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跟随着陈道的回忆,沈骜仿佛看到了不远处, 烟雨霏霏,姹紫嫣红的深处,好像有大片樱花隐在霏霏的烟雨后,有风吹过,片片雪白花瓣如雪般落下,而那花下,正徐徐走来一个撑着一把油纸伞的女孩。
这把白伞上没有做任何的点缀,像是旧时送来葬用的纯白色的纸伞,伞柄微微抬起来,露出女孩带了一方黑玉额环的白皙额头,细长的眉,清冷的眼,高挺的鼻梁,微微抿起的淡色的唇。
一身白衣白群上唯一的别样色彩是没有挽起的长发,就好似笼在烟雨里泼墨写意的一方瀑布,齐齐垂在身后,直至腰间。
冰雕似的一个漂亮女孩,一身古装打扮,就连气质也像是书中走出来的古时小姐。此时却站在喧嚣的车水马龙,像是在等什么人。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中显得格外抢眼。
这个冰雕一样的好看女孩,就是18岁的沈涵,那天,她正准备去参加一场民族舞的大赛。
却这样一副打扮出现在这里的确是有些原因的。
原来那天沈涵扮好妆正打算赶去赛场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原本配在胸前的黑色玉坠不见了。本来打算先不去理会,等比赛结束了先再回来仔细找找,可是一想到那玉坠是爷爷生前送给自己的最为宝贝的东西,就这么不见了,叫她怎么能安心去比赛。
思来想去后,沈涵终于还是决定先将比赛放一放,找到玉坠才是首要关键。
沈涵她自己的房间里里外外都已经找过了,却仍然没有寻见那方黑色玉坠的踪影,却在这时,瞥见窗外花园,有个陌生的男人站在苏洵哥哥身旁,他的手中握着的,不就正是她正苦苦倒腾着寻找的黑色玉坠吗?
这无缘无故的,玉坠怎么就到了他的手上了,沈涵说不上是喜还是怒,但好在玉坠已经找到了,也算的上是一件好事。喘了一口气之后,沈涵看了看时间还来得及,便对着衣柜上的镜子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发髻,下了楼,打算去问那个家伙要回玉坠了。
可是事情偏偏就像是在反反复复折腾她一般,不过也正是有了这么一出反反复复的折腾,才使得他和她最后有了故事。等沈涵到了楼下花园的时候,却已经找不到那人的踪影,正在关大门的女仆看到她一脸气急的摸样,便小声的向前说了一声:“阿洵少爷和他的朋友,好像是去了玲珑雅居,大小姐要是有什么急事找少爷的话,得快点动身才对啊。”
她咬着唇,眸色中略微有些惊讶的神情,看了看有些灰蒙蒙天色,也不晓得时间还来不来的急,咬咬牙,带上了舞蹈比赛用的道具伞拦了一辆出租车,杀去了玲珑雅居。
到玲珑雅居的时候,天色已经暗的很夸张了。好吧,都说初夏的天气就像孩子的脸,看着摸样,保不准过不了多久就要下一场大雨了。沈涵在停车场找到了苏洵的车子,刚想打电话让他出来,却发现手机被他落在了车上,再这样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再一个路人异样的眼光也让她很是不自然,左右又想了一通,沈涵提着裙子杀进了玲珑雅居的大门。
其实沈涵踌躇的也有她的道理,因为玲珑雅居这个名字起得虽然风雅,听上去还有点像茶楼,实际上却并不是卖茶的,而是当地有名的一座夜总会。
经常有外国人千里迢迢的跑来这里聚众找姑娘寻欢,里面也自由的很,只要姑娘愿意,随便你怎么带,只要别在里面闹,什么事顾客是上帝。本来这事应该是违法的,但是国际友人有事没事的就成堆成堆的往这里跑,无意间竟带动了当地旅游餐饮业的迅猛发展,这是多么纠结的一件事啊!
国纪法规诚可贵,但是万事利当头,挡着赚钱的律法,或明或暗的都会被忽视掉。政府也花了很长的时间来琢磨这个事情,看到底该怎么弄才能将这产业既能扶的出墙又能立好牌坊,最后竟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中加大了马力,干脆把着原本见不得光的直接做成了一个产业。
各种大小的夜总会在政府的照顾下私底里自相残杀,好几年过去了,只剩下玲珑雅居一座做大了,正当老板觉得可以从此高枕无忧了,哪晓得一夜间被强行以低价卖给了政府……
玲珑雅居的建造格局皆如它的名字一番,风雅古朴,屋顶处飞檐翘角,古风古色中无不透露出不凡的气派。
话题回到已经进了玲珑雅居大门的沈涵,她一身古装的扮相倒是惹了不少人的眼球,有几个胆子大的,竟然公众的向她吹起了充满调侃味道的口哨,只是在被沈涵一身清冷的白衣再加上如寒霜的眼神扫过之后,没有一个人再敢放肆。
还没等她迈进内门的门槛,原本拥挤在大门口的客人们,呼啦一声都往后闪了闪。原本大厅台上正在奏着丝竹乐的那几个身着旗袍的女孩,也被这么一身打扮的沈涵雷的找不着了原来的调,只好愣愣的看着她。
她其实很紧张,长这么大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到处都是狼一样的神色对着自己,她怎么能不紧张?
目光扫过一间接着一间挂着珠帘的包间,右方雅间的珠帘徒然一串轻响,寂然里格外的清晰,而后帘子整个被撩了起来,显出了一个男人欣长的身影。真是假设一百次也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竟然会是陈道。
一身黑色礼服的陈道居高临下的直视着沈涵,讶然后神色带了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单手将珠帘挂上了一旁的金钩。
楼下一个妆容妖艳的女人捂着嘴小声道了一句:“啊……这厢间里坐的,竟然是陈家大少爷。”另一个看上去朴素一点的接过话:“谁?”那女人怅然道:“就是东辰财团年纪轻轻的少主,说起来可是一个风姿压众,文采过人的男神呢。”顿了顿,“看样子,是陈家少奶奶找上门来了。不过也不知道是那个姑娘这么有福气,还能来着陪着陈少啊。”
只见沈涵看到他出来时的眉角微微挑了一下,捏着油纸伞的手紧了紧,垂眼踏上了铺着红毯的木楼梯。
这个大厅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半路杀出来的沈涵身上,她本人却好像察觉不到,自经走进了撩起珠帘的陈道面前。
两人对了好一会儿,沈涵向陈道伸出了一只手,嗓音清清凉凉道:“刚才在我家,是不是捡到了一枚黑色的玉坠?”陈道没有说话,只是测过脑袋看着她。沈涵抿了抿唇继续道:“如果捡到了,请还给我,那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
一直默然不动声色的陈道遥遥的举起酒杯,“你先喝了它。”说完含笑顿了顿,目光定定的落在了沈涵的身上,“喝完了,我再告诉你!”
沈涵讷讷的抬起头,接过酒杯,仰头将它喝了个干净,只是腥辣的洋酒不比其他,喝完过头,喉咙处涌上来的后劲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明明很难适应,却被她漫不经心的神色掩了过去,“喝完了,可以还给我了吧。”
陈道却不再说话,不经意的往厢房里一瞥,手指了指里面。
沈涵顺着她的目光往里一看,包厢内坐了三个女孩,却不见苏洵的影子,正郁闷自己那一向靠谱的哥哥怎么会在这个关键时刻不见踪影,却木然发现自己煞费苦心要找的玉坠,此时正躺在那三个女孩子中的其中一个的手上。
沈涵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声音比之前更含了冷意:“这,是什么意思?”
陈道双手抱胸,一脸无辜的摸样,“她说喜欢,就给她……”
她望着他,一双眼中尽是愤怒,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好一会,嘴角荡出一个笑。但她着实是个美女,尽管今天的她看起来好似冰雕一般,尽管这么一个冷笑,也美得不像话。
原以为她还会继续说什么,却没想到一个转身,她竟然走了。留下一脸含笑的陈道,此时看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些委屈的摸样了。
场景一换,此时沈涵正撑着油纸伞站在路旁等车,蒙蒙的细雨中,她的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原本好好的比赛也被搅黄了,现在就算打到车到了赛场说不定也已经要迟到了,抬头又看了看这貌似有些没玩没了的雨,想想觉得有些可笑,原本只是用来当道具的油纸伞,此时却派上了大用场。
此时雨幕的尽头却闯进了一辆火红的法拉利,闪了两下车灯之后妥妥的停在了沈涵的身后。车上走下来的却是方才还在夜总会里喝酒的陈道。
风流倜傥的陈少爷,手里握着一方黑色的玉坠,看到沈涵这么显眼的身影,便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
听到有些响动,沈涵回过头,略抬了眼睛,看到来人竟然是陈道,露出了略显的有些惊讶的神色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Perhaps,one day, I will be determined to no longer stick, and then forgotten, I knowit"s hard.
【也许,总有一天,我会下定决心不再执着,然后遗忘,我知道这很难。____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