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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万念俱灰

既然皇太后已经知道了此次皇上微服出游的行踪,国爷也便失去了乐子,又不想在洛府耽搁太久,让人看出他与萧语的关系,连累萧语和洛家,于是便决定提前回京。

而此次赐婚,无缘无故,除了知道真相的几个人之外,洛府中其他人都不明国爷这般钟爱萧雨的缘由。

可这事儿,见国爷不说,洛老夫人与洛锦轩一味的默许,有点心计就知道这其中定有隐情,既然是隐情,便是不想让他人知道,虽然心中好奇,个个又都知道有的事儿,知道的越少越好,便都不去追问,只随势附合着。

厅堂之中,国爷又说了要离开凉都之事,洛老夫人和洛锦轩略加挽留,却见国爷去意已决,也不便多留。

国爷再次笑意盈盈的看着洛天萧和萧雨二人时,道:“那就请洛老太,择个吉日,为这对小儿女把婚事办了吧。”

“好,好,这就准备起来。”洛老夫人笑应,慈爱的看着萧雨和洛天萧。

国爷似忘记避讳,又道:“待日子定了,老太稍个信儿给朕,朕定送份厚礼,为语儿做嫁妆。”

厅里的众人闻言,纷纷转眸望了过去,这国爷为萧语准备嫁妆?这事儿?越发琢磨不清了,最糊涂的就是苏佩茹,精明了半辈子,从未这般糊涂过。

刚刚从国爷赐婚的事儿缓过来心神,又听到皇上要为萧语准备嫁妆,这语儿丫头到底是施了什么魔法了,让世上的男人都着了魔似的,想到此,看向萧语的那双疑眸,不禁蒙上一层恐惧之色,心中暗骂起妖女来。

萧雨娇羞的接受着天雨,天睛,天雪和天萌的祝贺,俏脸挂着一份微微的笑意,眼眸里却含着两溺泪水,似无限的欢喜,又有无穷的伤感。

而洛天萧只在一旁幸福得无以言表。

洛锦轩心里可是琢磨着,萧语和天萧的婚事要办恐怕也不能说是皇上赐的婚,目前语儿这身份还不能浮上水面。

坐在那里的冰雕洛天舒,好像失了魂,一动未动,脸上半点表情也没有,萧雨时时睇眸过来,心痛不已。

闹腾了一会儿,众人便散去。

洛天舒像幽灵一般离开了南园,没有直接回听竹轩,空洞的声音对龙瑞说道:“我去树屋。”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龙瑞不知刚刚在厅内发生了什么事儿,不过见自家少爷那神色,不免有些担忧,又去看众人的神色,似乎有喜事发生,心中不解。

洛天舒一路狂奔到树屋下,手扶着那三人才能合抱的参天大树,那爹娘喻作他们之间爱情的天然神作,狂喊了一声:“啊!”好似一只负伤的野兽,他并没有流泪,心乱的好像他此时的头发,这一生都没有这般痛苦心乱过。

右手握紧了拳头在那巨树上猛击,最终将纤白的拳头变成了血红,痛?哪里有他的心痛,若能从他的心上分出一点点痛出来,或者他还会感激。

洛天舒咬着牙齿,最后重重一拳击在树上,说道:“爹,娘,爱?你们当真相信这世间有爱?”一行鲜血顺着树纹流淌。

而萧雨呢,出了南园目光便一直留意洛天舒,虽说此时她最应该留在洛天萧身边,可她仍无法不去牵挂那只困兽。

她亲眼看着他似飘走的离开南园,似乎并未回听竹轩去,萧雨刚欲去追,却听洛天萧唤她,“语儿,国爷怎会为我们赐婚?并且,好像你早知此事是么?”洛天萧俊逸的脸上仍荡着温暖的笑容。

萧雨虽然心里急着去看洛天舒,可无奈眼下的身份,佯装笑脸,道:“嗯,昨儿,语儿越想越不明白,便亲自拜访了国爷,想知个究竟,方才知道,原来国爷认识语儿的生父,也见过语儿的娘亲,许是有感年少轻狂时的情义,见语儿与娘音容颇为相像,才会如此喜爱语儿,语儿便借样的机会说了与二表哥的情义,便得了国爷的赐婚。”

洛天萧闻言,心想:原来国爷这自己找了这样的一个借口,不过,这个不是他最关心的,他听到萧雨说,与自己的情义,原来语儿对自己果然是有情有义的,不应自己的求婚,却主动请国爷赐婚,喜上眉梢,脸上幸福满满。

没想到本以为会阻碍重重的婚事,就这样三言两语的解决了,恐怕这时的洛天萧是洛家最幸福的人了。

萧雨妙目一转,声带娇柔的说道:“二表哥,许是这天湿气太重,语儿顿觉双腿不适,想回去歇着了。”

洛天萧闻言,双眉紧蹙,担心道:“哦,哪里不适?叫胡大夫吗?”双眸低垂向萧雨的双腿看去。

“不必,不必,语儿回去歇息一下便好。”萧雨忙阻止道。

洛天萧仍十分担忧的凝目看着萧雨,萧雨轻轻一笑,又柔声道:“二表哥且放心,语儿定然会多加注意,在大婚之前,保证这双腿不能再有事了。”

洛天萧体贴的一笑,又说道:“我送语儿回去。”殷切的关心,成了她的阻碍,刚刚洛天舒的神情一遍遍在眼前重复,每一次都牵得她心痛万分。

而这种心境下,她却要在洛天萧面前扮演好萧语的身份,要佯装着与他一同欣喜终得到的良缘。

人生在世几回真,爱过心痛只留痕。有缘相识无缘聚,苍天只欺有情人。

萧语不禁感叹起萧雨对洛天舒的这番情,她心底的泪早已泛滥成灾,而那张娇颜竟然笑的清甜美丽。

“雨儿。”萧语魂音轻唤,似想安慰那个开朗的女子。

萧雨蓦然间听到萧语的声音,只淡淡的应了一个:“嗯?”

萧语与萧雨相处这段日子,虽然是一人一鬼,却早已心意相通,彼此相融,又怎能不去牵挂彼此呢?

“去重新找个宿主回来吧。”萧语轻道,“如此,你便有了真身,再与大表哥续这一份情缘。”

萧雨听到萧语的提醒,心知是时候将这身体还给萧语了,然而,至于和洛天舒的这份前缘,他会因她变了容貌而认出自己么?至今他知道他爱的到底是她萧雨还是绝色天仙的萧语呢?

如今,好似反了过来,过去萧语心下的担忧成了此时萧雨的心病,却总关一个情字。

“他会记得我么?他又会认得我么?”萧雨喃喃呓语。

萧语却不知何处来的勇气,好似很确定的说:“会,一定会。”

萧雨牵起唇角,淡淡一笑,又极轻的问了句:“会么?”眼中升腾起蒙蒙的雾气,长长的睫毛慢慢合上,而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为何你总是藏起自己的心?”无论萧语如何去探萧雨的心门,萧雨都紧紧的封闭着,不向任何人开启。

萧语一向不闻不问他人之事,对萧雨自然是不一样的,又心语道:“你外表坚强,开朗,可是你的心呢?难道这样封住便不痛了?无人能懂,不会觉得苦么?”

“我……”萧雨终被人发现了自己隐藏的最深,不想让任何人去触碰的心事。

这一路上,萧雨和萧语聊着心事,忘记了身旁的洛天萧,洛天萧虽不知其中原因,却也安静的陪伴着萧雨回了凝香苑。

不过,他仍然觉得萧雨还有心事,有些担忧的蹙眉问道:“语儿。”他双手搭在萧雨的肩头,柔情无限的凝视着她,看到她眼角的泪痕,又蹙起眉心,似在问她怎么了。

萧雨被这声唤,唤回了神,抬眸看向洛天萧,极力的掩饰着眸中的凄然,又是淡淡一笑:“我是太开心了。”

洛天萧虽见她笑,却也没来由的一阵心疼,温声道:“语儿,是否还有心事,天萧觉得语儿并不像天萧这般喜悦。”

萧雨连忙摇头,夸张的拉大了唇角的孤度,矢口否认道:“不,语儿欢喜得不得了呢。”这话说出来,萧语在她体内都为她难过,她说这话的时候,心如滴血般疼痛,她这是何苦,这般为难自己,萧语心疼起她了。

“真的?”洛天萧似乎不愿相信那张娇俏的笑脸。

萧雨忙隐去内心的感情,正经的看着洛天萧说道:“语儿也有担忧。”

洛天萧展颜,似乎能听她倾诉便是他的快乐,温声道:“能告诉我么?”此刻开始,他已视她为妻。

“二表哥,一定要一生一世这样对语儿好,好么?”萧雨娇音轻柔,说得洛天萧浑身一颤,他本就一颗心全在她身上,听她这般娇柔的话儿,又怎么舍得不对她好呢。

蓦地,洛天萧将萧雨揽入怀中,低吻她额前的碎发,轻轻柔柔的说了声:“傻丫头。”

萧雨依偎在洛天萧的怀里,心底已暗下了决心,表小姐和洛天萧终成眷属,我也该离开了。

洛天舒如幽灵般回到听竹轩,安静的坐在书房里,一响不响,并不知他何时回来的龙瑞,到书房来送信时,被洛天舒吓了一跳。

“少爷!”龙瑞惊呼。

洛天舒面色阴沉的可怕,未抬眸去看龙瑞,沉声说道:“加快进度吧。”

龙瑞闻言先是一怔,没头没尾的,少爷这是在说什么?然而只是那一瞬,心领神会道:“是,少爷。”便退了出去。

雨过,夏夜格外清爽舒适,繁星亦明亮了许多。

而这一夜却注定了无法平静,萧雨倚坐在床边,眸光中的灵动已逝,安静的房内没有一丝动静。

“去找他吧。”萧语淡淡的心音传来,萧雨一怔,微微愣神。

萧语深深的知道这种不能表述无法倾诉,沉爱与心的滋味有多苦,怜声劝道:“当初你也劝过我,为何你又这般不勇敢了呢?”

萧雨听了黯然一笑,淡声道:“我与你不同,我并不存在,我只是魂。何况,何况,你也知道我告诉过他,可是他不相信。”说罢,她便垂下了头,合上双眸,心头又是阵阵痛楚传过。

片刻后,萧雨淡然说道:“表小姐,我该走了。”

萧语闻言,心头似有万般不舍,若不是想到萧雨应该有自己的身体,她甚至希望她永远留在自己身上,这样彼此做对好姐妹的相伴终老一生。

萧雨也极舍不得离去,舍不得柔弱的萧语,也舍不得那个让他爱之深,又无法去爱的洛天舒,视如亲孙女儿一样疼爱的姨婆,还有视如姐妹的天雨,天晴,天娇,那可爱周道的四香,来洛府短短的几个月,让她有了家的感觉,想着哽咽在喉,鼻子也酸涩难忍。

萧语不知如何劝她,只是可惜,她们两个人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不然,她或许可以帮她拭泪,像亲姊妹一样。

蓦地,萧雨从床上起来,咬着樱唇心语道:“我,我要去看洛天舒最后一眼。”刚刚萧雨想到自己要离开,再也见不到这些人,伤感难过,然而想到再也见不到洛天舒,便不仅仅是难过,是痛,犹如一把尖刀刺入胸口,呼吸似乎都要凝住了。

萧雨告诉自己无论怎么样,走之前见他最后一面。

“去吧。”萧语心疼的应道,这女子和自己一样的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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