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这般宁静的画面到底是要被打扰了,随着赴宴的人多了起来,温幸终于还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只见严空濛被一群贵女簇拥着过来,难得打扮的美艳。她穿着粉色秀禾服,点缀着妖娆的芍药,头上带着金步摇,挂满珠璎宝饰,腰间也佩着白玉之环,娉娉袅袅。
她本就有着极好的眉目,此刻用勾画出细长的眼狭,更像是要勾人魂魄般,真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只是这样一来,本就妖艳的年轻更见妖娆了,也不知那些王孙公子对她意淫了多少遍。
“表妹,你怎么躲这儿来清闲了,我和众姐妹还在等着你呢!”严空濛走到温幸面前,握着温幸的手轻声说着,似是耳边低语,不知道的还真会赞叹一句姐妹情深啊!
可是这话里话外却分明挤兑着温幸,躲清闲,累人等,恐怕不过今日,满厩里就要谣传纷纷,新册封的圣女目中无人,性格乖戾了。
“表姐说笑了,温幸那里是躲清闲了,这不和云小姐一见如故,不觉就多说两句了,倒是忽略众姐妹了,温幸这儿赔不是了。”
温幸说着,就弯腰行了了屈膝礼,声音柔美,语气诚恳,话里话外却说自己与故人相叙不过两句,你就来这儿哭闹,未免太咄咄逼人。
众人那里敢受温幸这一礼,忙着回礼,忙着说不敢不敢,魏冉也跟着众人一同赔礼,唯独严空濛一双美目里闪过一丝怒气,稍纵即逝。
云裳也不是好相与的主儿,一看到这样,也站了起来,学着温幸赔礼:“这么说来倒是云裳的不是了,那里知道圣女大人这般受欢迎,该打真是该打!”
两人这一弄,众女拿吃罪的起,一个是第一清流之女,还是见帝后不跪的圣女,一个是真正的高门贵女,若不是为了巴结严空濛,她们又怎么敢过来!
本来还以为温幸平素温柔,谁知道说起话来也是这般不客气,那云裳更是有样学样,本来是兴师问罪结果成了被兴师问罪。
严空濛知道此刻自己绝不能慌了心神,帕子绕了好几个圈,不轻不重地瞄了魏冉一眼,警告意味十足,有些事,她不方便,却不代表别人不可以。
魏冉却默默的审时度势,现在看来显然严空濛的挑衅已经不管用了,这一局是严空濛输了,说句被温幸扼杀在摇篮里一点也不为过。
可是,严空濛也不是傻子,而且温幸是否可以放下温觅的事呢,如果温幸可以,那她自然也就没必要找严空濛做庇护伞,这样想着,魏冉的话就轻了许多。
“圣女大人,你这样我们怎么受得起,姐妹们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圣女聊聊天,怎么你和云小姐行起礼来了,这不是折煞了姐妹们吗?没事可莫要开这等玩笑”
此语一出,其他人自是松了一口气,双方都要台阶下了,可只有魏冉知道,她说完这段话就立刻感到背后一冷,严空濛眼刮子立刻扫向她。
而温幸和云裳也面色不虞,这魏冉还真是百转千回,又要试温幸的态度,又要给严空濛交待,这种两面讨好的方法她倒是百玩不腻。
“温幸哪敢开众姐妹的玩笑,不过是进乡情更怯,唯恐伤了众小姐的心。”温幸面上动容,心下却是冷笑,以为全世界真的只有你严空濛会唱戏吗?
“好了,圣女大人,你也不必太过着急,想来众姐妹也是明白的。”云裳忙接下温幸的话,还拿眼睛扫了下众人。
“圣女大人的情意,自是明白的。”魏冉接口,脑袋却开了十七八个窍,温幸给她台阶下,是不是意味着已经放下了,还是留着以后算呢!
心下坎坷,面上确实不显,只接了口,也不敢看严空濛的眼睛,不论如何,她都不能放过一丝机会。
“表妹说得是,近乡情更怯,不过一场误会,解释开了就好了,今儿也算是年宴,濛儿就先预祝姐姐身体常健,如梁上燕岁岁常相见了。”
严空濛见大势已去,不得已出来圆场,她可不能让自己落下对表姐不遵不敬的名声,不过这并不代表她输了,至少那人出场了。
“哦,严小姐这是在祝谁常健啊?”却见停外姚霁终于被一众宫女簇拥出场了,众星拱月般度步而来。
“拜见娘娘,娘娘千岁。”看到姚霁,众女立刻跪了一地,当然除了温幸这个圣女,她只屈了一下膝,表示全了礼数。
这会儿,她又恢复到了以往不染尘埃的清冷的模样,因为跟在姚霁的后面却是一众男宾,只是不见了皇帝商九竹。
温幸蹙了蹙眉头,很快又恢复了常色,商九竹没有过来,显然是姚霁动了手脚,宴无好宴,还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回娘娘,臣女也就算是借花献佛了,借着这宴会祝表妹身体健康,与……”严空濛说到与突然就低了头,不再言语,仿佛暴露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温幸却是什么也没说,眼角却打量了姚霁的装扮:大红色的曲裾,外加轻纱外套直铺地面,头上佩戴着七珠凤冠,点缀着水晶碧钗,腰上也挂着白玉环,远山黛画的眉,摄人心魂。比起严空濛来,胜了不止那么一点点。
温幸这下了然,原来严空濛是在用这种方式拉同盟,也算别出心裁了,与姚霁同等装扮却不抢姚霁风头,连颜色都把控好,甘当绿叶想姚霁示好。
果然,姚霁看到严空濛的装扮不由得想了想,柔声说:“都起来吧,你倒是个好的,赏玉如意一对,夜明珠一斛。”
“臣女叩谢娘娘大恩。”严空濛也不推辞,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就接受了,只是私下那就是她们的事了。
温幸敛了敛眉目,看来就要到她了。
果然,姚霁的声音响了起来,比起对着严空濛的柔情,显然这次多了几分严厉和几分威压!
“我们的圣女倒是好的很啊,父亲还尚在病中,就巴不及祈祷自己身体健康,可曾有将令尊放在心上。”姚霁色厉内荏,不见平时的柔眉,说着最尖酸刻薄的话。
“这等不孝之女,养不熟的白眼狼,竟然是我朝的圣女,真是糊涂啊,如此下去,我朝还不要遭天谴。”
姚霁故作深痛的说,忧国忧民,一副我是为国好的模样,“本宫今日就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为陛下清君侧,为国除害。”
说着就亮出了金牌,那是一国之主的象征,就连皇后都不能有,想不到商九竹居然给了姚霁,众人又是跪下,打呼吾皇万岁,当然温幸还是没跪,皇帝亲临都不用跪,何况金牌。
“将温幸拿下,打入大牢,待本宫与皇上商量后再行处决。”姚霁对着上前的禁卫军说,这话说得好,与皇上商量,可是入了大牢谁还出的来,到时有人追问,直可推得一干二净。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姚霁根本没料到,目下无尘,清冷如月的温幸有着一个怎样的灵魂。
温幸压低了声音上前的禁卫军说:“我看谁敢。”刻意压低的声音透着不可冒犯的威压,她身居皇后多年,自然知道禁卫军的鸡肋。
“我是圣女,帝后不跪,一枚金牌又能定我什么罪,更何况禁卫军只认禁卫令,你们是想抗旨不遵吗?”
温幸挑眉,清冷的声音比姚霁还要有威压,姚霁毕竟是妩媚惯了的,而温幸想来清冷,如今这么一发火,更是添了别样风情。
“皇后娘娘,你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恐怕有失分允吧?”温幸看到禁卫军撤下,这才对着姚霁说,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清冽,但是眼睛却如深水寒潭般令人望而生畏。
“都说,生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伤,臣想要用健康的身体来回报父亲多年养育之恩又何错之有呢。”
温幸这话说得,都快直白成,娘娘,你的眼睛瞎了吧,那只眼睛看到我祸害了。
“哼,保重身体,是为情郎还是为父亲,又有谁知道呢?”姚霁见刚刚的不成功,这才顺着严空濛的话走得更偏了,反正什么屎盆子好用就什么屎盆子扣下去!
这才,大家也都想起了刚刚严空濛的话,不由得鄙夷的看着温幸,圣女如何,皇帝的宠妃在这儿,再说了,谁让你自己不检点,要被别人挖。
温幸刚要说话,却见沈子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还是一袭白袍,面若冰山,吐着不近人情的话:“难为娘娘怎么惦记温小姐的事了,连这么隐秘的事都知道,却是需要禀明皇上清君侧了。”
这话说得毒,你一个后妃抓着圣女的情郎不放,莫非圣女的情郎是你的情郎不成,清君侧清的一般都会后妃,莫不是自己做了亏心事。
姚霁眸中盛满怒火,眼神如刀射向沈子茺。
大皇子商省那边计划失败她是知道的,本想趁此机会直接将温幸给发落了,就算温幸反抗,她也可以强力镇压。却不想半路又杀出个沈子茺,倒是让她好生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