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不了资本游戏,难道就不能待价而沽吗?”陈毅男说:“我们这样大张旗鼓地收购,只要有个心眼的人就能想到我们应该的囤货居奇。他们家又不差钱,把货留着等行情,也很正常呀。说不定他想到马上又会有人来收购呢?”
小李说:“我打电话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不用。”陈毅男说:“他今天不来,态度很明朗了,我们昨天在他家吃住,你再打电话说破,以后怎么见面?我们就装不知道吧。”
小李想想,也应该这么处理:“对,一百家店开张,也不差他这家店赚钱。就按你说的办。”
第二天,老赵赶到了金乡,对两人的工作很满意,马上就在旅馆为农民把帐结清,然后又让陈毅男和小李奔赴金乡的另外几个地方,一连几天都是忙着收蒜、入库。只有到晚上,陈毅男才把事情的经过汇报给黄瑞鸣,也让熊琴知道。
熊琴见如此大的阵势,越发感到高兴,对陈毅男说:“这几天你辛苦了,回来犒劳你。”
陈毅男唯独没有跟沈梦雨联系。
这几天沈梦雨也陷入了焦虑之中,原因就在她留校的事没有一点气色,导师见了她,也没主动和她说留校的事,仿佛这件事还遥遥无期似的。这让沈梦雨觉得自己留校的事有些靠不住了。
沈梦雨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觉得自己想找个商量的人都找不到。华子明工作、家务两头忙着处理,这是不能打扰他,而这事又不能和学校里的让去谈,唯一能说的只有陈毅男,但他却偏偏不在。有时,遇到烦闷的事说不出来,那种气闷的感觉很难排遣,做什么事都无精打采。沈梦雨觉得自己从没像现在这样需要一个人来好好安慰自己。
回到住处,沈梦雨打开电脑,想看看陈毅男是否在线,却见他的QQ头像是黑的,想着他现在可能忙得昏天黑地,再想想自己也在奔波,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沈梦雨没心思想这些,索性上床睡觉了。
这些日子陈毅男等人还真是忙得团团转,以前陈毅男想着拿钱买东西,应该是别人有求于自己,尤其在这农村地界,应该是一呼百应的事。但实际情况完全不是这回事。行情不好,农民都懒得动,还真得一家家去找,只有明确表达了收购意愿、谈好了价钱,农民才高兴了,说保证把货运到。
就这样没日没夜地干了半个月,才算告一段落,几个人也算有闲心坐下来,吃一顿好饭菜了。在酒桌上,老赵豪情满怀地说:“这市面上的大蒜都收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让他们卖,等到发现买不到的时候,就开始张罗货源了,到时,只要一个谣言、一个机会,大蒜的行情就会启动了。”
“那我们这次收的规模大吗?”
“这才哪跟哪呀。”老赵说:“还远没到最高点。但市场上的需求已经被我们掐断了。不敢说我们已经垄断了市场,但这一囤货,到时肯定只有我们有货。”
陈毅男结合这几天的收货情况,对老赵的话也深信不疑。
老赵说:“这几天大家都累了,明天休息一天,把精神缓过来,后天一早我们去济南搭车回家,晚上就到武汉了。”
几个人想到忙活了半个月,总算是完成了任务,心里自然感到高兴。
第二天,陈毅男在县城里转了转,想到明天就要走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去找找小秀,也算是同她告别。
陈毅男搭便车来到小秀的家,一进门,就看见小秀正跟母亲说着什么,看见陈毅男来了,小秀很高兴:“陈大哥,你来了!你们事情办完了?”
“当然,明天就要走了。”
小秀说:“我爸这几天也在收蒜,昨天回来说这事还真说不定靠谱。我问为什么,他说他跑了几个地方,都没蒜了。这是要变天呀。哈哈。”
陈毅男说:“那他怎么收蒜?”
“我们是地头蛇,肯定知道你们不知道的地方。虽说产量不多,但还是能收到的。”
“资金呢?仓库呢?这金乡,还有其他地方,是没库容了。你把大蒜放哪?”
“我刚才还跟我码在说这件事,让她去借地窖,用地窖储存。”
“靠谱吗?”陈毅男有些担心地问。
“没问题。”小秀说:“储存大蒜我们有经验。我们这里冬天气温低,不怕大蒜霉变,倒怕大蒜被冻坏了。到时,周崴还要烧炭保温,但不管怎么说,比租冷库便宜。至于钱,先欠着,找银行贷款下来后,就付账。”
陈毅男没想到小秀说干就干,这几天的工夫,这些纷杂的事情,她竟然都处理得井井有条,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等大蒜收齐了,要多跟人说大蒜要涨价的事,就是收不到大蒜了,也要去收,让大家都知道你在收购大蒜,准备卖大价钱。”
“没敢闹那么大的动静。”小秀说:“我们家这一收购大蒜,邻居们都是说我们疯了,也不知道我们要干什么……”
“别放过这个机会。”陈毅男说:“你就是说的头头是道,他们也不会信,但日后要是兑现了,你再说什么,大家都会听了。记住,单一的个体农民的使命在九十年代都已经完结了,现在是二十一世纪,要想干出点名堂,一定要抱团。”
小秀说:“我现在还真没想那么多——”
“那就要开始想了。视野地扩大才能有事业地扩大,难道你真的只想当一辈子干营销的?现在不是物质缺乏的年代,而是竞争的年代,竞争需要实力,现在就是积攒实力的时候。”
“实力?”小秀憧憬地说:“有了实力会是什么样?”
陈毅男挥手指着眼前的一大片土地说:“你说了算就是实力。”
小秀有些憧憬:“我说了算?我真的能说了算吗?”
“怎么不能?”陈毅男说:“我和你一样,也在追求一种自己说了算的工作状态。现在,你肯定会走在我前面。”
“不会吧。”小秀有些不相信:“我……”
“怎么不会?”陈毅男说:“明年大蒜就是大涨,又能涨到多少?十块钱一斤吗?别说不可能,就是可能我也赚不了多少。而你就不同了。你需要的不仅仅只是资本,而是一种引领他人的自信,你有了自己的队伍,再去干自己的事业,起点就不一样了。”
这倒是说的实话,在陈毅男看来,自己的定位将会是一个标准的期货炒家,而小秀只要走稳了这一步,肯定会是一位成功的实业人士。两人站在田野中,热烈地交谈着,憧憬着美好的明天。
临分别时,小秀送陈毅男到路口:“陈大哥,我真的很高兴能认识你,答应我,我们不要中断了联系,以后……”
“以后能怎么样?”陈毅男笑着说:“我只是一个炒期货的,帮你有限,不过,我要是真的有实力,一定会投资你的项目,当你的合伙人。”
小秀说:“这正是我期望的,那我们说定了。”
“没问题。”陈毅男挥手同小秀告别。
坐在回武汉的火车上,陈毅男仔细地回味着自己和小秀认识的经过,觉得干期货还真有意思,不仅在在不知不觉中改变自己,还影响了别人的人生。如果大蒜在明年能如期涨价,那又会是怎样的一个情景呢?
回到武汉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几个人在车站告别,说第二天在公司见面,陈毅男就急忙搭车往住处赶。好在火车站离街道口不远,不一会就到了。陈毅男背着包,走到门口,拿钥匙开门,走进去一看,沈梦雨不在。不觉有些奇怪,这个点了,她会去哪呢?但现在他无法多想,坐了一天的火车,身上难受,急着要洗澡收拾。于是,他放下背包,开始清理起个人卫生来了。
沈梦雨这几天对自己留校的前途越来越不看好了,因为在这个节骨眼上,导师竟然出去开会了,这使得自己想找导师询问一下情况的企图也落了空。学术研究不比其他会议,一去就是一个多星期。这些日子,对于沈梦雨来说,确实难熬。晚上,她也不想一个人待着,总是在学校待到很晚才回去,目的就在于回家就能马上睡觉,省得胡思乱想。
沈梦雨无精打采地走进门栋,突然觉得心里一动,仿佛被什么惊动似的,她停住了脚,想了想,马上猜到自己在想什么了。她心里一喜,立刻快步就往楼上跑去。
沈梦雨跑到门口,就从门缝下面看到了从里面透出的灯光。无疑,一定是陈毅男回来了。沈梦雨立刻拿钥匙开门,人还没进去,就喊了起来:“陈毅男,是你回来了?”
早就洗完澡的陈毅男正半靠在床上,看着一本书,听见沈梦雨的声音,忙坐了起来,朝外面看去。
随着沈梦雨关门的声音还没消散,她已经冲进了陈毅男的房间:“果然是你回来了,怎么去这么长时间?不是说一个星期吗?这都两个多星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