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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塞西尔看看外面,太阳早已经消逝,吸血鬼的世界降临再也没人能阻拦他,于是他身影一恍,融进了外面的夜色。

马可夫失去了他的目标,他陷入深深的落寞和愤怒,周围的一切早已陷入凌乱中。渐渐的,他感觉到身体的变化,一种无尽的饥渴感,仿佛将他与世界隔离了,有什么美妙的味道传来。这让他想起小时候和一群孤儿流浪时所受的苦难,最后他们得到修道院的救助,慈祥的神父为他们捧来食物,大家围坐在桌前一起祈祷吃圣餐,那时餐桌上的食物就和现在的味道一样。

马可夫陷入迷乱之中,当他再次清醒,却发现手中的修道士已经被他喝干了,周围的骑士们用惊恐的眼睛看着他,纷纷拔出自己的武器。

马可夫看看手上的尸体,将他轻轻放在地上,随后便展翅飞了出去。他飞上夜空,街道上的人看着他惊恐的叫着,他落在教堂的十字架上。

“快看啊,吸血鬼!恶魔,去死吧,上帝会惩罚你的。”街道上的人叫喊着,冲着他丢石块。

马可夫望着眼前那些厌恶和鄙夷的目光,他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一个怪物被世界遗弃的感觉,“不,我不是吸血鬼。”马可夫死死握着屋顶的十字架,他将一切奉献给上帝,却得不到信徒们的谅解,心中的不甘和悲痛无法诉说,“都是因为那些怪物。”他将一切全部归咎于那些恶魔身上,脸上跟着露出可怕的凶相。他扬起翅膀在信徒们的唾弃声中飞向了天空,即使被同伴们抛弃,他也要用自己的方式捍卫上帝的光芒。

塞西尔带着阿尔塞纳的头在罗马附近的一个小村庄暂歇下来,他割破自己的手腕,将血流淌到桌子上,然后将阿尔塞纳的头放到上面,奇景出现了,头颅很快将血液吸收,阿尔塞纳枯槁的面容一下子充盈起来,血肉之色呈现于面上,阿尔塞纳如同从梦中惊醒,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阿尔塞纳……”塞西尔欣喜异常。

“塞西尔……”阿尔塞纳看看周围,“这是在哪,我睡了多久?”

“在意大利,你已经睡了两百年了。”塞西尔竟有些羡慕眼前这个只剩下头的阿尔塞纳,他只是睡了一觉就撇开了两百年的岁月,而他承受的何其之重,他微笑又对阿尔塞纳说道,“欢迎来到1842年。”

“1842年?”阿尔塞纳似乎刚刚意识到自己没有身体,他向下看看,“哦,该死,我的身体……”

“别急,我们已经找回了你的大部分身体。”

阿尔塞纳叹息了一声,眼睛里陷入了深深地忧伤之中,他说道:“盖比……已经两百年了,在我看来却像昨天发生的一样。”

对于阿尔塞纳来说,他还停留在盖比死去的那一天,停留在自己被议会长老砍下脑袋的那一天,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其它,没有今后的岁月,没有这两百年。

多么幸运的阿尔塞纳,塞西尔心里这样想着,两百年的落寞不禁涌上心头。

“对了,卡里和利奥呢,难道在给我准备欢庆嘛。”阿尔塞纳眼睛扫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他们两人。

“利奥……”塞西尔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过了半晌他才说道,“就在昨天,他也离开了我们。”

阿尔塞纳皱起眉头,他死死盯着塞西尔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塞西尔将目光移开,不忍去直视他的目光。

阿尔塞纳晒笑了两声:“你是说我睡了一觉,现在却要承受我们家族两个人死去的悲痛。”

塞西尔立在那里没有言语,冰冷的月光穿过窗子铺洒在地上。

阿尔塞纳良久才平复下来,他问道:“利奥怎么死的?”

塞西尔讲述了利奥的死因,然后又向阿尔塞纳讲述了他沉睡期间的事,他错失了两百年的时光,一下子需要承受太多。

阿尔塞纳听完这些沉默不语,他没办法用几秒钟去消化这两百年,盖比死了,利奥死了,塞西尔被沉入大海一百年就如同也死过一次,他是最失败的创造者。

“一切都过去了。”塞西尔几乎都难以置信自己口中的话,如此的一句话,竟要翻过这令他血肉模糊的两百年。

阿尔塞纳沉重的眨了一下眼,泪水从眼眶里流了出来,他看上去如此的无力,却绝不像那个风采翩翩、绝世而立的吸血鬼。

塞西尔打算在这里多停留一下,阿尔塞纳需要一丝平静来整理思绪。

他们住在一家农舍里,这里环境优雅,篱笆外有一条小溪,夜晚坐在院子里看着月光听着溪水之声,有一种安详的感觉。

“不用担心,我和卡里很快就会帮你找到身躯的。”塞西尔望着月光说道。

“那你们最好快点,我可不想以后与梅森说悄悄话。”

塞西尔微笑起来,能再这样听着阿尔塞纳说笑,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仔细一想,原来真的是很久以前了。

这时阿尔塞纳突然说:“塞西尔,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再让善良成为你的负担。”

塞西尔有些疑惑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阿尔塞纳望着前方,轻风拂过他的鬓发微微颤抖着,他语气深沉地说道:“你的眼神和盖比一样,充满了对人世的留恋和善良的秉性,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负罪感拖垮,因为我们是吸血鬼,你迟早也会走上逐日者的末路。”

“这是意识天赋吗?”塞西尔微微一笑看着阿尔塞纳,“不过我记得意识天赋是没办法看穿吸血鬼的。”

阿尔塞纳自信满满地说:“就算没有意识天赋我也能看穿,我可是阿尔塞纳。”

塞西尔望着他,然后怔怔地说道:“所以盖比死的那天,你一眼就看出了他要面向太阳。”

阿尔塞纳望向前方,就仿佛又看到那种眼神,耳边的溪水声正哗啦啦作响,如他们在伦敦家中的笑语声,半晌阿尔塞纳才说道:“那是盖比第一次去吸血鬼圣殿的时候,当时也有个逐日者要走向太阳****,他当时惊讶的想要阻止,我却拦住了他,并告诉他‘那不是死亡,是对生命最为华丽的赞叹’,那天他的眼神就和那个逐日者一样,‘我想……我不能再陪你们走下去了’,他的话也和那个逐日者一样。”

“我们不能……也不该阻止他,对吗?”塞西尔说道。

阿尔塞纳眼中却迷惑了,他直勾勾看着前面,半天才回过神来:“该死,我都被你带了进去。”

塞西尔笑了起来,他对阿尔塞纳又问道:“阿尔塞纳,如果你杀了安格斯,那么你接下来又打算做什么?”

阿尔塞纳微微皱起了眉头,他郑重地说道:“我不愿去想这个问题,我只想一件事,便是杀了他。”

塞西尔望着他那已经开始起杀意的面容,对他说:“知道嘛,我觉得那时候你也会那样选择。”

阿尔塞纳一愣,却没有反驳。

不仅阿尔塞纳,利奥也是,他们淡漠人性将心智专注于一物,可一旦失去了这依靠呢,阿尔塞纳将失去仇恨陷入空虚,利奥也会在血中渴求关爱陷入绝望,他们才是最接近太阳的人。

阿尔塞纳望着月色说道:“吸血鬼的生命,是多么华丽的……谬赞。”

国王是什么东西,在阿尔塞纳看来可能是最为有趣的玩具。他们慵懒的靠在倚垫上,嘴里品尝着稀世的美味佳肴,看着可拥的美色娉婷于前翩然而舞。

最得宠的大臣走上前来,献上珍奇的礼物。

国王问:“这是什么?”

“我主陛下,这是一位先知的头。”宠臣打开盒子,一个人头摆在他的面前。

国王面露惊讶,但更为神奇的事发生了,人头被浸泡在血里睁开了眼睛,他开口说道:“神之奥义,唯有我知;神之万象,唯有我辨。莫问我生始死末,尚不值浮毛一论。”

多么像个童话啊,塞西尔等在城外,等待着故事的结局。他相信阿尔塞纳的巧舌如簧,不过他的把戏却并不值得一猜,也不值得一看,他的说辞永远如一,但就像历史一样,却会有人不停犯着同样的错。

不一会儿,几个士兵来了,他们将两样东西放下,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塞西尔打开一看,是阿尔塞纳的头,塞西尔笑了笑,再看看另一样,是阿尔塞纳的身体。几乎没有依靠塞西尔,他仅凭着自己剩下的一颗头就找回了自己的身体,塞西尔又不得不赞叹。这就是童话故事的结局,先知与国王。

塞西尔带着阿尔塞纳的头和身体与卡里汇合,阿尔塞纳的全部身体终于全部找回了。

他们将身体拼凑好,然后把血倒在接口处,死去的身体立刻枯木逢春,血肉长到一起。忽然阿尔塞纳身体一颤,眼睛猛然张了开。

塞西尔和卡里欣喜的望着他,而阿尔塞纳习惯性的狡黠一笑:“阿尔塞纳复活,新的纪元开始。”

阿尔塞纳复活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了小圣彼得,冲天的火光吞噬了一切,骑士们一个个扑向阿尔塞纳,却又纷纷倒在了他的脚下,血舞如霜。

塞西尔知道阻止不了他,他望着昔日旧景在阿尔塞纳复仇的烈火中化为灰烬,却不知忧伤应该从何而来,旧日时光又应该从何忆起,它年的旧景不是应该早就留在了十七世纪,那么眼前的又是什么呢。

小圣彼得终究是毁了,上帝右手终究是毁了,消失在阿尔塞纳为利奥的复仇中,荡然无存。

阿尔塞纳正望着眼前的大火狞笑着,这冷漠的阿尔塞纳,这无情的家人,为什么自己能如此纵容他们杀戮,难以置信。

他们随后又来到了一个小村庄,这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他们顺着尸体寻找,在村旁的林子里找到了凶手。

凶手是一个怪物,名叫马可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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