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裴美人丧命,李诚却以政务繁忙为由全权交给希音处理,如此凉薄,希音未免生出些唇亡齿寒之感。
这厢碧沉更是感叹,“裴美人真的死了?”
“千真万确,”云儿轻轻福身道:“云儿要祝美人旗开得胜了。”
碧沉面上却没有多少喜色,摇摇手道:“死了人有什么好祝贺的,好歹是一条人命,你倒是说的轻巧。”
“看来那裴美人还是看不起我,更看不上我送的东西,不然她倒是可以免于此劫。”碧沉叹道。
想到之前碧沉送过去的解暑膏,云儿突然反应过来,原来那解暑膏中藏有解毒之药,可惜裴美人自诩出生高贵,这宫中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从皇后身边的出来的侍女了,自然看不上她的东西,这才没有逃过一劫。
“美人您?”云儿疑道。
“你以为我当真是恶毒心思的坏女人么?我这一切也是为了能有容身之所,将来皇儿不会身首异处而已。她裴美人若是真看得起我,将来也不会太难为我,她若是看不上我,自然就不能留命在了。”碧沉缓缓道来。
云儿听在耳内,却在心里恍然道,这碧美人也不是全然一个草包,胸中也是有些丘壑在的。
“裴美人到底因何丧命?”李诚坐在主位上,嘴上问的是裴美人的事情,眼睛却在仔细打量希音,发觉她颧骨凸出来些,消瘦不少,不由心里暗暗心疼。
“中毒,只是一时还不知道是何人下毒,所为何事。”
“这些事情是要查,可也别急在一时。你每日操劳的事情也不少,有了此事还要加一倍的费心。”
“臣妾也晓得皇上心疼,只是裴妹妹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去了,若是没有一个交代,不光妹妹九泉不得安息,裴大人裴夫人那里也不能轻轻揭过的。”
一听希音说起裴大学士,李诚便有些语塞,只能点头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臣妾是皇后,自然要替皇上守好后廷,让皇上后顾无忧才是,如今出了此事也是臣妾管理不善的缘故。”希音起身就要屈膝告罪。
李诚忙伸手扶起她来,“这种事跟你可没有多大关系,我是知道你的,你素性懒散,最不好这些闲事。”
希音勾唇一笑,“皇上倒是了解臣妾所想。”
“真正了解你的人可不是我。”李诚幽幽叹了一句便起身道:“时候不早了,皇后歇息吧。”
望着李诚远去的背影,希音闭上眼鼻端一股龙涎香,什么时候起两个人这么远。
伺候希音歇下后,暗香才拷问盈袖,“我可盯着你一整日了,怎么从早上起来就魂不守舍神思不属的。”
盈袖呆了一下,连脸都白了,“你说什么呢,我哪里神思不属了?”
“还说没有,早上伺候娘娘梳妆,把花钿贴到发髻上,一套紫衣服,却簪了一支粉簪子。倒茶的时候又把茶倒到桌子上,还直愣愣的盯着秦大人瞧。你是不是?”
盈袖心扑通扑通跳了半天,就怕暗香抓住她的什么把柄,结果暗香却戏谑了一番,叫她虚惊一场。
“我什么时候直愣愣的盯着秦大人瞧了?你可别说瞎话,叫人听见了,我可怎么做人呢?”盈袖没好气的斥道。
“我哪有瞎说啊,从上次秦大人来的时候,他就一直偷偷看你了,既然你也有些意思,那不是更好么?秦大人年轻有为,家中又无妻室,你也是娘娘身边的得意人,比他寻常人家的闺秀都高贵了几分,倒是合适。”暗香难得的开起了盈袖的玩笑。
盈袖脸一红,嘴上话却说得果断,“我这一辈子,是决计不嫁人的,就留在娘娘身边伺候。”
暗香自然晓得她说的是真心话,坐到盈袖床边靠在她肩上叹道:“娘娘身边也就剩下我们姐妹二人了,能一直走到最后自然是好的。”
盈袖也点头道:“不光要一直陪着娘娘,还要让她一辈子都平安喜乐。”
“皇上,请给小女做主,她死的冤啊。”裴大学士老泪纵横的跪在皇帝面前恳求道。
“朕也知道美人死的冤屈,已经命皇后并内府彻查此事了,学士放心,不久之后就会找出凶手为美人偿命。”李诚耐性安抚道。
大学士却冷哼一声,“皇上请皇后查,不是贼喊捉贼吗?”
“学士这话时什么意思?”李诚的声音冷了下来。
裴大学士却没丝毫惧怕,“老臣听说小女所中之毒乃是回春阁所制的勾魂散,那药是回春阁的秘钥,旁人根本不可能有。别人不知,老臣却是知道的,那回春阁的主人正是皇后娘娘的私交密友徐明明,宫里皆是闺阁妇人,试问谁有这样的本事得到此药。”
李诚突地站起身来,“此话当真?”
“怎么,难道皇上还不知小女所中乃是勾魂散么?”
“也对,娘娘怎么会把此事告诉皇上,把线索引到自己身上。至于内府,那就更不必提了,蜀王他自然是向着娘娘的。好在臣也算消息灵通,这才打听到此事。”裴大学士说完后见李诚面色晦暗不明,便嚎哭起来,“小女死的太冤,请皇上为小女做主。皇后无容人之量,如何配为皇后,如何配为太子之母,此事传出去是要天下之人耻笑么?”
“老臣此生虽有一子二女,却唯有此女最贴心懂事,如今不明不白的惨死宫中,老臣和家中老妻心碎欲裂,恨不得随她去了呀。”说话间真正是涕泪纵横。
“好了,朕也不能只听你一家之言,总要查清楚才行。你放心,朕定会替你讨回公道。”李诚不耐烦的说道。
“毒一定在花上,本宫听说裴美人有凑到花近前的习惯。恐怕下毒之人也是利用这个才得逞的。”
“只是那兰花上并无任何像是施毒的迹象。”秦兆兰有些疑惑。
“裴美人并不懂兰花的习性,定然有专门养兰的宫女侍弄素冠荷鼎。裴美人好把兰花搬到院中赏玩,养兰的宫女怕兰花在院中放的久了会****死,搬之前一定在花瓣上洒水,而后来太医查验的时候,那花瓣上的水早已晒干了。这勾魂散来去无痕,晒干后便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希音这一番推断,不光秦兆兰频频点头,殿外也有人在拍手称赞。
“皇后分析的果然在理。”说话之人正是李诚。
“臣妾见过皇上。”
“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诚进殿来盯着秦兆兰道,“你是谁?”
“微臣是内府总管理事秦兆兰。”
“老四是什么意思?这么大的事情不亲自过来与皇后查探,却派一个副手过来?”李诚皱眉道。
秦兆兰一时有些语塞,还是希音先笑道:“蜀王的身子骨一向不结实,皇上也是知道的,恐怕又是犯了旧疾。”
“这种事情,想不到皇后比他还知道的清楚。”李诚指着秦兆兰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