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骜从小成绩就不错,仗着自己“自学成才”的功夫,她总是不正经的上课,搞得教室里总是乌烟瘴气,老师们拿她都没有办法,弄得沈慕席早年很是头疼,但是除了捣乱,她也并不是真的一无是处,沈骜其实对绘画和声乐有着不同于常人的天赋。今天晚上安慰陈道,不惜拿出儿时看家的本领。
沈骜讲的这故事挺忧伤的,这悲伤调调的曲子唱的更是动情,自以为已经做到了为朋友两肋插刀够豪情,够义气了,却没想到陈道听完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嗯~唱的不错。”便再没有其他的动静了。
好吧,今夜的陈道的确有些难搞,但是他这样一副模样,就更需要她安慰了。
瞧着入定般的黑夜,沈骜没话找话的继续道:“我嘛,其实对这些花花草草的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但是书上写着的这个彼岸花,却想弄过来看看。你可能不明白,这种生死不能相见的悲情故事,倒也是挺感人的。其实比起彼岸花,你和沈……”
沈涵这个名字已经送到嘴边,却被沈骜又咽了回去。现在的陈道正在伤情之中,伤的那个人也正是沈涵,照她的想法,此时还是不要提沈涵的名字好些。
沈骜自以为很聪慧的拿出了一个“她”字来代替,慢悠悠的继续道:“你和她,你们拥有过的回忆就已经很好了,你看这个彼岸花,传说花和叶子,想要相见一次,却一直都见不到,花开不见叶,有叶花不开,就这样一直见不到,有情却无缘,这样岂不是更加悲伤的事情吗?”
陈道还是没有说话,静了一阵,沈骜刚想再说话,语音却被消没在在徐然渐起的亮光之中,眼睛一时间也瞪的大大的。
远处的半空上绽开出一大朵一大朵好看的烟花,可能是隔得太远了,竟然听不见声响,只能看见绚丽的烟花。它们一束一束的像天空齐齐发射,绽放在半空中,发出七彩的光,随后又渐渐的陨落,就好像花瓣在枝头上盈盈飘落,然后慢慢的染上月色霜华。
天空被这一方小小的烟火映的就好似一方小小的屏幕,被那些浮在半空中的烟花,铺开一片璀璨的星河。
这样好看的烟火,沈骜从小到大只见过一次,便是多年前她与苏洵一同在二姑家看的那一次。现在事过境迁那么久,竟然会在这里看见这样的烟花,她有些激动的偏头去看陈道,见他正用手枕着头,依然十分沉默,并且沉默的很有气度。她不禁在心中唏嘘,将这样一个情场浪子伤到这样一个田地,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浪子依旧这么伤,沈涵姐姐果然是个人才。
瞧着颓然落寞一言不发的陈道,沈骜不大忍心,蹭了两步挨了过去,与陈道隔着半米的距离,抬手指定空中雪霭飘扬一般的烟火,将方才的开解大业进行到底:“唔,你看,这个烟火为什么会开的这么好看?就是因为今天晚上,夜空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它们在开放,是这里唯一的光亮色彩,我们的眼中也只能看到它,所以认为它是最漂亮的。”
她扭过头,看着依旧是一言不发的陈道,诚恳的劝道:“这么多年你也没有办法放下她,因为你让你的回忆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她,你主动把其他的东西都尘封了,她就更加清晰,更加深刻,让你更加痛苦。”她认真的笔画着,“但是这样是不对的,除了她以外还有很多其他的人,其他的事,其他的东西,有时候我们执念太深,其实只是因为一叶障目。阿道你不是不明白,你只是不想把叶子拿开而已。”说到这一步,沈骜觉得陈道这么个透彻人若还是不能悟透的话,那她也道义已尽,更用不着再浪费吐沫去点拨他了。
没想到陈道竟然开了口。远处的半空中烟花还在不断的盛开凋落,恍若缓缓逝去的流光,流光底下,陈道凉凉道:“只将一个人放进回忆里,有什么不妥当吗?就像阿洵说的那样,其他人,有值得我特别注意的必要吗?”
陈道能说出这么一番话,其实令沈骜心生钦佩,但更加让她诧异的是,竟然这么一番痴情的话的原版竟然是出自苏洵。
又看了一眼身旁那个伤情又专一的浪子,她钦佩中有生出了许多怜惜,忍不住轻声继续说:“你这样执着专一,着实难得,但与其这么痛苦地将她放进心中……”
陈道打断她,语气中尽是理所当然:“我什么时候痛苦了?”
沈骜体谅陈道死鸭子嘴硬,不忍让别人窥探自己的脆弱,附和道:“我明白,即便痛苦,这也不是一般的痛苦,这或许也是一种甜蜜的痛苦吧。我都明白,都明白,但这甜蜜的痛苦更加折磨人,千万不能轻视,要知道这样的痛苦,直入人心,是最要命的……”
陈道默然打断:“……我觉得你不太明白。”
沈骜蹙眉:“唉,痛就痛了,男子汉大丈夫,做什么这样计较,敢痛就要敢承认。”恍然此时是在安慰人需要温柔些,便试着将眉头缓下来,沉痛道:“你这个,明显就是在逃避嘛,如果不痛苦,你为什么今天躲在我姐的房间里哭什么?晚上又为什么这么反常没有跟我好好说话呢?”
陈道似乎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翻了个身,没有说话。
沈骜心中咯噔一声,该不是自己太过洞若观火了,一双火眼金睛扫出陈道深埋在肚子里的心事,令他恼羞成怒了吗?
唔,既然都已经怒了,有个事情她实在很是好奇。她原先就听过许多关于沈涵姐姐的事情,在爱情里的沈涵到底是那样的,她其实并不清楚,趁着他这一两分怒意,说不定还能诈出他一两句真心。
沈骜装作平常心的神态,漫不经心道:“你刚才说,只想将她一个人放在记忆中,那你记忆中的她,到底是怎样的呢?”
夜静极了,仔细听周边还都是清水流淌的声音,隐隐哚哚,很是渺茫。陈道开口时声音极低,她却听得真真切切。
“她很漂亮。”他说,“从前就很漂亮,现在也很漂亮,特别是跳舞的时候……如果还在的话,以后会更漂亮的。”
顿了顿,补充道,“性格也好。”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继续道:“也很能干,哪方面都能干。”总结道,“总之哪里都很好。”又像是自言自语,“我喜欢的人,自然哪里都很好。”
沈骜在心中将陈道这几句话过了一遍,又过了一遍。长的好,性格好,又能干。怪不得沈涵年纪轻轻便魂归离恨天了,有句老话叫天妒红颜,这样的人,被老天爷带走了实在怨不得。
幸好自己只是随着姐姐有一副好看的容貌,性格算不上很好,也算不上很能干。
但见陈道说的这么倍加珍重,沈骜觉得不好晾着他,该回他一句,也不晓得该回他个什么好,就随意的咕哝了一声:“在苏洵以前,我也喜欢过一个人,印象中,他长的好像也很好看,但实在要算,算起来也是个烂人。”随后又添上一句,“所以他可以活的很长。”
陈道无意义的附和:“有我在,她也可以活得很长!”
沈骜心中叹息,沈骜这句话,从语声中虽然听不出什么惋惜沉痛,但不能形于外的沉痛,必定已经痛到了极致了吧。
唉……若是那时他能早些想起来若是后来沈氏没有出这么大的事,必然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多事……可叹一句命运弄人啊,陈道讲出这番话时,不知道字里行间中是有多少的自责。
多么痴情的陈道,多么可怜的陈道啊。
眼看着远处半空中的烟火随风凋零,如星光骤降,一场别开生面的烟火晚会就要落下帷幕了,正合着一刻生一刻灭六个字。
陈道率先起身淡淡道:“走吧。”
沈骜也跟着坐了起来,抬头时,却募然愣在了远处烟火落下的最后的清辉中。
刚才躺在草地上的时候,她并没有太过注意,而现在,迎面相看,只见陈道的脸上早已布满泪痕。
他的泪还在不断的往下掉,在沈骜的眼中却像是平地炸开的一个霹雳,她猛的一震,不知该说什么好。
良久,恍若晨霭的柔光中,她抬手到身前这个男人脸上,颤抖的手一松,揩去他下巴处的一滴泪,远处的光点瞬间熄灭,沈骜哑着嗓子唤了一声他的名字:“陈道。”见他还是没有说话,又问道:“你还好吗?”
他单手接住一滴自他脸上滑落下来的泪滴,淡淡道:“有时间听我给你讲一下我和她的事吗?”
沈骜没有说话,默了许久,愣愣的点了点头。
陈道抬起头,看向漆黑的天边,嘴角颤了颤,慢慢的,最后竟然绽放出一个清清凉凉的笑颜。
I once letoneself uncomfortable, always let his despair, once left to their own reasons,have been looking for so I continue to wait for your excuses, I very hatemyself! This is not my own!
【我一度的让自己难受,一直让自己不绝望,一度给自己留下的理由,一直在找让我继续等你的借口,我讨厌极了这样的自己!这简直不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