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的主旋律是“克己复礼”,目标就是实现“天下归仁”,也就是“克己复礼”这四个字。有人认为儒家宣传的“礼”是“吃人的礼教”,证据就是“克己”;有人认为孔子由此成为“拉历史倒车”的典型代表,证据就是“复礼”。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关键在于“克己”所“克”的是什么,自己的什么需要“克”。子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人们通过“饮食”来延续个体的生命,以“男女”来延续群体的生命,如此才有生命的延续,才有生生不息。这需要“克”吗?正常的欲望与需求,当然无须来“克”。当然,对饮食的欲望可以引申为对物质的追求,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正常的欲望与需求,是人们追求美好生活的引擎,亦无须来“克”。
但是,怕的是“好恶无节于内,知诱于外,不能反躬,天理灭矣”。如果内心喜好什么、厌恶什么没有节制,外物不断加以引诱,又不能反省自己,原来正当的欲望就会偏离了方向,产生了偏差,丧失天然本性,并不断膨胀。所以,“克己”所“克”的是由于“好恶无节”而带来的“膨胀的欲望”,需要“克”的是这“膨胀的欲望”带来的系列恶果,比如“悖逆诈伪之心”“淫泆作乱之事”。进而,强者胁迫弱者,人多欺负人少,聪明人糊弄愚笨的人,胆大的威胁胆小者,有病的人得不到救治,老幼孤独等弱势群体无人关照,天下一片大乱。
因为乱,所以更需要“复礼”,由“克己”而自然产生的“复礼”。“克己”的本质是一个不断纠偏的过程,“复礼”就是归于“中”。所以,复礼的本质在于“教民平好恶而反人道之正也”。教化人、引导人“好恶有节”,左右上下不停地纠偏,回到正道上来。这个正道即为中正之道。进而,各安其位而不相夺。
如果讲“克己复礼”是一个不断纠偏的过程,那么其最根本的原动力则源于自己,源于人性的自觉。而这人性的自觉,或言守礼的自觉,就是“仁”了。关于“问仁”的话题,《论语》中有多处,本篇亦如此,夫子的回答不尽相同。有人讲这就是夫子教育的智慧,因材施教。事实如此,又不仅仅如此。每每有弟子问“仁”,孔子的回答都是实现“仁”的路径之一,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亦如佛家所言,有“八万四千法门”。每每的问对既有针对性,又不能仅仅局限为一处之问对、一人之问对,而是孔子亦教人一法门、一入道之路径。立体观照,然后对号入座,就是为学的智慧了。
问题索引——
有人认为儒家宣传的“礼”是“吃人的礼教”,证据就是“克己”;有人认为孔子由此成为“拉历史倒车”的典型代表,证据就是“复礼”。事实真的如此吗?
关于“克己复礼”,所“克”的是什么?所“复”的又是什么?
《论语》中有多处“问仁”,夫子的回答不尽相同。有人讲这就是夫子教育的智慧,因材施教,事实也是如此。但除此之外,还有何深意?
在为政所必需的“足食、足兵、民信之矣”之间,孔子的选择是必不得已而去之,要“去兵”“去食”,去掉两项硬条件,而要保住那个虚无的“信”,这是不是虚无的道德理想主义者才会做出的价值判断?
鲁哀公认为年成不好,用度不足,国库吃紧,向有若请教良方,希望知晓拓展财源之路。有若建议实行“收成提取其十分之一”的税制。哀公说我现在抽十分之二,还不够用,按照有若讲的办法,国库岂不更加吃紧?
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有人认为这就是“君为臣纲、父为子纲”的理论依据,进而成为统治社会、整治人伦、维护和强化封建社会等级的政治伦理工具,孔子是“罪魁祸首”。果真如此吗?
季康子欲成就“有道”,奉行正道,亲近有道之人。为了实现这样的目的,他提出要“杀无道”。虽然对于“无道”之人,人人恨之,可若是人的言行稍有出格,就要被“抹脖子”,这处罚是不是重了点?
何为“闻者”?何为“达者”?
如何实现“提升品德,修正错误,分辨迷惑”?
12.1
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颜渊曰:“请问其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颜渊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本章是孔子最得意的门生颜渊来问“仁”,孔子讲述了实现“仁”的核心,最根本的原动力,以及最高的目标要求,有纲有目。
实现“仁”的“纲”在于“克己复礼”;实现“仁”的“目”在于“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最根本的原动力源于自己。需要“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奉持在心,时时坚守,就是“一日克己复礼”,从而实现“仁”的最高目标,即为“天下归仁”,即为各就其位,欣欣向荣。
本章的聚焦在于“克己复礼”。也就是这四个字,有人认为儒家宣传的“礼”是“吃人的礼教”,证据就是“克己”;有人认为孔子由此成为“拉历史倒车”的典型代表,证据就是“复礼”。事实真的如此吗?从表面上看,这样的认知是对个别字理解不同造成的,但实际上还是由于千百年来,人们对孔子思想本真的理解出现了偏差。
先讲一讲关于“克己”的话题。关键在于“克己”所“克”的是什么?自己的什么需要“克”?子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人们通过“饮食”来延续个体的生命,以“男女”来延续群体的生命,如此才有生命的延续,才有生生不息。这需要“克”吗?正常的欲望与需求,当然无须来“克”。当然,对饮食的欲望可以引申为对物质的追求,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正常的欲望与需求,是人们追求美好生活的引擎,亦无须来“克”。
但是,怕的是“好恶无节于内,知诱于外,不能反躬,天理灭矣”。如果内心喜好什么、厌恶什么没有节制,外物不断加以引诱,又不能反省自己,原本正当的欲望就会偏离了方向,产生了偏差,丧失天然本性,并不断膨胀。所以,“克己”所“克”的是由于“好恶无节”而带来的“膨胀的欲望”,需要“克”的是这“膨胀的欲望”带来的系列恶果,比如“悖逆诈伪之心”“淫泆作乱之事”。进而,强者胁迫弱者,人多欺负人少,聪明人糊弄愚笨的人,胆大的威胁胆小者,有病的人得不到救治,老幼孤独等弱势群体无人关照,天下一片大乱。
因为乱,所以更需要“复礼”,由“克己”而自然产生的“复礼”。“克己”的本质是一个不断纠偏的过程,“复礼”就是归于“中”。所以,“复礼”的本质在于“教民平好恶而反人道之正也”。教化人、引导人“好恶有节”,左右上下不停地纠偏,回到正道上来。这个正道即为中正之道。进而,各安其位而不相夺。
由此来看,“克己”与“复礼”是一个同步的过程。如此佛家所言“定”与“慧”的过程,没有先“定”发“慧”,也没有先“慧”发“定”。“定”之时就是“慧”在“定”,“慧”之时就是“定”在“慧”。“克己”就自然“复礼”。“克己”就是有定。因为有定,是心在定,自然不为“视、听、言、动”而诱惑,不被外物所掌控。从而,自己的“视、听、言、动”符合礼,归于“中”。
有定才能静,进而安,进而有所谋虑,有所得。这里的有所“得”不仅仅是自己有所“得”,还是按照此来实行,最终就能实现“万物皆得其所欲”。就是处处安守其位,人人彬彬有礼,万物欣欣向荣。这个结果,就是孔子心中“复礼”的理想,就是“仁”了,“天下归仁”。
这样看,“克己复礼”,非但不是吃人的礼教,而是为人最充分的发展、万物最充分的长养提供了保障。而孔子更不是“拉历史倒车”的典型代表,而是洞悉真理,为治世开出良方,并付诸实践的先贤圣哲。
对于此,颜渊表示要遵照执行,切实努力。
12.2
仲弓问仁。子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邦无怨,在家无怨。”仲弓曰:“雍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大宾:贵宾。
承:承当,承办。
大祭:禘郊之祭。
在邦:在朝堂之上。
在家:在宗族乡里,门里之内。
上章颜渊问仁,孔子回答“克己复礼为仁”,实现“仁”需要一种内心的约束。那么本章在讲,实现“仁”同样需要主动的追求。这种主动追求的载体与表现是“敬”,“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待人接物应如同接待贵宾般恭敬有礼,安排百姓干活时也应如祭祀时那般怀有敬畏之心。这样做,使自己的动容周旋、“耳目视听”符合礼。实现这一切,还需要一种深深的自知,知道自己权力的源泉,权力的合法性来自百姓,来自民心。这种深深的自知,使一个人认知到实现“仁”的要求,不是迫于外在的压力,而是源于内心的自觉。心有所属,心甘情愿。自然、自愿,才会“无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在邦无怨,在家无怨”。
对于此,仲弓表示要遵照执行,切实努力。
12.3
司马牛问仁。子曰:“仁者,其言也讱。”
曰:“其言也讱,斯谓之仁已乎?”子曰:“为之难,言之得无讱乎?”
司马牛:复姓司马,名耕,字子牛,孔子弟子。
讱:言之钝,言之难,出言缓慢谨慎,不轻易说话。
据《史记·仲尼弟子列传》,司马牛“多言而躁”,即喜欢多言而又性格急躁。所以当他向孔子请教“仁”时,孔子便故意回答道:“仁者,其言也讱”,告诫他说话要谨慎。孔子一贯主张有仁德的君子应该“耻其言而过其行”,不要言过其实,要多做少说,先做后说。“这样做,就是仁了吗?”面对司马牛的疑问,孔子还要讲得更清楚些,正是因为深晓“为之难”,所以说话怎能不谨慎呢,看起来就好像是迟钝、木讷。事实是,只有对于“为之难”有着真切的认知,才会为之而加倍努力,付诸行动,而不会夸夸其谈,“轻诺寡信”。
《论语》中有多处“问仁”,夫子的回答不尽相同。有人讲这就是夫子教育的智慧,因材施教。事实如此,又不仅仅如此。其实,每每有弟子问仁,孔子的回答都是实现仁的路径之一,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亦如佛家所言,有“八万四千法门”。每每的问对既有针对性,又不能仅仅局限为一处之问对、一人之问对,而是孔子教人一法门、一入道之路径。立体观照,然后对号入座,就是为学的智慧了。
12.4
司马牛问君子。子曰:“君子不忧不惧。”
曰:“不忧不惧,斯谓之君子已乎?”子曰:“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
同“问仁”一样,《论语》中有多处“问君子”,夫子的回答同样因材施教,不尽相同,但都是指出通往君子的路径之一。
本章是孔子与司马牛谈论君子问题,孔子在此处的回答是“君子不忧不惧”。孔子讲过“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对照来看,君子理应是“既仁且智”之人,只有“既仁且智”之人,才有心力、有能力真正地实现“仁”。“这样做,就是君子了吗?”面对司马牛的疑问,孔子还要讲得更清楚些:“在内心进行自我省察,而不感到愧疚,那还有什么可忧愁、恐惧的呢?”
这里有个小问题,“君子内省不疚”,要内省什么?下章将讲到。
12.5
司马牛忧曰:“人皆有兄弟,我独亡!”子夏曰:“商闻之矣: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君子何患乎无兄弟也?”
亡:通“无”,没有。
商:即子夏。姓卜,名商,古人自称时一般称名。
上章言君子作为仁者的化身,其美德之一即为“无忧无惧”,但在此章,司马牛还是忧伤地谈起自己的所忧之处,“人家都有兄弟,可是唯独我没有”。事实上,司马牛的兄弟很多。据清方观旭《论语偶记》考证,向魋、向巢、子颀、子车都是他的兄弟。但是,他们在宋国专权,而且又将叛乱,因而司马牛感到凄然孤立而产生无兄弟之忧,也有几分担心由于兄弟们为乱,自己遭到株连的意思。
面对司马牛之忧,子夏根据孔子的教导加以劝慰,所谓“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无论自己的兄弟们有怎样非分的行为,都不是自己所能改变的。客观的、无力回天的情况都可称为“命”。既然“命”不可变,又不可忧。一定要有所忧,还是要对照君子的美德,对照“仁”的要求,看看自己有没有做到。如果做到了“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那么就是“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对于这样的君子来讲,“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又何必担忧没有兄弟呢?
而“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这人与人相处中最为真挚恳切的情义,千载而下,亦宛然可见,光照千古。
12.6
子张问明。子曰:“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明也已矣。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远也已矣。”
浸润之谮:形容谗言如水之浸润,渐以成之,听者难以察觉。谮,谗言。
肤受之愬:肤受,有切肤之痛。愬,诬告、诽谤。
本章的主题在于子张问明。明,明何物?明者,明是非。
真正明是非者,需要于相而离相,于相而不乱,如此方是真的明。孔子在这里举了两个极具考验性的例子。一种情况是身边人的谗言,如水般一点一滴渗透,无声无息,很难察觉。还有一种情况,是自己的利益受到切身伤害的人,他们以诽谤他人来控诉自己之苦。由于是切己之痛,讲得情真意切,听者亦是很难觉察。对于这两种情况,都能保持警觉,以“义”为准绳,明辨是非,就是明了。
能明,就是智。如孟子所言“是非之心,智之端也”。明是非,需要有着真正的坚定,如六祖慧能所言“若见诸境心不乱者,是真定也”。有定,方是真的明,方可行远。而能够做到明是非,亦自然能够行远。
12.7
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
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曰:“去兵。”
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
民信之:百姓信任执政者。
在本章中,孔子对于子贡问政的回答,一是充分表达了为政的三大基本立足点,“足食、足兵、百姓的信任”;二则彰表出在“食、兵、信”之间,孔子的价值排序。“信”在首位,其次为“食”,再次为“兵”。问题是,“食”分明是百姓最为基本的生理需求,“兵”分明是保障安全的基本需要,但是孔子的选择是必不得已而去之,就去掉“兵”与“食”这两项硬条件,而要保住那个虚无的“信”,这是不是虚无的道德理想主义者才会做出的价值判断?
这其中的微言大义需要用心体会。“足食,足兵”乃为政的充足条件,赢得人民的信赖则是为政的必要条件,这其中有着细微但重要的差别。关于为政,“足食、足兵、民信之”三位一体,不可或缺。但是一定要不得已而去之,没有办法才做出选择,孔子就要在人人都知道的事物(足食、足兵)之外,明确还有更重要之事,就是人的信念,人对他人的诚信,以及由此而赢得的信任。所以,“去兵”“去食”只是做这样一个比方,“去”不是不要,只是不得已情况下的将就,由此也可见“足兵”“足食”的重要性。但有些事是不能有所退让,有所将就的,这就是“信”。有“信”在,便可“无中生有”。因为“有自无中生,利在义中求”。反之,无“信”在,即便现实中有兵、有粮,也终将归于“无”,甚至结果比“无”还要糟糕,因为有其副作用。
可口可乐公司创始人艾萨·坎德勒曾经夸下海口:“假如可口可乐的所有公司所有财产在今天突然化为灰烬,只要我还拥有‘可口可乐’商标,我就可以肯定地向大家宣布:半年后,市场上将拥有一个与现在规模一致的新的可口可乐公司。”此段可与本章对读,信的价值在现代社会中就是品牌的魅力了。
由此,看这对于“信”的坚守,非但不是虚无的道德理想主义者才会做出的价值判断,而是真正可以实现希望的良方。
12.8
棘子成曰:“君子质而已矣,何以文为?”子贡曰:“惜乎,夫子之说君子也,驷不及舌。文犹质也,质犹文也。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
棘子成:卫国大夫,《论语》中仅见于此。古代的大夫都可以被尊称为“夫子”,所以后面子贡如此称呼他。
驷不及舌:驷,套着四匹马的车子。所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即出于此。
鞟:去毛的兽皮。
本章再次讨论对于君子来讲,“文”与“质”的关系。
《中庸》云:“《诗》曰:‘衣锦尚’,恶其文之著也。”身穿锦绣衣服,外面罩件套衫,这是为了避免锦衣花纹过于招显。“恶其文之著”不代表“求质而不讲文”。如棘子成认为的那般,君子只需要“质”就行了,何必要那些外在的“文”呢?这样简单地将“文”与“质”对立起来,子贡认为甚为可惜、遗憾。所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棘子成怎么能这样看问题呢?“文”与“质”的关系就是:“文”就是“质”的外在彰表,“质”就是“文”的根基所在,“文”犹“质”,“质”犹“文”,二者不可或缺,“文质彬彬”才是真正的君子。反此,去掉外在的文为,就仿佛是“虎豹的皮和犬羊的皮去毛之后,就看不出差别”。
当认知出现偏差,相当于一个人已经站在悬崖边上,若是一种错误的认知由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基本等于彻底坠下悬崖,进而引发更为惨痛的后果。所以,要做的就是纠偏,归于中,“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12.9
哀公问于有若曰:“年饥,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对曰:“盍彻乎?”
曰:“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对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
盍:何不。
彻:古代的一种税法,收成取十分之一的税。
二:指抽十分之二的税。
孰与不足:跟谁不足,意思是百姓富足了就无所谓不足。孰与,“与孰”的倒装,怎么会。
鲁哀公认为年成不好,用度不足,国库吃紧,向有若请教良方,希望知晓拓展财源之路。有若的回答是“为什么不实行彻税制”?彻税制就是收成提取其十分之一的方法。这就奇怪了,哀公说我现在抽十分之二,还不够用,按照你所讲的提取十分之一,国库岂不更加吃紧。有若说:“如果百姓富足,您怎么会不富足呢?如果百姓不富足,您又怎么会富足呢?”
在《孔子家语·王言解》中,孔子向曾子谈起古代的明王之道,专门讲到国家的生财之路:
采取赋税收取十分之一,用民力役一年不超过三天,按季节让百姓进入山川渔猎而不征税,关卡、市场只是检查而不收取赋税的方法。
这些措施分明是减少百姓的负担,使民富,但是国家的税收少了,国库收入降低。孔子却讲这些都是国家扩大财源的途径,这应如何理解呢?与本章的问题同出一辙。
事实上,这就是“王道政治”的核心“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民富是至高追求。孔子曾经引用《诗经》中的言语“凯悌君子,民之父母”。明王就是百姓的父母官,你见过谁家有儿子非常富裕而父母十分贫穷的情况吗?在这种“不费民力、民财”的情况下要保持国家公务机构的正常运营,就需要“明王节之”,减少财政支出,好钢用在刀刃上,不要奢侈浪费。要善用财,才可不费财。
读本章一知有若的确得孔子真传。二知君子文质彬彬的价值在于奉行王道行仁天下。仁爱不仅是内在的觉知,实实在在是需要施惠于他人,实现觉他。对于位高权重者,更应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