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外面传来一封信,方晗扫了两眼之后,以有事处理为由匆匆扒几口饭回了房间。
信是云虚子所写,信中云虚子一本正经地与她讨论接下来如何应付福亲王,全然不提自己屡屡坑队友是否要道个歉。
不过,这点也不重要。她还有其他事情需要早做考虑。
眼下,人证物证已到,或能救得牧云凉出牢狱,但用来对付福亲王远远不够。因为李栋的折子只能说明当年黄河决堤不是天灾,而是人为,但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福亲王等人所为。而单凭一个不足道的小厮的人证,远不能将堂堂亲王拉下马。
福亲王忌惮牧云凉的存在,当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将他下入狱中,此刻怎能再放虎出笼?今后朝中必定有诸事针对牧云凉,或许还连带着她。
时隔五年,又是一次生死交锋。
当年她与牧云凉能死里逃生,有几分侥幸的成分在,这次恐怕就没那么幸运。成则生,败则死。
这也是她不强留他的原因之一。
此次党争若失败,抄家杀头算是轻的,说不定会祸及家人族人。她不想连累到他。
方晗揉了揉眉心,重又翻看自离京之后各同僚朋友送入侯府的信件,有同病相怜抱怨皇上克扣俸禄的,有相邀饮酒游乐的,有谈及朝中诸事变化的,有边关属下们问她何时回来的,还有给她介绍相亲对象的。囧!
无甚重要的信件她暂且搁在一旁,专心浏览着有关朝事的讨论。
天色渐渐暗下来,她掌了灯,移至案头,继续拆看信件,时不时提笔勾画。
“笃笃笃。”三下敲门声。
方晗咬着笔杆,埋头看信,道了声:“进来。”
吱呀一声门开,接着有脚步声一路转过来,停在屏风口。”晚饭吃得那么少,伯父怕你饿着,着我送些点心。”来人说着将一盘枣糕递过来。
方晗忙起身接住,将点心放在书案一角,笑道:“麻烦彭公子。”
彭古意颔首笑了笑,又转眼打量她桌上一摞厚厚的文件,打趣道:“将军事务够繁忙啊。”
方晗摊摊手,笑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彭古意默了默,片刻,又故作平静地笑问道:“我明日一早回去,你还有没有需要帮忙之处?若有,我今晚一齐办了。”
她笑道:“没有。”
彭古意亦笑:“没有倒好。需要大夫帮忙之处不是人病了,就是人伤了。”
方晗抿唇而笑,似被他的话逗到。
她不接话,两人之间有片时的沉默。无话可聊,彭古意道:“忙完早点休息。我先回房了。”
她点点头,指了指高高摞起的文件,又笑道:“彭公子,初初回来我这边事情比较多,明早恐怕不能相送,还望见谅。”
转身的动作顿住,彭古意怔了怔,尔后,扯唇笑笑:“无妨,你先忙。”他拱拱手,“方将军,就此别过。”
方晗亦还之以礼:“彭公子,再会。”
再会,再也不能相会了吧。
眼见他的身影消失在屏风之外,听着他的脚步声越行越远,她面上的笑意一点点消散,散得一干二净,心口微微泛疼。
不料,这波痛感尚未过去,他又出现在屏风转口处,笑道:“哎呀,刚才走得急,有件东西落在了将军这里。”
她一怔,转而恢复常色:“是什么?拿去拿去。”
他缓行而来,停在她面前。
四目相视,瞳孔中落了彼此皆佯作若无其事的表情。
他定定地看她,叫她的名字:“方晗。”
唇畔轻扬起,她表面上不慌不乱:“何事?”
拂袖扫灭灯烛。
房间暗下去的刹那,灼热的吻亦同时落下,如暴风,如急雨。他紧揽上她的纤腰,狂乱而深入地吻,迫得她一路向后退却,直至背抵上身后的桌沿。
她轻闭了眼,不做拒绝,微仰头颈,任他攻城略地,予取予夺。
夜冷寂,夜无声。
唯有唇舌缠绵的火热,唯有失了节奏的喘息。
衣裳窸窣坠地,肌肤贴合,再无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