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韩府尹一心为国,见他医术出色,有意拉拢他为朝廷效力。韩治此次为他在新来的沈府尹面前引见,恐怕亦是此意。
彭古意勉强地着了衣裳,道:“回韩大人,说我一会儿就去。”
小僮应一声,转身离开。
“沈亮,一代名儒,学识渊博,通古名今,但脾气火爆,刚正耿直,人称‘三不惧’,不惧黑,不惧白,不惧生死。说起来沈大人此生有很多不惧,但却有一惧,他惧内。据传沈夫人是当地首屈一指的美人,当沈亮还是个穷小子时,沈夫人不顾家里反对,一意嫁于他。沈亮认为自己有愧于夫人,惧内亦是敬内。”她一口气将即将到任的沈府尹数点清楚。
彭古意一怔:“你……”记起来了?
她亦是一怔,许久,张口结舌:“公子,我,我说笑着玩的。”
彭古意端详她半晌,见她一脸比他更甚的茫然,心知刚才那话怕是无意识中说出,叹一口气:“凤姑,你先去用早饭,不用等我。”
她应了一声,摸索着亦起身。
彭古意到达前厅之时,正见一顶小轿抬入府中,沿路向后行去。数位公差抬着一具居家物什,紧随其后。厅堂之中,有三个人,一个是即将离任的韩治,韩治正同对面的一位中年男人寒暄,这男子精瘦,目中亮光点点,煞是有精神,恐怕就是小僮口中的现任府尹沈亮。
沈亮旁边是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正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四周。
前任府尹和现任府尹要交接工作,寒暄完毕,韩治蹲下身,专心翻检公文。而那沈亮也终于能分出心力,只见他瞥一眼身旁女子,低声斥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许一个人到处跑,真当你那三脚猫功夫是绝世武功?万一遇到歹人,要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那女子哼了一声,双臂抱胸,转过身不看他。
沈亮唠叨着:“明知道你母亲担心,你还非得一人提前跑来,当自己是皇上还来微服私访?”
女子翻了翻白眼,不理会。
沈亮一说就停不下来,压着声音又道:“还有上月那门亲事,王家二公子诗书礼易无所不通,落笔成文前途无量,哪点配不上你?就因为人家多看了你两眼,你就不高兴,就执意拒绝。你说你想让我和你娘操心到什么时候?”
女子不耐烦:“我有心上人了。”
沈亮气得脸都青了:“你的心上人呢,拉出来让我和你娘看看。”
彭古意停在厅门口,正犹豫着是否要迟些再过来。
不料,那女子转动眼珠间,忽地瞧见他,大踏步行来,二话不说将他拉入厅中,道:“就是他,你看吧,随便看。”
彭古意这才注意到眼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子有过一面之缘的沈荷。
沈亮沉了眼色,打量着他。
彭古意皱起眉头,正要解释。
听到这里,韩治从成堆的公文中抬头,晃着肥胖的身子小跑而来,笑着向双方介绍道:“沈大人,这位是彭公子,前段时间江东城的瘟病能解除,全赖彭公子医术高明。彭公子,这位是前来接任的沈大人。”
沈亮将至江东城上任,于是来之前就了解过江东城情况,对于不久前解除城中瘟病的神医之名并不陌生。如今相见,自家眼高于顶的女儿将此人视作心上人,沈亮不禁又将他看重三分,细细端详一番。只见此人剑眉星目,相貌英俊,气质不俗,双目清亮,眉眼间有股掩不住的贵气,端是一表人才,福气十分。心中赞许三分,他抚了抚胡须,微微颔首:“老夫对神医之名如雷贯耳,今日能见实属荣幸。”
彭古意拱手回道:“沈大人过奖,神医二字愧不敢当。”
沈荷觑他一眼,一改之前的泼辣,隐有羞答答模样。
沈亮见彭古意相貌气质皆是上乘,又加上女儿喜欢,暗暗认定这女婿。他将沈荷推向彭古意,笑道:“小女自小惯坏了性子,让彭公子见笑了。”
韩治本来就想拉拢彭古意为朝廷效力,但苦于彭神医无意官场,眼下见事有转机,当即撮合,笑吟吟道:“自古才子配佳人,彭公子医术无双,沈侄女美貌不二,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愿当月老,为两位牵这根红线。”
彭古意顿时头大:“沈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只是……”
沈荷跳到他面前,截住他的话,扬眉道:“爹,韩伯伯,我有话跟彭公子说。”说着拉了彭古意到厅中一角。
彭古意心下烦躁,但仍尽量保持着风度,有礼道:“沈姑娘请讲。”
沈荷倾身靠近,转了一圈眼珠:“彭公子,敢问忠烈侯可好?”
彭古意眉眼一跳,倏地变了脸色:“我不明白沈姑娘的意思。”
沈荷笑了,笑靥如花:“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彭公子以为不让她出门就没人知道吗?正巧了,你去寻她时,我闲来无事跟在了你车后。那天,我可是听你一声声叫她‘方晗’。”
否认无益,彭古意沉了声音:“你想做什么?”
“你应我一件事,我保证不将她的消息说出去。”
“何事?”
“同意我与你们处上三十日。”
“为什么?”
“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