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还站在金銮殿上的朝臣,不管是哪一派的,不由都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丞相更是发出了嘲讽的笑声,被李齐听了个正着。
这下,李齐像是找到了什么理由一样,眼睛猛地一亮,对皇帝说道:“父皇,这不顾规矩进宫的人不止儿臣一个啊!前些日子,丞相不也带着人去了您的寝宫吗?儿臣还听说,因为此事丞相还和太子皇兄有过争执呢!”
这样说着,李齐还未自己将李珏也扯了进来而沾沾自喜,丝毫没有看到皇帝在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之后,而露出的厌恶的表情。
闻言,丞相面色却是未变:“齐王殿下,你这话可就不妥了。当日老臣虽是犯了宫规,可老臣却是没有联合禁军啊!再有,那日老臣与太子殿下也没有争执,只是说了几句而已。”
听到丞相就这样轻飘飘的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带了过去,李齐心下大为气愤。本欲破口大骂,却突然看见皇帝阴寒的脸色,不由自主的便住了口。
之后,金銮殿上再没有人说话。有不屑的,有不愿惹麻烦,还是吓破了胆子的。总之,金銮殿一片静默。
见此,皇帝呼出一口浊气,将李齐带给他的怒火尽数压在心里:“你认为你很有理?”皇帝的语气略微上扬,听着是问话,实则不然。
可现在这种情况,李齐哪里还顾得上皇帝的语气怎样?他还认为皇帝不仅信了他的话,还在夸奖他。这下子,可把他高兴坏了!
他想要站起来,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住了,根本无法站起身。不过他内心的喜悦已经让他不在乎这个问题了,见自己站不起来,他也不在乎,由跪改为了坐:“是呀,父皇!父皇能够相信儿臣真的是太好了,儿臣就算是死也无憾了呀!”
说完,他满目希冀的看着皇帝,奢望皇帝能因此免了他的罪。然,皇帝接下来说的一句话,却是将他打入了深渊:“那你就去死好了。”
皇帝的语气很是平淡,平淡到让人不敢相信这话是他说出来的。而他这话的对象,还是自己的儿子。
李齐怔愣的看着皇帝,似乎是不相信皇帝竟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张张嘴,却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见此,丞相那得意的脸又露出嘲讽的笑,也不知他究竟在笑些什么。
半晌,李齐回过神,不可置信道:“父……父皇,您这是在开玩笑吗?”
“你认为朕是在开玩笑?”皇帝的语气有些不好,而李齐再迟钝也反应过来皇帝打一开始就根本不相信他。这时,他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再也没有方才的喜悦之感,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绝望。
颓然的跌坐在地,李珏眼里再没了神采。
过了一会儿,李齐还是不死心。他不甘呐!他还这么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做些大事,怎么能就栽在这里呢?他突的看到了面无表情的李希,像是看到了希望:“三……三皇兄,你帮我解释解释,我真的是为了探望父皇才进宫的!你帮我解释解释呀!”
李齐越说越激动,恨不得立马就爬到李希的身边,抱着他的大腿恳求。可是,手脚被束缚的他,却是一点动作也做不出来。
于是,他就只能这样仰望着李希,眼里尽是期盼。然,他的期盼注定是没有结果的,李希既然将他抓了,又怎会为他脱罪?
不过,皇帝却是因为李齐的话,而将目光转移到了李希的身上。
见此,李希没有露出一丝异样,而是淡淡道:“齐王,你叫错了。本王是舒亲王,不是什么三皇兄。”说完,李希将视线投在地上,似乎是不屑将目光投在任何人的身上。
闻言,李齐面色大变,随即大喊:“不!你救救我,你救救我!我是你的亲弟弟呀!”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李齐此刻的显得十分狼狈。
然,李希却是冷笑一声,道:“救你?可是你做的事情,却是让本王这个做哥哥的有心无力啊!”虽是这样说,可李希话里却尽是嘲弄。
话音刚落,李齐明白了李希这是彻底的将他放弃了。不,或许从一开始,李希所谓的一条阵线就是假的,为的就是除掉自己。
想到这里,李齐顿时歇斯底里:“哈哈哈!哥哥?你算什么哥哥!你骗我!你骗我!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你!”
说着,李齐竟是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到最后却是徒劳无功。
这时,金銮殿上所有人都看向了李希,想要知道在这样的质问之下,李希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当然,这些人当中包括了丞相,包括了慕熙,包括了李珏。
“舒亲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皇帝的一句话将众人从自己的思绪当中拉了回来。
不由的,众人都猜测着李希的回答。然,李希的话却是让众人都露出了不一样的神情。只见李希淡淡的看着皇帝,那眼神就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他说出的话也是让人捉摸不透:“儿臣无话可说。”
听到李希的话,李齐当时就大笑起来,脸上尽是得意:“父皇!父皇,你听见了吗?他说他没有话说!你看儿臣没有撒谎吧,就是因为他儿臣才会枉顾宫规带着人到了您的寝宫!”
说着,李齐紧紧地盯着皇帝,接着说道:“父皇,你莫要被自己的眼睛骗了!你所宠爱的儿子,你所宠爱的舒亲王,他一心的想要谋夺你的皇位,不惜牺牲他的亲弟弟!”
话音落下,众人发觉李齐竟是把所有的罪名都尽数推到了李希的身上。
不过,李希却像是毫不在乎。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李希的段数比之李齐不知高出了多少。若真如李齐所说,这一切都是李希谋划的,也只能说明李齐自己太笨,野心太大,而李希太过聪明。
而皇帝听到这话之后更是大为震怒,他不是生气李齐推脱罪名,而是为李齐话里的内容而感到寒心。明明是骨肉手足,怎么就会到了这种地步呢?
然,就算再愤怒皇帝也是没有表现出来。他没有说话,而是等待着李希的反应。但是,就像是约好了一样,皇帝不说话,李希也不说话,他一直保持着沉默。
见此,皇帝无奈,问道:“太傅,你如何看?”
听见皇帝询问慕熙意见,丞相眼里闪过一丝狠辣,却是什么也没做。慕熙上前一步,拱手行了一礼,而后慢悠悠说道:“回禀皇上,此事臣也是今早才知晓,并不了解。故而对于齐王殿下的话,臣不便发表任何意见。”
慕熙的话使得朝廷众臣面色一变,虽然知晓慕熙的为人,但也没有想到他竟会在这金銮大殿上回绝皇帝的问话。而且,还是当着他们的面,这是一点都没有给皇帝面子啊!
不过更让人惊诧的是皇帝并没有因为慕熙的冒犯而生气,相反语气还十分的平和:“既如此,朕也就不问太傅了。”
说完,皇帝将视线投在了丞相的身上。见此,丞相以为皇帝终于注意到他,想要问询他的意见,心里还暗自高兴。可是,皇帝却只是在他身上淡淡一扫,随后便移开了目光。
不由的,丞相握紧了拳头,对皇帝的不满愈发的明显了。
转头看向李希,皇帝眼神深邃,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舒亲王,你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吗?”
“儿臣却是无话可说。”话音落下,李希复又陷入了沉默,同时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皇帝。见此,皇帝皱眉,却没有责骂李希。
随后,皇帝复又看向李齐,淡淡道:“说吧,你为何要这么做。”
听皇帝的口气,似是已经将他判了死刑。李齐再也没有挣扎的想法了,他不想再多说一句话,就像是说了这句话之后,他就再没有说话的机会。
场面陷入了沉默之中,一时间,气氛凝重至极。
半晌,皇帝叹了一口气,敛下眼眉,不愿再看到李齐的脸。摆了摆手,皇帝的语气尽是疲惫:“罢了罢了,你不说朕也不强迫你。朕真是后悔,生了你这么个大逆不道的孽子!从今往后,你就待在齐王府吧,再不要出来一步!”
闻言,李齐诧异,皇帝竟是没有将他问斩!他犯的可是滔天大罪啊,这罪名若是落在任何一个大臣身上,那是要诛九族的!可是皇帝就这样放过了他,连一点惩罚都没有。
看着皇帝略微痛苦的神色,李齐像是明白了什么,心里渐渐涌上感动。在这一刻,他突然很后悔,一向心狠手辣的皇帝居然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放了他一条生路!
可是,再回想他做的那些事情,还能算是人吗?以前他总是认为皇帝最喜欢的就是李跃,其次是李希,就连李骥和李珏得到的宠爱都比他多。
他很恨,明明都是他的儿子,他却差别对待。
可是今天,他突然发觉皇帝对他不是没有爱,而是从不将爱表露出来。
想到这里,李齐心里满是绝望。最后,李齐没有再狡辩,顺从的被禁军带回了齐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