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白倾颜身后,看着白倾颜与温陵羽对弈,两人那种越战越勇的感觉,博玉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白小姐不像她,虽然五子棋是她教给了温公子,可两个人对弈,她还是总输给温公子,而看温公子与白小姐对弈那么开心的模样,她心里复杂得很,一半是为温公子高兴,一半……则是觉得心酸。
博玉就像另一个温陵羽,为自己爱的人愿意做尽一切,拼命走进自己爱的人的世界,但终究,那个人的目光,就连短暂地停留在你身上都不会,他的身,他的心,永远都属于他爱的那个人。
“白小姐,白小姐?”匆匆闯进偏院,夕菁看到眼前的一幕傻住了,什么情况?白小姐怎么会跟温公子下起棋来了呢?而不是说了下午没空的博玉竟然也在这里看着?
“夕菁,怎么了?”手中捏着棋子,白倾颜回过头瞄了一眼气惴吁吁的夕菁,才又重新将目光放回棋盘之上,思考着该如何走下一步。
夕菁走进了几步,平了平胸口之气,才缓缓道“唐大人回来了。”
“那我一会儿过去。”白倾颜点了点头,头也不抬,继续下着棋。
而她没有看到的是,夕菁说唐玄默回来了之时,原本脸上一直带着笑意的温陵羽,脸色突然僵了僵,变得有些难看。
“倾颜有事要忙?”摆好棋子,温陵羽的语气有些担心,为何唐玄默一回来,她就要走?难道不能安安心心地陪他一天?
“有些事要问玄默。”白倾颜抬起眼眸瞄了一眼温陵羽,然后才放下棋子道“午时他便出去了,现在才回来。”
“那……这一盘下完倾颜再走吧。”有些沮丧地放下棋子,温陵羽的语气有片刻的失落,但很快,又重新振作起来,冲着白倾颜笑了笑“以后倾颜还得来陪我下棋。”
“那是自然的。”突然,白倾颜的嘴角挂着一丝狡洁的笑,将手中的黑子摆在棋盘之上,然后才拍手笑道“五子连珠,我赢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当听到唐玄默回来的时候,温陵羽原本专注的心早已方寸大乱,心不在棋上,怎能不输?
白倾颜回去之后,温陵羽独自站在夜色中对着那盘已经输掉的五子棋看了许久,他不懂他这样用心地想进入她的世界,可好像也没什么用处,那……他到底还该做些什么,才能够让她爱上他呢?
而出了偏院的白倾颜也没回房间,而是直接去了书房找唐玄默,今日的他穿得很是休闲一身米黄色的长袍轻轻地系着腰带,腰上坠着一块红线缠绕成穗的玉佩,他及少穿这么浅的颜色,但似乎他穿什么都很适合,这样的他显得很是风雅。
“你找我?”一见白倾颜进来,原本正愣愣地站在书房中间,对着高高悬在梁上的一块提字匾额,发呆的唐玄默回过头问道。
“嗯。”点了点头,白倾颜也抬起头望向那块提字匾额,匾额之上有挥毫大字:锲而不舍。脸上带着少许疑问望向唐玄默“为什么是锲而不舍?”
“难道这不是人该有的精神?”唐玄默也望着那四个字,淡淡地又道了一句“就是这四个字一路支撑我到如今。”
“这四个字有什么不同的意义呢?”听唐玄默的话,似乎这四个字还挺有意义的,这倒奇怪了,这书法虽然不错,但也不算出自名字,有什么资格挂在堂堂丞相爷的书房里呢?
“他是我爹当年亲笔写的。”缓缓地走到案桌之前,唐玄默坐了下来,像是回忆一般道“当年,我爹在朝为官,但虽然官职不高,但也是用这四个字来勉励自己的,而我爹过世之后什么都没有留给我,唯有留了这四字真言,却也让我受用一生。”
“原来是伯父当年之作。”点了点头,白倾颜心中突然想起当初也是在这书房,阁楼之上柳迎风突然而来的伤感,她说,唐玄默为了这丞相之位,付出了许多努力,也许……唐玄默身上,还藏有更多的故事,只不过自己未曾知道罢了。
轻摇了摇头,将回忆赶回脑海深处,唐玄默才揉了揉眉心道“你来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有样东西要给你看。”轻叹了一口气,白倾颜迟疑了一下才从袖袋里将下午所画的那奇怪植物之图给拿了出来,轻轻展开放到唐玄默面前道“你能帮问一下熟知植物的人,这植物到底是什么吗?长成藤状,叶子细长有锯,藤条之上,还长着像这样的倒刺。”说罢,白倾颜指了指图纸之上的自己所画的倒刺。
“长有倒刺的植物?”好奇地拿过图纸细细端详,良久唐玄默才道“的确是不常见的植物,我拿去问问别人。”
拿走了图纸,突然之间,两人似乎没了什么话说,空气中充满了尴尬的气氛,让白倾颜脸不禁微微发烫,从什么时候起呢?也许是从那日在书房头碰到头时起,他们之间就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白倾颜回回见到唐玄默都有种害羞的感觉。
“听说今日你与青筠一同去品诗了。”想了好久,白倾颜才想到这么一个话题。
点点头,唐玄默道“嗯,今日是兼善楼一年一度的论诗大会,许多才子都去了。”
“是吗?好玩吗?那不是墨香满地?”白倾颜听到是论诗大会,便来了兴趣,虽然她是个三大五粗的人,一点也不懂诗啊词啊的,但她喜欢墨宝香味,那种特别的气息,很有文艺范儿。
“好诗不少,才子也不才,我与青筠去,纯粹是因为好玩。”唐玄默微微一笑,也不知是谦虚,还是真地胸无点墨,反正他是说得很风轻云淡。
“青筠那家伙,看上去是一个会做诗的人。”白倾颜想了想,边点头边道,再抬起眼,却见唐玄默直勾勾地望着自己,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两声,白倾颜才道“那个……你、你看上去也是个很有文采的人。”
“如襄阳王所说,你的确是个很有趣的人。”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过了许久,唐玄默才给了这么一句奇奇怪怪的评价。
她的确很有趣,与大家闺秀不同,与小家碧玉不同,她身上有种独特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去看,而渐渐的,与她相处久了,发现她是那么有趣的人,她所说的话,做的事,都特别与众不同。
“嘿嘿,你也很有趣。”皮从肉不笑地回应了唐玄默一句,白倾颜才微微垂下头,脸色变得红红的。
他那样的评价,也的确称得上有趣。
“你不是说我是木头?”瞄了白倾颜一眼,唐玄默想也不想便回击道,今日他心情似乎很不错,与白倾颜聊天的语气都很是轻快,他只是曾经亲耳听过,她说他是木头了。
听到他的话,白倾颜瞪大了眼睛,红着脸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不是你与迎风他们说的吗?”轻轻一笑,唐玄默看着白倾颜笑道,她不娇柔,不做作,连害羞都那样真实,又有别于柳迎风的欢脱,动如脱兔,静若处子。
“我随口一说的。”白倾颜笑了笑,连忙解释,住人家地盘上,还敢嫌弃人家,也只有白倾颜做得出这事儿了。
看见她笑得开心,唐玄默也笑着看她,好久,才问了一句“倾颜,如果襄阳王要你为妃,你会答应吗?”
他承认,前两天的事情他很在意,甚至一直搁在心里头无法解开,他不想言伯谦再对白倾颜送这送那,但很多事情,他依然说不出口。
连忙摇了摇头,白倾颜叹道“这襄阳王也真是的,我与他素来交情淡薄,怎么突然送起礼来了呢?”说到这儿,白倾颜抬起头瞄了一眼不知在想什么的唐玄默,又道“他送来的礼我都看也没看,更别说收我为妃我会不会答应了。”
“可他是襄阳王,跟着他,一生荣华。”唐玄默的语气有种莫名的感伤,但只这一句话,就让原本心情还不错的白倾颜皱起了眉头。
“你什么意思?你让我做襄阳王的妃子?”怒瞪了唐玄默一眼,白倾颜猛地站了起来,连连指着唐玄默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攀龙附凤的女人?唐玄默,真不知是你看错我还是我看错你了。”
什么叫一生荣华,什么叫襄阳王妃?她白倾颜何曾稀罕过了?可唐玄默不懂,一点也不懂她的心。
两人连手都牵过了,为何唐玄默有些话还不说出口,虽然她大胆,她敢说,但她毕竟是女孩子,人家古人不是都说了,牵过手,就像有了肌肤之亲一般,不得不在一起了吗!怎么到唐玄默这块木头这儿就有问题了?
“倾颜,我……”被白倾颜这么一呛,原本话就少的唐玄默更不知如何解释了,他明明不是那个意思,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什么我……”重重一跺脚,白倾颜秀眉紧皱,转身便走,到门口之迹,再回过头来看还傻愣着的唐玄默,白倾颜更气了“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