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团结的事。”陈毅男说:“时代不同了,不是过去那种需要依靠集体才能吃饭的年代,个人单干过得更好,这已经是难以扭转的乾坤了。但并不等于说就没办法把所有让再聚龙起来。只不过靠的不是行政命令,而是本事。”
“本事?”小秀说:“也对呀,现在外贸农民都很实在,就是买种子,也是到了收获的时候才付账,达不到经销商所说的那种效果,就不服冤枉钱。”
“没错。”陈毅男说:“现在,你就面临着一个显露本事的机会,别人都要抛大蒜,你来收购,来年找到一个机会高价抛出,别人会怎看你?到时再种多少,以什么价格出售,难道不是你说了算吗?你甚至还可以成立一个联合公司,有了这样一个资本,你再来做你的营销,还能说专业无用武之地吗?”
小秀漠然了,好久才说:“我还没想过当头,只想在别人手下发挥专业优势……”
“不矛盾。”陈毅男说:“就是当头,也可以发挥专业优势,可以知道别人干得对不对呀。这不比亲自干营销有意思吗?”
小秀笑了,然后又非常认真地说:“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不怕我抢你们的生意吗?”
陈毅男说:“你能抢多少?这是资本说话的年代,你在这里只有人脉,没有资本,你说的话有人听吗?毕竟,大家现在只认钱。你要跟我们抬价,那你也付不起吧。”
“那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已经算好了我做不到的……”小秀有些不高兴地说。
“不。”陈毅男说:“我是在给你找一个营销自己的机会。现在就要看你如何利用这机会来推销自己,为将来做准备了。如果你把我的话当故事听,那么,到了明年真如我所说的,你会怎么办?坐在家里后悔?还是这样挂在QQ上推销一包包的大蒜?那才是真的不能发挥你的专长了。”
这话打动了小秀,她又开始沉思着。
陈毅男说:“任何事重要的不是设想,而是行动。你现在行动起来,哪怕没钱收购大蒜,但你要让大家知道不听你的话是错误的,那么,你再说话的效果会怎么样?金乡是个小地方,你要在这里显示你是个人物,靠你一个人,我想,肯定难以实现。但要有一群人在你身后呢?或许我们下次来收购大蒜,就要看你脸色行事了。”
小秀有些不自然地笑了一下,但很显然,陈毅男的话她听了进去。
陈毅男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又说道:“主意我给你出了,怎么做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那……”小秀有些担心地说:“明年要是不涨呢?”
陈毅男笑了:“我们不是富二代,也不是官二代,不能什么事都由别人安排好了再去做。不确定的人生才有意义。如果生活中的一切都了如指掌,那还有什么意义呢?年轻,就是最大的本钱,年轻还怕失败吗?我告诉你,这次收购大蒜,我自己投入了十万,这是我全部的积蓄,要素赔了,我这几年上班的积蓄就都没了。但这有什么?只要我还能干活,还在这一行,就总有机会赚回来。你不也一样吗?这次没有押对,下次再来。”
小秀被陈毅男的话感染了,她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动着,终于下了决心:“陈大哥,我听你的,也赌一把,用青春赌明天。”
陈毅男笑了:“还不到那地步,明天还长着呢。但我肯定,你赌这一次,肯定不后悔。”
“我不后悔。我从济南回来,就没打算过舒服日子。不过,陈大哥,我这一要干起来,明天我们家的大蒜就不能卖给你们了,你不会生气吧?”
“哈哈!这能生什么气?不过,你能说服你父亲吗?”
“能。”小秀豪气十足地说:“我爸爸一般会听我的。”
陈毅男说:“那好办,明天我们要先去冷库的,你不让你爸运大蒜去冷库不就可以了吗?这么多人,我们也不知道他去没去。”
小秀觉得这个办法好:“陈大哥,今后我要真的做大了,还能请你来帮忙吗?”
“我?”陈毅男说:“我能帮你什么?我可不懂营销,你要是做通信设备,我倒可以来看看。”
“你怎么不懂营销?你刚才说的就是一套营销理论呀,我都被你说服了。我不管,今后我要遇到困难,你可一定要帮我。”
“行,只要你不嫌弃我实力弱,我一定帮你。”陈毅男爽快地说。
第二天一大早,小秀的父亲就开始张罗着往车上装大蒜,周围动作快的农户已经装完了,来催着快走。陈毅男见小秀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知道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就跟小李说:“我们先跟车去冷库吧。在那里还要摆张桌子,给他们记账,晚上让老赵过来付款。”
小李想到今天还真有许多事,就跟小秀的父亲打了个招呼,和陈毅男先走了。
陈毅男和小李随着几辆装满大蒜的车来到金乡的一个冷库,小李出示了租冷库的收据,然后打开了冷库的门,在门前摆了一张桌子,陈毅男和小李就忙着开始记账、开收据,看着把大蒜收进冷库里。
小秀家里,小秀的父亲此时已经和小秀发生了争执,小秀说什么也不同意。
“你这孩子,这是着什么魔了?已经说好的事,怎么变卦了?”
“爸,你这算什么说好了?又没签合同,又没收定金,说好了送到冷库去才算账,我们不去不就行了吗?”
“不去?不去你留着大蒜干嘛?”
“留着明年卖个好价钱呀。”小秀说:“你想他们千里迢迢地跑我们这里收购大蒜,又不往外卖,这是干什么?人都不是傻子,不会把钱往水里扔,不赚钱的事,谁干?”
“你又……你想什么好事呢?这大蒜现在是什么行情你看不见吗?现在都不赚钱,明年怎么赚钱?再说,这么多大蒜你往哪放?”
“爸,你种了这么多年大蒜,难道还没接受教训吗?大蒜多了。第二年你就少种或者不种,结果第二年价格就涨了,你再扩大种植面积,又赶上了大蒜产量多了,价格又跌了,综述这样恶性循环,什么时候才能赚到钱?”
“那又怎么样?我又不是神仙,能未卜先知,我要知道大蒜什么时候涨、跌,我种地不就轻松了?”
“但现在就有信息告诉你,明年大蒜就要涨价,你为什么还要卖?反正我不同意你卖,这些大蒜你就留在家里。下午,我们也去租冷库,要素租不到,就放在地窖里,明年一开春,行情就会来。”
听着女儿的话,小秀的父亲也拿不定主意。本来,要说大蒜不赚钱,这些人干嘛千里迢迢来这里把钱往水里扔?明摆着有问题嘛。但是农民的资本少,还要为明年的春耕做准备,哪一样不要钱?自然是有人收就要卖了,只求不亏本就行,还能想着赚大钱?
小秀见父亲犹豫了,立刻趁人打铁说:“爸,我妈还从没贷款做过生意,现在我们就冒一次险,贷款买大蒜,我已经问过他们了,他们这次买大蒜,投入了上亿元,这么多钱,肯定不会砸进水里,也不会拖延太长的时间,应该就在春节前后,大蒜的行情及会涨起来。”
“你就这么肯定?”
“陈大哥不会骗我的。”小秀有把握地说。
“怪了,他是来收购大蒜的,干嘛要跟你说这些?”小秀的父亲有些不除疑。
小秀说:“我是向他请教时,他告诉我的,我觉得他说的非常有道理。爸,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再也得不到了。”
小秀的爸爸思虑了一会,才下定决心说:“也好,这次这些人来收购大蒜,跟往年都不一样,说不定真有鬼。我就信你一次,我们家大蒜不卖了,我也去银行贷款,收大蒜。”
小秀间父亲赞同了自己的计划,高兴得几乎要跳了起来。
陈毅男和小李忙得团团转,才在天黑前忙完一切,又忙着跟老赵打电话,让他第二天来付款,然后商谈下一步的任务。
“看来,我们要多耽误一、两天了。”小李说:“几个点跑下来,一个星期绝对跑不完。现在大蒜行情不好,农民都不来市场销售了,堆在家里等人上门。”
陈毅男赞同小李的话,他一直都看见小秀的父亲来,知道小秀的话肯定起了作用,不由得为她感到高兴,想着自己走的时候要去见见她,为她打气,免得这几个月她天天看着大蒜着急。
到了晚上,小李和陈毅男在县里的旅馆住下时,小李才想到今天似乎没有看到小秀的父亲,他问陈毅男看见没有。
陈毅男说:“没有,是不是看到我们收购大蒜就改变主意了?”
“他会有这想法?”小李有些不相信:“一个种地的,还能玩资本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