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古意忙将她接在怀中,抱起她就要往外奔去,心神乱如麻,一声声唤她:“方晗,方晗,你支持住,我带你去找大夫。”
李如玉单脚跳着拦住他:“彭公子你不就是大夫吗?”
彭古意:“……”
李如玉看一眼浑身浴血已然昏迷的方晗,叹气道:“彭公子,不可失了方寸,不然方姑娘就真的危险了。”
彭古意从慌乱中醒悟,环顾庵内,寻了铺着稻草的一处,将方晗轻轻放下,撕了自身衣袍,为她止住血流急促的伤口。手腕一抖,银线缠上她的手腕,诊脉,接着是一一检查创伤。
这静慈庵早已废弃多年,其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霉味,角落处还结着纵横交错的蜘蛛网。但门窗材质颇不错,撑到现在还完好,周围偏僻无人家,倒也是一方避身的所在。
彭古意见方晗伤势沉重,正愁着伤药不足,忽然瞥见香案后有包袱一角若隐若现。他忙起身取来,却见是之前两人的行李,想必是方晗准备救了人之后就撤离,所以将这一路的行李也带了过来。
这举措帮了大忙。
彭古意取出药箱,将镊子、银针等器械一字摆开,又拿了用以镇痛、止血等的药物,依次放好。他向李如玉道:“阿玉姐,你还能走动吗?我需要净水清理伤口。”
李如玉闻言,忍痛,自香案下捡了只破了一边的瓦罐,拐着脚就往外走:“能,我马上去取水。”
彭古意打开一小瓶酒水,淋在银质器械上,又以打火石燃了灯火,把即将用到的器械,一一灼烧消毒。
与此同时,李如玉也一瘸一拐地取水回来。
彭古意接过水罐,将镇痛药丸含在口中,倾身覆上方晗的唇,以舌尖挑开她紧闭的牙关,将药丸送入她喉中,又仰头饮了一口水,依照刚才模样,送水入她喉间,让她吞咽下那药丸。
扯开她腰间系带,一一解掉她的衣袍,让整具身子不带任何遮掩的呈现在自己面前。
医人,本来是他最擅长的手艺,按理说该是手到擒来。若照往常,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取出断剑将这浑身的伤口缝合敷药完毕,再用一炷香时间施针,贯通全身经脉,最后片刻包扎。此次医治便可宣告结束。
然而,这次他却怎么都稳不住针,手抖得厉害。
他深吸一口气,不停地暗示自己:“我是大夫,我在医伤,其他都与我无关。”
好一会儿,他才冷静下来,用棉球沾了净水,细细清理她伤口处的血污,待见那伤口撕裂又深又宽,他心疼得一颤,手上不由又抖起来,抖得几乎捏不住棉球。关心则乱。
李如玉看不下去:“彭公子,要不你还是带她去找其他大夫吧。”
彭古意霍地立起,将那罐凉水执起,一股脑儿浇在了自己头面之上。
深秋的清晨本就几分冷意,这水灌自山中清泉,比普通的水更是清凉。一罐水兜头浇下,他冷得一个激灵,这才将混乱的心神重又拉回。把水罐递给李如玉,他道:“再取一罐来。”
心神一滞,一针下错,彭古意“蹭”地跳起来:“救命啊,要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