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见到宇文天佑之前，百里清苑还有些小期待，那么这一点点的侥幸都被他给浇灭了。
“所以呢，陛下现在是什么意思？”明知道自己越是强硬，对方越是不会心疼，可百里清苑就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服软，借用冷漠将自己伪装起来。
宇文天佑坐在主位上面，看着她一直站在自己面前，没有让她坐下，而是淡淡回应：“朕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要知道皇后你最近到底是在做什么，又想要做成什么。你知道的吧，朕这几日很累。”
再没有什么比后院起火更让人无奈的事情，这后宫的人出了状况本就该算在百里清苑身上，但他如何忍心真的怪罪于她，如今的冷淡都是被对方给刺激出来的。高伟光的案子乱成了一团麻，官场的暗箱操作叫人心寒。
就在这种里外都一片混乱的时候，百里清苑还如此不配合。
“臣妾什么都不想做，只是一心想着，再不准备选妃一事，怕是要来不及了。”到嘴边的辩解在看到宇文天佑冷淡表情之后都被她硬生生咽下去，继续用毫不在乎的语调说着不搭边的话。
两个人都在闹别扭，气氛一直不太高昂，在偌大的宫殿里面，显得很是静谧。
宇文天佑将身后小桌子上的几本奏折拿到手中，问道：“皇后想不想知道，这上面说的都是什么内容？”
还能够是什么，既然是这个时候专门拿给她看的东西必然跟她有关。
百里清苑伸手接过，房间里面一个宫女太监都没有，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这些小事儿就自己动手。果然，上面都是朝中一些大臣对她的弹劾之言，字字句句说得痛心不已，好似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般。
“所以陛下您的决定呢，是要听他们的，还是继续装作没有看见？”百里清苑随手翻了翻，礼部侍郎觐言说她故意为难小皇子和秦锦绣，有失国母风范，理应受到更严重的惩罚才对。
这些人到底是自己的看法如此，还是看宇文天佑近来的态度隔着附和呢，还是说，依旧和最开始一样，这些人还是觉着她权家昭和公主的身份永远都是一个坎儿，她跳不过去？
有些失落。百里清苑暗自用力捏紧了奏折，眼睛跟宇文天佑对视。
“皇后希望朕做什么决定？”
又是这样，将问题反回来交给她，百里清苑沉住气，开口说道：“无论陛下如何决定，臣妾都不会有任何怨言，只是有些话臣妾现在不得不说，难道陛下知道的东西就一定是真相吗，陛下看见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还有很多地方是被人故意隐藏起来的，为何就一定要这般咄咄逼人？”
她知道，如今这境况，任谁看了都是她在咄咄逼人。百里清苑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强大到在听闻自己皇嫂和腹中胎儿一并被人毒死的时候都能够很快清醒过来，继续在宫中算计着，强大到亲手将宇文天佑推给各宫娘娘，做到雨露均沾。
可惜，这一切的强大都基于同一个基础，那便是宇文天佑一直都在她的身旁，二人心意相通之时，那种甜蜜无可取代，以至于时常叫她忘记自己昭和公主的身份，偶尔沉溺于男欢女爱之中。
如今宇文天佑对她横眉冷对，她才知道那种伤心是不可言喻的。
宇文天佑看着她不断加大力度的手，已经开始泛白的指尖，心里闪过一丝异样，但话仍旧说出了口：“朕从来都没有不相信你，清苑，聪明如你，为何就是不能够理解朕为何生气？在这个时候，你却头脑不清醒，对秦嫔出言威胁，这还是你吗？”
“陛下……”百里清苑诧异了，在对方的提醒之下，她才幡然醒悟自己这几天过得是有多么狭隘，做着一些平日里根本不可能会做的事情。
这时期去找秦锦绣是最错误的决定，但是她还是做了，不但做了，还似乎叫很多人都知道她做了。这样的行为，在外人看来不正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她有些慌张，没有想到宇文天佑会这般说。
也许真的是她乱了分寸，百里清苑想着，便低下头：“陛下似乎看得很是通透，是臣妾叫您失望了。”
不理智，是她此次最大的漏洞。
宇文天佑向她招招手：“到朕身旁坐下，有些话我们必须慢慢说。”
“臣妾惶恐。”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不是应该已经误会她，对她厌烦了吗，为何又要给她机会坐下说话。
最终她还是坐下，宽大的袖子落到了他的怀中，想要收回来却发现对方已经用力握住，再转过头却忽然瞧见宇文天佑脸上展露着笑意。
怎么回事儿？
百里清苑似乎瞬间想通了什么，微微皱眉，苦笑不得：“所以方才陛下是在同臣妾开玩笑？”那么严肃的宇文天佑叫她很不适应，当真如他所说，这几天她似乎有点笨，连着他到底是在做戏还是真的动怒都看不出来。
“不是。”宇文天佑摇头，“若是朕不够爱你了解你，就会像方才那样同你相处，这一点毋庸置疑，因为你最近的行为实在是有些反常，往日的大家风范都被你扔哪儿去了？”
“陛下，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百里清苑紧绷的情绪这才放松一点，将奏折放下的同时端起桌上另一杯还未被动过的茶杯给自己灌了一口。上一次这样粗鲁地喝茶已经是好几年前，才发现，跟宇文天佑的对峙显得那般疲惫。
宇文天佑终于正经笑起来，伸手握住她的芊芊细手：“朕只不过是借机给你上一课，若不是如此，朕又如何知道在清苑的心中，朕的分量如此之重。”叫某人彻底乱了分寸。
这样的试探其实很幼稚，也没有必要，因为最开始的时候，宇文天佑是真的动怒了，只不过下禁足令的第三天，他便有些后悔，只是君无戏言，想放百里清苑也只能忍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