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昨晚颜书仁离开后,浅浅一直未能入眠,她不懂商场上的运作,不懂公司之间的斗争,只是觉得程家这样的撒手不管,似乎有点无赖。
还没到八点,浅浅就去了程氏,已经人头涌动,等着三十块的补助金,等着是否有最新关于公司的消息。
“浅浅?”身后传来程之行的声音。
“之行,你怎么来了?”
程之行隔着马路看着对面苍凉而混乱的程氏,这个积聚了父亲一生的心血的产业,瞬间倒塌,让太多的人喘不过气来,出事之后他一直想来,却被禁足,今天趁着乔淳打电话之际,偷溜出来,他在今天之前还不敢相信昨天浅浅讲述的关于公司的一切。
浅浅看着面无表情的程之行,她能理解他心里的烦闷。
“这是真的,居然是真的,浅浅?”
“之行?”
“程老板,等你很久了,有空去喝个茶吗?”两个人高马大的人突然出现在浅浅和程之行面前。
“你们?”
“喝茶时候慢慢聊。”两人拉着程之行就走,浅浅欲伸手拉,却见两人手中明晃晃的刀抵住程之行腰部,浅浅叫声卡在喉咙口,就是喊不出来。
浅浅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带着程之行上了车。
浅浅的电话响,她看都不看接起来就叫了起来:“快,快来救之行。”
“之行怎么了?浅浅,你在哪?”乔淳问。
“公司门口。”
乔淳和裘镇华在最快的时间赶去和浅浅碰头,浅浅呆呆的站在马路边等着他们。
“之行总是这么任性。”
“查到没有?”乔淳转向裘镇华。
“之煜以程氏的名义向财务公司前后借了连利息一共是六百万,年前有还掉一百三十万,还剩四百万七十万,他们拿不到钱不会甘心的。”
“联络不到之煜?”乔淳问。
“这个时候他更不会出现。”
无奈之下,三人只好先回乔淳的住所。赵正庭和安然随后赶到,浅浅顿觉找到了依傍,安然紧紧握住浅浅的手,好不容易浅浅将心转向之行,却发生这样的意外,浅浅是善良的人,怎么总要承受这样那样的变故呢?
“之行不会有事的。”赵正庭肯定地说。
“我们什么都帮不上他。”浅浅黯然。
颜书仁来电话的时候,浅浅拿着电话根本听不到对方在讲什么,脑子里全是电影电视看来的高利贷讨债的画面,现在程之煜不知所踪,程氏也根本无力偿还债务,他们极有可能对之行不利。
“浅浅?”乔淳打断了拿着电话发呆的浅浅,“谁的电话?”
“啊?哦!朋友。我……”
“你先回去吧,我们会想办法,有消息会联络你。”乔淳拉着浅浅的手,一向胸有成竹的乔淳这会也显出疲态,这几日像是老了好几岁。
“我先送浅浅和安然回去,阿姨,总有办法的,万叔那边,绪也今天晚上会到。”赵正庭说。
乔淳点头赞同。
“老公,之行真的不会有事吗?”安然问。
“人家要的是钱,高利贷也有他们的规矩,毕竟借钱的是之煜。现在程氏突然崩盘,他们是一时情急,怕这几百万的本金也收不回来。”
“那我们筹钱给他们,他们就会放人吗?”
“利息可以暂不考虑,本金的两百多万总是要还的。”
“这么多,一时也筹不到啊!”浅浅几乎要哭出来。
赵正庭顿了顿,说:“钱不是没有,只是阿姨并不想这样做。”
“真不敢相信乔淳是之行的妈妈?”安然始终疑惑。
“就因为这样,她要为之行留后路,手上的钱都帮之煜还掉了,程氏又清盘,以后之行怎么办?放心吧,他们会处理好的,之行会平安回来。只是,肯定是要受点委屈的。”
只要之行能回来,钱不是可以再赚的吗?浅浅想。为什么之行还要受委屈?他们会怎样对之行?之行养尊处优三十年,怎么受得了委屈?
“现在更麻烦的是,之行是公司的法人代表!我真佩服他,之前签字都不看是什么的哦!”赵正庭说,“政府肯定要找他出来啊,程氏总不能就这样拖着吧!”
安然看着浅浅,也说不上安慰的话,现在任何的安慰都那么无力。
颜书仁在电话里就发现了浅浅的异常,早等在浅浅楼下。
赵正庭送浅浅至小区门口就看见颜书仁在楼下转着,聪明的他立时停车,在浅浅下车前,严肃地说:“浅浅,无论如何,程家的事什么都不要说。”
浅浅明白赵正庭的担心。
“浅浅,你和书仁,你们……”安然想问却说不出口。
“没事,安然,放心。”
浅浅下车,颜书仁迎了上来。浅浅好想问他该怎么办?可是,他帮得上什么呢?似乎现在的出现也并不能安慰浅浅慌乱的心情。
“你今天不忙吗?”
“浅浅,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怎么回事?”
“没事啊,可能是手机的问题吧,听不太清楚。”浅浅找借口。
“浅浅?”颜书仁从身后抱住浅浅,热热的气息围绕着浅浅的脖颈,“已经有四十天没有这样抱着你了,浅浅,程氏的事他们会处理,你不用操心,我们好久都没有……”
“书仁,我好累。”浅浅阻止他说下去,“虽然程氏不需要我的操心,但之行是我的朋友,我理应支持他。”
浅浅在颜书仁面前维护程之行,那样的理直气壮,浅浅也被自己的气势吓到,在心底里,似乎有个声音在跟自己说,你怎么能不担心之行?你怎么能不支持之行?
浅浅转过身来,看住颜书仁,“书仁!”颜书仁没有让浅浅再说出让他心里难受的话,直接吻住浅浅,直到浅浅透不过气来,他心里隐隐的感觉,他正慢慢失去浅浅,与上次的失去完全不同,这一次,是浅浅把他从心里一点点的搬出,他不要,不要这样的结果,他知道自己的贪心,他不愿走出浅浅的生活。
“书仁,你回去吧!”浅浅非常清醒地提醒颜书仁。
乔淳打来电话,程之行已经平安回来,浅浅顾不上化妆就打了车直冲乔淳家。
浅浅从未见过这样憔悴的程之行,即使是唐敏儿离开的时候,他安静的斜靠在沙发上,胡子没刮,头发没梳,眼窝都陷下去了,这两天,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浅浅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落下来。
“之行,浅浅来了。”
程之行这才慢慢睁开眼,双眼无神,透出颓败和绝望,这不是浅浅认识的程之行。
“之行,没事了。”浅浅蹲在沙发旁,抓着程之行的手说。
程之行没有答话,看过浅浅后,又闭上眼睛,继续靠在沙发上,安静得可怕。
浅浅望向乔淳,希望可以得到答案,乔淳示意浅浅进书房谈。
“之行一直以来并不是个没有担当的孩子,只是,一路太平顺,这么大的事他接受不来。”
“至少他平安回来了。”
“是。这是跟财务公司签的还款协议,三年期,三百万。钱,不是还不出,可之行不那么想,他不想面对兄弟携款潜逃、父亲昏迷不醒、程氏破产,他在逃避。”
“还有我们。”
“我想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觉得他没有能力照顾你,给不了你幸福。”
乔淳的话让浅浅的内疚又增加几分,至始至终,浅浅都没有好好珍惜过之行对她的感情,她情愿相信那只是纨绔子弟玩的感情游戏。
“今天政府宣布程氏破产,海关、税务局已查封了程氏所有的货物,程家的别墅被封,其他程氏的地皮都被收回,政府会清算程氏所有的资产来补上反倾销案的税,处理银行的贷款,还有未付的货款。”
现在的之行一无所有。
“他还有我们。”浅浅像是安慰乔淳又像是对自己说。
“恩。浅浅,之前一直没跟你说我和之行的关系是因为我并不是程世万的妻子。我和之行的感情也并不如一般的母子。”
但乔淳还是尽心帮程之行的,在年前新程的事情上,浅浅知道乔淳担待了很重要的责任,她维护之行和浅浅。
“当时我看到之行为了你肯开口来求我,我很开心,一是因为我可以为儿子做点事,二是儿子终于走出阴影,去追求女孩子。”
“新程是事情却连累了你,我真的很抱歉,却不知道要怎样跟你表示,我想什么表示都晚了。”
“对润田的影响不是很大,毕竟只是第一次彩排,后来,阳光也做得很完善。”
“还是很对不起。”
“浅浅,之行为了挽救一个朋友的生命,接受了他父亲的要求,回到程氏,他一直不快乐。直到他遇见你,我才看到他生活态度的转变,我要谢谢你。”
浅浅惭愧,“我根本配不上他。”
“浅浅,怎可妄自菲薄!我相信之行的眼光,感情里哪有配不配,只有爱不爱!你就像当年的我。浅浅,这次你一定要帮他,也只有你能帮他。”
浅浅的心里拔不去颜书仁,就永远种不下程之行的爱,她不想再一个江乐航的出现。乔淳的厚爱浅浅承受不起,她对程之行更多的是感恩和内疚,至于爱,浅浅总是想,那不算爱吧!
“乔经理,之行不见了。”裘镇华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乔淳和浅浅迅速开门跑出去,哪里还有程之行的影子。
“这时候还这么任性!程世万不会教儿子还不让我来教!”乔淳大力地摔门。
裘镇华联络了赵正庭和几个程之行的朋友,询问他的下落。
浅浅起身,“可能他只是想找个地方理清思绪。”程之行一定是去找唐绪也,浅浅肯定,那个能倾听程之行心底声音的朋友。
乔淳摆手示意浅浅回去,自己瘫坐在沙发上,几乎无力动弹。
程之行生下来之后一直跟着程世万,直到二十岁才知道母亲还在,乔淳好不容易花了四年的时间才让程之行接受了她这个母亲,但,她一直知道在之行的心底,并没有完全承认她是母亲。
之行曾经说过,这二十年来,他只知道严厉的父亲只想着怎么控制自己在他规划的人生里面,给他养尊处优的生活,却是个华丽的监牢,他曾渴望有个母亲,带他走出监牢,呼吸自由的空气,过自己的生活。
浅浅在家里犹豫着要不要去找程之行,找到又如何,她并没有把握说服之行面对这场战争,她不敢高估自己对程之行的影响力。如果他不在呢?那他会选择去哪里?浅浅不敢往下想,她只能默默祈祷,上苍不要给善良的人太多的磨难,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接受磨难的。
陈可立没电话来就直接上门来找浅浅。
“浅浅姐,我听说程氏的事情了,你没什么吧。程之行他还好吗?”
“我没事。至于程之行,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那天我去公司已经没有程家的人出现了。”浅浅说。
“世事难料啊,就像我们新程。浅浅姐,会不会是程家人事先都计划好的?料到政府出面解决所有难题。”
“怎么会?”浅浅疑惑可立怎么会这么想?破产也可以计划?
“我也是随便猜的,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好久没见安然姐了,她现在很好吧?”
“恩。”
“浅浅姐,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不如来阳光?”陈可立再次发出邀请,浅浅虽不在那个行业许久,但业内的消息还是有的,陈可立在阳光的几个月,确实成绩斐然,深得高层的器重,不能说风生水起,但新起之势不容小觑,可立是个肯努力的人,她应当成功,浅浅对安然说过。
浅浅已没有那个精力投入到那样的职场去,充满竞争,充满虚假。
“颜先生一直有意让浅浅姐加入我们,以颜先生在阳光的地位,浅浅姐,你不用担心你的前途。”
浅浅心里咯噔一下,陈可立这话是否话中有话?她和颜书仁的关系,只有安然清楚,安然还不至于会和可立谈到此类细节。
陈可立倒是没有停止做说客的意思,“颜先生下月就会升任阳光的副总,去阳光怎么大家也有个照应。”
“我已经懒散得做不了那样的工作了,可立,现在是你们后起之秀表现的时候啊!”
陈可立的电话响,是公司催着回去开会的,浅浅舒了一口气。
“每天都是开不完的会,累。”
“你都说累,我怎么还敢进火坑。”
“借下洗手间。”
陈可立才下楼,浅浅发现她手机落在沙发上,冲冲跑下楼去。后来浅浅总是后悔为什么那天要送下去呢?陈可立会上来拿的,如果没跑下去,没听到颜书仁和陈可立的对白,颜书仁永远是她生命里曾经爱过的最完美的男人。
“你怎么在这里?不要骚扰浅浅。”浅浅熟得不能再熟的声音,但声音里充满防备,浅浅侧身躲在楼梯拐角处,老房子有老房子的好处,楼道暗暗的,适合藏身。
“颜副总,我只是想邀请浅浅姐加入我们公司,她是我师傅,你们又是老朋友,如果加入阳光,不是再好不过了?”
“可立,”颜书仁厉声打断,“浅浅不适合阳光。”
“可你之前一直想的不就是让她进阳光在你的关注范围之内吗?不然怎么会跟我合作呢?”
“在新程事件合作时我就很清楚的说过,任何合作的前提是不伤害到浅浅,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如果浅浅姐知道当时乔淳一直拒绝与你合作,几乎令你在阳光失势,若不是新程的意外,乔淳怎会乖乖与阳光签约?”
“陈可立,我已经帮你在阳光打开局面,你好自为之。”
“我只是在帮你。”
浅浅只觉浊气上涌,涌至脑门,头皮发麻,全身一阵燥热,聪慧如浅浅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颜书仁冷笑,大家都低估了陈可立,她是抓住了颜书仁的痛脚,想以此再攀高枝,浅浅去了阳光,浅浅和颜书仁的关系自然有办法公诸于众,颜书仁在阳光必然失势,最得利的必定是自己,所以她才在阳光老板面前力荐俞浅浅,一面以示自己知恩图报,一面在老板面前为公司拉拢人才,她是聪明的女人。
原来,新程事件不是意外,原来自己爱的书仁竟然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不惜做出这样卑鄙的事来,原来自己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竟然……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原来,意外都是可以人去布置的,破产,是可以计划的。
浅浅一步一步往后退,退到听不到他们的任何对白,退到撞上自己的房门,退到无路可退。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浅浅迅速开门进去,门铃声即时想起。
“浅浅,带了吃的给你。”颜书仁自若地走进厨房。
浅浅看着他的身影,第一次发现书仁那么那么陌生。
“浅浅,你看你,程氏的事把你都弄得性情大变了,来啦,先填饱肚子,我也饿了。”颜书仁拉起浅浅的手,浅浅任他抓住自己的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心不住的往下沉。
食不知味,心不在焉。颜书仁这样形容浅浅,一字不差,他少知道一项,就是浅浅的心,碎成一片一片。
“安然一会过来。”
“哦!”颜书仁很失望,“那我就先回去了,别乱想。”
“可立的电话忘这了,你帮忙送给她吧,你上来的时候有碰到她吗?”
颜书仁顿了两秒钟,很快就微笑着接过了手机。
“没有啊,我一会给她带过去。”
浅浅安静的看着颜书仁穿鞋、关门,听着他下楼、发动车子。
梦里的书仁那样单纯那样信誓旦旦地跟浅浅说,我永远都会保护你;身体里的另一个浅浅那样幸灾乐祸的跟浅浅说,你是个多么愚蠢的女人;浅浅对自己说,难道我错了吗?难道真的一切都变了吗?
是,不变的那一边总是受伤的那边,不是有句话说,爱情就像拉皮筋,受伤的总是最后放手的那个,多形象的比喻。
浅浅以为她和颜书仁的爱,是没有杂质的,是永远的纯爱,即使现在这样尴尬的身份,她也维护着这段爱,这段生命里最刻骨铭心的记忆。
一个个的噩梦将浅浅惊醒,一个个的背叛让浅浅的心,如刀绞。
那一本本记录浅浅的爱的日记本,都似乎在嘲笑浅浅,多么愚蠢的女人,被同一个男人,再次伤害。浅浅狠狠的将日记本推落在地,狂笑起来,心脏被撕扯的疼痛让她的表情扭曲。
不甘心,只有不甘心!
书仁,这就是你的爱!我守了半生的爱!
浅浅接到唐绪也电话的时候已是早上7点,浅浅一个人愣愣的坐在客厅里。
“是不是之行在你那?”浅浅一听是唐绪也的声音,迫不及待地问。
“他来过,可是已经走了。浅浅,之行看起来很绝望。”
“你知道他去哪了吗?”浅浅颓败。
“小时候,之行只要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去,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会去,那是我和他的秘密,可是我觉得这时候你去应该会比我去更合适吧。”
“我去。”浅浅无比的坚定。
唐绪也说的地方在程家老房子的后院,自从程之行九岁搬家之后这附近就很少有人来,他们两人就把这里变成他们的秘密基地,院子里的几颗老桃树还在,虽然已有多年无人打理,可还是枝繁叶茂。
浅浅推开后院的木门,门已会吱吱嘎嘎地叫,程之行躺在两颗老桃树之间的吊床上,似乎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依旧手枕着头,闭目养神。
“之行?”
“我七岁搬到这里来住,爸爸有空就带着我们兄弟俩在这个院子里踢球,虽然只有两年的时间,却让我很怀念。”
“之行?”浅浅听出程之行声音里的苍凉。
“三父子在一起踢球的日子也就只有在这个院子里了。后来爸爸生意越做越大,买了更大的房子,之煜出国读书,只剩下我。”
浅浅听得心里泛酸。
“之行,程氏还有事情要善后。”浅浅知道这时候逼着程之行处理程氏的状况很残酷,但,事情非做不可。
“还有程氏吗?”
“现在只有你能配合政府清算资产,你不能这样做鸵鸟。”
“清算,清算自己父亲一手打下的江山折多少钱?”
“程之行,逃避能解决什么?程氏破产不会因为你逃避改变,不是没有翻身之日,怎好放弃?”浅浅心中郁结,她可以理解程之行的心情,但,男人不是更应该有担当吗?逃避不是懦夫的行为吗?程之行怎么能做懦夫?
程之行不理会浅浅。
“之行?”
“浅浅,你现在可以去阳光,以你的实力,他们会请你,以后,我也没办法照顾你了。”
阳光两个字深深刺痛了浅浅的心。
“颜书仁一定会照顾你。但,不要和他纠缠。”
“程之行,你凭什么安排我的生活,我要去哪里我自己会打算,不用你操心,现在你要操心的,不是这些。”浅浅别过身去,眼泪还是不听话的流了下来。
颜书仁?颜书仁的照顾?连程之行都在讽刺你呢!身体里的另一个浅浅嘲笑着。浅浅心里的委屈欲诉无门。
“我现在也没资格操心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浅浅猜到是唐绪也来了,急急地抹掉眼泪。
“我先走了。”浅浅丢下话就走出院子。
老房子通向公车站的路两旁都是大树,又很少有人出入,显得格外的静谧,静谧到浅浅忘了置身何处,脑子里只有颜书仁。
那样那样深的爱,那样那样久的爱,居然也会有欺骗,利益如此重要,重要到什么都可以出卖,他出卖的,不只是浅浅,还有他自己,他二十多年来的人格,浅浅对他付出的最真的爱。
还有陈可立,安然和浅浅毕竟年轻,怎么没看出这小丫头有这样的心机和野心?两个人把她当成小妹妹般的照顾,手把手的教她在这个行业立足,安然知道这件事会是怎样的难过?张昕知道这件事情会是怎样的痛心?可立在承诺阳光出卖新程的时候,心里会否有一点点的内疚?
浅浅只剩寒心。
唐绪也的电话打进来却没有说话,浅浅觉得异样,就听了起来。
“我不想浅浅受苦,趁她对我还没有感觉之前,放弃她。”
“你怎么确定她对你没感觉?你舍得就这样放弃啊?你明知道她和颜书仁的关系你都舍不得放弃,你现在要放弃?”
“不放弃,让她跟着我吃苦吗?我现在背的不是十万二十万的债啊!”
“你明知道润田的事是颜书仁一手策划的你也不愿意告诉浅浅,为什么?因为你怕她伤心,现在你放弃她,是让她回去颜书仁身边吗?如果有一天,浅浅发现了这个事实,她会怎样?你又会怎样?心里放不下,把她赶再远也没用的。走吧,跟我回去,面对要面对的人,要面对的事,我失去了敏儿,不想再失去你。”
“我怎么面对?”
“该怎么面对就怎么面对!你还有我,还有阿姨,还有一帮朋友,我们挺你,怕什么,你父亲失去的王国,你再重新建起来,我对你有信心。”
“绪也,你清楚我的实力。”
“就是因为我清楚啊,所以才让你去面对,我认识的程之行可不是个懦夫。”
“心里真乱啊!”
“乱没事,总能理出个头绪来的。绝望才可怕。”绪也想起敏儿,想起他死去的养父母。
“我明白。”
“我会留下来。”
“恩?那你那边的工作怎么办?”
“那算什么,当然是留在这里鼓励你啊!”
“你改行做心理医生了?那我爸爸在你那保险吗?”
“还好,你还有得救,会取笑我了。”
浅浅安静地按掉电话,不管唐绪也是有心还是无意,她听到了她应该知道的,浅浅想跑回去跟程之行说对不起,说谢谢,但她明白,一切都不及她站在他身边的支持。
浅浅望向老房子的方向,等着唐绪也和程之行的出现,心里前所未有的清明,酣畅淋漓的痛快感,似乎一颗无所畏惧的心,迎接未来未知的一切。
“浅浅?”
“我知道你会跟绪也回来。”
程之行紧紧的抱住浅浅,两人都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