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希音俏脸一沉似寒霜。
“朕什么意思,皇后心里清楚。”
“臣妾本来是要召见蜀王与他一同商讨此事的,秦大人却来替蜀王告假,说他身子不爽利,秦大人这才临时受命。”希音挺直腰脊,一字一句的对着李诚的眼睛说道。
“回皇上的话,娘娘所言无需,的确是蜀王爷身体欠安,这才派微臣参与此事。”秦兆兰这才反应过来帝后为何争执,忙抱拳澄清道。
李诚盯着希音看,希音却毫不躲闪坦荡荡的任由李诚打量。
“你们都退下吧,朕与皇后有几句要紧话要讲。”李诚此时也不知心中是何滋味,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一方面他愤怒于希音使得的手段,另一方面他又有些欣喜,希音她肯定是因为嫉妒才这样做的。
“姐姐,你怎么了,不如回房去歇息。坐在这背阴处当心感冒。”桂儿拍拍迎盈袖的肩膀。
盈袖先是一颤,抬头看清楚是桂儿时才松了一口气,这时桂儿才看见盈袖面上不尽惶恐之色,颊边还有未干的泪痕。
“姐姐,出什么事了?”
“她根本没怀孕。”盈袖低声嘶道。
“姐姐说什么呢?什么怀孕不怀孕的?”桂儿有些摸不着头脑。
“裴美人她根本没怀孕,我却害了她性命,我杀人了。”盈袖盯着自己的洁白无瑕的双手颤声道。
“怎么可能,裴美人她不是中了毒吗?姐姐的药是堕胎药,不会致命,裴美人并不是你害死的。”桂儿也坐到盈袖身边低声说道。
“我刚才听到了娘娘和秦大人的谈话,裴美人是闻了兰花上的毒药才死的,兰花上的药不就是我们亲手滴上去的吗?”
“可是咱们滴上去的明明是堕胎药啊?那不是姐姐你亲自去药铺买的吗?”
“那药本来是要她腹中婴孩之命,可她根本没有怀孕,所以那药就要了她的命。”盈袖喃喃自语着全然不通的理论。
“可是裴美人她明明有身孕啊,怎么会没有呢?”桂儿也是疑惑。
“盈袖姑娘?你们在这里啊。”身后突然有男子说道。
盈袖回头看时正是秦兆兰微微有些羞赧的看着他笑,可盈袖却一阵心慌,生怕他看出什么来。
“秦大人这么快就与娘娘商量完事情了?”桂儿客气的笑道。
秦兆兰摸摸脑袋,有些为难道:“皇上要与娘娘说几句话,所以就屏退左右。只是瞧着倒像不太高兴。”
盈袖一惊,“皇上要与娘娘说什么?”
“这个咱们可不好揣测的。”秦兆兰笑的憨厚。
盈袖却不理会他,只拔足一奔。
来到正殿门口时暗香正守在门口,见她急匆匆的冲过来忙把她拉住手指放嘴边“嘘”了一声,“里面可不太好,你小声些。”
“皇上要与臣妾说什么要紧话?”
“裴美人所中何毒?”李诚阴测测的问道。
希音心下惊诧却仍面不改色答道:“是勾魂散,这勾魂散本是由回春阁研制出来的,臣妾已派人去让徐妹妹仔细调查了。”
“哦,不知道下毒之人是谁么?”
“下毒手段还算精妙,臣妾愚钝还没有查出什么眉目。”
“勾魂散如今罕见,寻常人可拿不到手,恰巧朕就认识一位与回春阁交往甚深之人。”
“皇上怀疑的人原来是臣妾,怪道方才一进门便阴阳怪气的。”希音失笑。
“其实你根本不必如此,你若是真看她不顺眼,朕把她贬的远远的就是了,何苦害一条性命。”
“皇上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裴美人蕙质兰心,貌美如花,嘴儿又甜,臣妾哪里会看她不顺眼。”
“你若是不喜欢朕亲近她,你可以跟朕讲,只要你一句话。”
希音朗声笑了起来像是听见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你笑什么?”
“我笑你,当真是想多了。你以为我会吃醋会嫉妒?那你可太小看我了。”希音笑够了才勾起嘴角冷声道。
“你说什么?”
“听不明白么?我说你太小看我了。”希音紧盯着他的眼睛,残忍的话像一把冰剑刺破了李诚眼中藏着的柔情。
“我从来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更不会去害她的性命。”想到那盆晒在院中霜打了一般的素冠荷鼎,“皇上与裴美人夜夜笙歌,赐她盛世名花,万千宠爱,跟我又有什么干系?”
“你,”李诚方才的滚烫心意被登头一盆冰水浇熄了,“我也以为这世上没什么你能放在眼里,高贵大方的登氏女岂能沾染凡尘,可今日朕才知道原来你也不过是大俗人一个,也会做这等事情,不光会做,还没有胆量承认。”
“做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我不是别人,哪里能把性命视作儿戏,人命当成草芥。”希音也昂然道。
李诚自然知道她暗讽自己,冷笑一声,“可是如今却由不得你不认了,勾魂散这等毒药早就泄露你的身份了。”
“素冠荷鼎当世唯有一株,当由爱兰知兰之人好生供养。旁人就是摸一摸看一看,也是大大的亵渎。”希音惨然一笑,意味不明说道。
“你说什么?”李诚逼近希音冷声问道。
希音却横她一眼,目光中满是嘲讽,让李诚觉出自惭形秽便甩了希音一把,希音被他一把摔在地上仍然回头嘲讽的看向他。
李诚心中一慌,“你就不怕朕治你的罪吗?祸害宫中嫔妃,恐怕还要株连族中之人。”
此时门却突然被推开,盈袖挣脱暗香跑进来跪倒在皇上面前:“此事娘娘全然不知,完全是由盈袖一人所为,要治罪,就治盈袖的罪吧。”
“你说什么?”
盈袖看了一眼还倒在地上的希音,心一横便道:“当日裴美人被谣传怀有身孕,盈袖怕危及到娘娘和太子的地位,便起了杀心,从城中的药铺买来了药调成水滴到了兰花的花瓣上。”
“盈袖你胡说什么?药铺里能买到勾魂散?”希音扶着暗香站起身来斥道。
“娘娘,奴婢没有胡说,那药的确是奴婢亲手滴到花瓣上的。如今裴美人并无身孕,却中毒丧命,奴婢也该还她一条命了。”盈袖走到希音身边低声说话,话还未说完希音便听得砰一声。
原来希音身后正是秦兆兰方才放置茶杯的地方,盈袖一面与希音说话一面便把茶杯在桌上猛的一敲。
“你干什么,盈袖,这件事情还有很多疑点,我们慢慢细说。”希音慢慢靠近盈袖柔声劝道。
盈袖把碎片抵住脖颈,“皇上此事至盈袖这里便算完了,不管皇后娘娘的事情。”
李诚被一瞬间的巨变惊得愣住了神,等他反应过来时,希音正坐在地上抱着盈盈痛哭,盈袖脖间赫然是汨汨的往外流血。
“来人,,快传太医。”李诚喊道。
“不必了,人都死了,何苦劳师动众。”希音擦干眼泪冷冷的说道。
“希音。”
希音站起身来步步向李诚逼近,“皇上,你知道吗?盈袖就是我派出来顶缸的,杀人的就是我,盈袖只是替罪羔羊。我就是这么一个恶毒的自私的女人,以前就是你眼神不好,看错了人。”
“朕还有事,皇后还是厚葬盈袖吧。”
希音的那双眼睛微红,目中尽是冷然,李诚受不得妻子如此看他,只能匆匆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