从此摆脱这个妖又,成不了,他继续带着她走,试试也没损失。
这么一想,慕容铎放松下来:“开始吧!”
“好,”唐意提溜着红绳,把玉佩吊起来,轻轻地来回晃动:“看着它,放轻松,什么都不要想,是不是感觉到有清风拂来?现在,你觉得很舒服,你想睡觉了。”
慕容铎盯着那块玉佩,它不急不慢地按着固定的节奏晃动着。
她的声音放得很低,非常轻柔,给他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随着她反复地诱导,他终于放松下来,慢慢地闭上眼睛,随着她的声音走进了自己熟悉的梦境……
唐意用着单调平缓的节奏,慢慢地道:“我现在进到了你的梦里。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进了一片竹林,”慕容铎低低地道:“有人在喊‘阿郁’,我知道,她是在叫我,我想见她,可是雾太大,我看不到路,我看不到她!”
“别着急,太阳出来了,雾慢慢地散了,路就在你的脚下……”唐意见他的声音越来越急切,急忙加以安抚。
“雾散了,我走出了竹林!”慕容铎又惊又喜:“原来,竹林过去,是一片更大的梅林,里面好多梅花,红的,白的,粉的,还有绿梅!呀,这里还有一幢竹枝搭成的小屋。梅子趴在窗前,她看着我……”
“不好了,不好了,散兵打过来了!”不四一路嚷着,狂奔了过来。
“小四……”不三在门外守候,见状急忙起身拦阻:“你不能进去,公子和唐姑娘正在睡觉呢,不许人打扰!”
唐意在里面听得直翻白眼。
这是怎么说?
她明明说是催眠,慕容铎就理解为招魂,到不三嘴里,居然索性简化成睡觉了?
“不能等了,再等,那些西秦的散兵就打上船来了!”不四跺着脚道:“西蒙他们已上了甲板,得赶紧把公子叫过去呀!”
“嘘……”唐意一听不好,刚要起身去阻止,不三和不四已推开门走了进来。她忙竖起手指,示意他保持安静。
慕容铎已然受到惊忧,猛地睁开了眼睛,双目赤红,心脏怦怦乱跳,神色怔忡,象是仍沉在梦里醒不过来。
“好了,”唐意苦笑:“今天就先到这里,不四好象有紧急的事情找你,你去处理,咱们下次再继续。”
“不行!”慕容铎一把揪住她的衣服,恶狠狠地道:“现在就接着招!我已经看到她了!她是梅子!我认识她,我肯定在哪里见过她!”
“公子,那些残兵打过来了!”不四慌慌张张地道:“你得赶紧想办法,不能睡啊!”
虽然是一些被东晋兵打散的游兵,并没有什么战斗力,但他们只有一艘船,能顶得住几千个士兵?
“滚!”慕容铎反手一掌,把不四拍得飞出一丈多远,撞地墙上,再弹回来,掉在桌子上,花瓶掉下来,碎在地上,发出哗啦地巨响。
瓶中插的鲜花,桌上的杂物,洒了一地。
“你再敢罗嗦,公子我砍了你的头!”慕容铎头也不回,面色铁青地怒吼!
二十年了,他第一次看清那张脸!
跟想象中的妖女完全不一样,她那么美,空,灵,轻,飘,纯洁得象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她纠缠了他二十年,他对自己发过无数次誓,只要看到她,定然会冲上去,亲手把她撕成碎片!
只有这样,才能消他心头之恨!
可是,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的心好痛!
他从来也不知道,一个人的心,可以这么揪起来,撕心裂肺般的疼!
他有好多话要跟她说,有好多好多的疑问堆在心里,压在他的胸口,挤得他的心要爆炸!
他没有办法等下次,他必需再见到她,立刻,马上!
唐意的裙子被水溅湿,贴在小腿上很不舒服。
可她顾不上去弄,只踮起脚尖去掰他的手:“这事急不来,必需要在非常安静,没有干扰的情况下才可以进行!现在这样,是不可能再继续了!”
“我不管!”慕容铎怒吼着,拎着她的衣襟将她提溜了起来:“你必需立刻施术,让我再见梅子一次!”
唐意憋得直翻白眼,哪里还说得话出?
“公子,公子!”不三不四两个骇得手脚发软:“你要掐死唐姑娘了!”
一个“死”字,提醒了慕容铎,他蓦地松了手:“谁说她会死?没有公子的同意,任何人都不能取她的性命!”
唐意弯着腰坐在地上,双手护着脖子,象条濒死的鱼,张大着嘴拼命喘气。
“唐姑娘,你,你没事吧?”不三颤巍巍地问。
废话,她看起来,象没事的样子吗?
“咳咳咳……”唐意咳得脸红脖子粗:“先扶我起来,咱们去甲板上瞧瞧。催眠的事,晚上再说,OK?”
“X!”慕容铎一脚踹翻桌子,转眼不见了人影。
唐笑回眸,看清来人,喜出望外,提剑飞身跃了过去:“意意!”
“大哥!”唐意在马上微微欠身,淡淡一笑,犹如春花初绽,美得无可方物:“别来无恙……”
澹台凤鸣怔怔地看着她,千言万语挤在喉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太后!”傅韶华想过来抢太后的尸身。
东晋将士早已一涌而上,镰钩齐下,把太后搭了过来,叉在旗杆上。
树倒猢狲散,教主伏诛,少主被俘,仙阳教军心倾刻涣散。
“撤!”华天佑见势不好,领着残部呼啦一下退入别院,关上大门,留下一部份人断后,迅速朝后山逃去。
“撞!”陈风果断下令,数十人抬着粗大的圆木撞向朱漆大门。
上百架云梯架在高墙之上,士兵翻墙而入,几乎没遇什么抵抗,就冲了进去。
澹台文清蹭到太后跟前,细细一瞧,不禁脱口道:“我的乖乖!好厉害的暗器!”
眉心,咽喉,心脏,三处伤痕,干脆利落,认穴奇准,不差毫厘,任何一处都足以致命!
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呀!”慕容铎直到此时才不紧不慢地策马赶了上来:“想不到这块破铁还有点用处嘛……”
唐意没有理他,径直把枪别回腰间,一带缰绳往别院内冲。
“意意!”唐笑轻点双足,箭一般冲过去,勒住她的马缰:“里面太危险,你不能进去!”
“上官奕林在哪?”唐意俯望着他。
“那边……”唐笑不解,还是指给她看:“你找他做什么?”
唐意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上官奕林神情惨淡,面色灰败,被五花大绑捆在马背上,由几名士兵押解着。
“驾……”她轻夹马腹,拨转马头,迎面而上:“等等,我有话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