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妙玉则是假意不知,暗喜于心。既然筹谋已久,若是这般结果也是不负了自己的辛苦。
杯中茶水恍然而凉,台前舞姬依旧而至,许是琢磨到了南宫妙玉微微不喜,赵沱拂袖令下人屏退了所有人。
顷刻,雅玉轩似是只有他们二人,安静得有些异常。微风之声顿顿,渲染了几抹暧昧之息。
“南宫小姐。”
“嗯?”
突然而来的凝重之声令南宫妙玉呼吸一滞,南宫妙玉瞧着身旁瞬间放大的俊颜,有些不知所措。
“皇宫之宴,不知南宫小姐可否也是前去?”
“什么?”
南宫妙玉有些不明白他的心思,只是暗自装傻,双颊之上微微泛红,眸间尽为迷惑。
“看来兴平侯并未与你说过,约莫几日后应当是宫中之大宴,届时重臣与各路王爷皆会一同前去,若是南宫小姐也是前往,恐怕对小姐以后的前程更为……”
赵沱隐了之后的话语,南宫妙玉却是了然,仍旧是不懂之颜。
“可是,妙玉为庶女,哪里可以参加这种宴会,宁阳王可莫是打趣妙玉了!”
南宫妙玉垂眉,涟漪稍是在眸间泛起,鬓后掉落几缕青丝于风中飘然,惹人垂怜。
“南宫小姐认为,若是本王一封书信给予兴平侯,他是否会通知于你呢?”
赵沱挑眉,唇间噙住的笑容令南宫妙玉着实琢磨不透。
“如此,妙玉必是多谢宁阳王。”
虽是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而且即便兴平侯南宫俊杰已然答应让她前去,不过,赵沱再言一语,南宫俊杰自然是会对她更多的关注,何乐而不为?
南宫妙玉暗自下了心思,眸间却是诧异的感激之情。
这般表演天赋可是她从未想到过的,果真是在什么环境下便是什么样的人,南宫妙玉实在是有些佩服自己,愈发斗志昂扬,可是她却不知,宫中还有一人正在候着她的前来。
兴平侯府,下人们正在将南宫妙玉列出的所需之品一件一件小心地摆置房间之中,他们虽是有些疑惑小姐用这个做什么,可是老爷已然发话,即便他们曾经再看不起这个小姐,如今依旧是要低眉顺眼。
“小姐,你今日可是太让良缘诧异了,良缘可是从来不知道你居然……诶,你们在做什么呢?”
刚转过院子,良缘瞧着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顿时慌了神,以为是像曾经一般欺负她们主仆二人的,便是松了南宫妙玉的玉腕,不顾身份地撸起了自个儿的袖子,似是要上去与他们大战一番。
“良缘姐姐,这些是按照二小姐的要求送来的东西。”
一个身着丫鬟服饰的人匆匆从房间之中出来,虽是敛眉,南宫妙玉仍旧是可以看出她不情愿的神色。
“是吗?那我可是要好好点点了!”
良缘瞬时变了一副面孔,一抹恶毒闪过,令南宫妙玉有些吃惊,如此看来,良缘平日里受的苦也不少,今日倒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了。
“是,良缘姐姐。”
“谁是你的姐姐?可不要在这儿攀亲沾故的!这种事情我必然是秉公而理的。”
良缘横眼而视,南宫妙玉伫立一旁,丝毫没有替那丫鬟说情的意思,一会儿便是侧身,将一些东西抱于怀间进了内间。
隔着半掩的窗子,南宫妙玉斜睨,良缘依旧拿着写满字迹的纸张与那丫鬟不知在说着什么,只见丫鬟垂眉不语,而良缘则似是一个恶婆子一般,南宫妙玉不禁暗笑一番,料想着今后的日子,倒也省心。
脚步微移,南宫妙玉扶着椅背猛然轻盈飞旋,只是借力便能如此,看来自个儿曾经的舞蹈功底仍在,如此便好。她倒是怕届时有了好点子却是毫无舞蹈能力,可就是打了自己的脸。
“小姐,东西已然整理清楚,都已经安置好了,良缘真是奇怪,不知你要用这么多绸带做什么,还有这方帕子。”
良缘将一些容易搬动的东西纷纷置入内间,顷刻便是堆满了桌案。南宫妙玉轻轻拾起一根红绳,编织精巧的红绳之上垂挂着一个小小的铜铃,清脆的声音即刻从她摆动的手中而起。
南宫妙玉满意一笑,随手弯腰将红绳系于嫩白的脚踝之中,走一步,便是一阵脆响。
“小姐是想用铜铃吸引视线吗?可真是个好办法!”
良缘目睁口呆,佩服之意顿时自双眸而出。
“的确是个好办法,不过,你只是猜对了一半,到那时候, 你必然是明白的,如今不懂,倒也是不错。”
南宫妙玉瞧着她有些不喜的脸色,笑得愈发盎然。
院中下人已走,南宫妙玉轻轻地走出房间,不经意间便是一阵清灵之声。徒留良缘瞧着那一堆物事,不明所以然。
突然间声音渐隐,良缘奇怪,瞥过窗外,不禁讶异地捂住了嫩唇。
南宫妙玉正欲院中独独起舞,而她每一次扯动身体之时都像是故意顺着铜铃的方向,以至于铜铃根本发不出声音,这等境界可是要练习多少年才能够……可是,以良缘所知,自家小姐也不过是姨娘在世之时被教授过几载,后便是搬入这佳轩院中,过着下人般惨淡的生活。
可是,如今自家小姐愈来愈出乎她的意料。
日子恍然而过,排云殿中已然是热闹了些。
冉如胭在一日前便是被解了紧闭,可是却未有意料之中的赵淮前来问候,一时间排云殿中倒是多了些落进下石的人儿,冉如胭自是不在意这些,能够收了贵重的首饰,还能挫挫她们的锐气,这日子倒也是有趣。
“冉妹妹,今日晚上便是宫中一年一度的宴会,你可是准备好了吗?近日皇上依旧没有到这排云殿,让姐姐心焦得很!”
卫清歌一身嫩色绣牡丹衣裙,凌云髻稍挽,一支雕兰花缀细珠簪子主饰,另衬小小金钗,不多不少,倒是多添贵气。
“卫姐姐原来是为这个皱眉,我说这刚进屋,怎地就是这般模样,妹妹还以为姐姐不喜欢来这儿呢!”
冉如胭故作娇嗔,玉簪于发髻之上微垂。
“妹妹这会儿还要说这种开玩笑的话吗?真是……”
倒是轮到卫清歌恨铁不成钢,簇紧的蛾眉像座黛峰,却是惹得冉如胭轻笑一声。
“陛下近日不来,可也没有见他去了其他宫中,卫姐姐这是担忧什么?况且今晚便是宴会,想必近几日陛下都是因为这些而操心忙碌去了,难道卫姐姐不趁机做些什么吗?”
冉如胭挑眉,伸手抚上了卫清歌裸露的皓腕,缓缓轻拍了几下,示意她放下心来。
而卫清歌听此一眼才是稍稍松了口气,果真是她担忧太多了,浅浅一笑,却是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卫姐姐不必担忧,今日宴会,妹妹猜会有大事儿发生。”
冉如胭紧盯着窗外的风景,脑海之中飘过南宫妙玉娇俏的模样,国色天香之姿,若非是庶女出身,必然是可以入选秀女行列,如今,却要用这一种方式进宫。
待这个心计颇深的女人进宫,故事才是愈来愈精彩了!
冉如胭勾唇一笑,冷冷而语。
卫清歌见她如此情绪,已然分不清是喜是悲,一时间不知如何而回。
“珍姬,卫贵姬,对于今日的宴会,主子们可是准备完毕?”
房间之外的询问之声突然而响,冉如胭一愣,曾经可是没有任何人前来过问这些,且本就是没有这般规矩。
正当卫清歌欲是说些什么,冉如胭慵懒了声音,以手势制止了她。
“回禀姑姑,珍姬与卫贵姬对此仍是一筹莫展,不知姑姑有何建议?”
似是不喜的声音自房间中而出,恭谨站于房间之外的女子似是忽然缓了呼吸。
“既然未知,奴婢只是前来提醒一番,还请珍姬与卫贵姬仔细琢磨,莫是错过这一次机会。”
沉稳的声音落入冉如胭的双耳,倒是令她凌厉一言。
“多谢姑姑。”
“奴婢先行告辞。”
听久久没有回应,女子缓缓转身而离,直至踏于回廊之中,恍若连脚步都轻盈了些。
太液湖边,段莺莺外披深紫色褙子,里衬嫩色抹胸长裙,云纹于衣襟之上一袭而下,缀花金钗纷纷攒簇其上。
“回禀段良人,珍姬与卫贵姬皆是未说。”
身前女子俨然便是方才在冉如胭房前询问的那名姑姑,如今却是一脸奉承之颜。
“是吗?做得不错,不过还请姑姑保密此事,良人必然是重谢。”
满满当当的钱袋被段莺莺纤小的玉手提着,轻轻地递至姑姑手中,姑姑愈发谄媚,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重量,连忙感恩赏赐,却是不知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段莺莺浅笑,掩下了眉间的阴冷,握紧的双拳逐渐苍白。
冉如胭与卫清歌竟然一言不发,莫不是他们发现了?
今晚宴会,各色妃嫔与王爷重臣皆会准备一个节目供皇上欣赏,若是得了他的心,今后一路定然是不可限量的前程。
可是,她除了舞蹈又有什么可以入得了陛下的眼?本以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今,却是自个儿小看了她们。
不过,她一定不会输。
微风掠过太液池面,稍稍撩起了几丝波澜,却又是隐没于平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