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姬笑道：“这样才是差不多的，我看你也是一个聪明人，完全没有必要和自己过意不去，当然了，今天晚上我也要在这里守护姐姐。”
云姬这么说着，眼神已经飘到了萱宜的身上了：“去将东厢房收拾出来，今天晚上我要睡在这里。”
云姬从来没有看到云姬这么多管闲事过，这一次这么做，说不定是为了什么自己的心思，只是她实在是看不透，就忙说道：“云姬夫人，这小阿哥还需要您的照顾，而且您的身子这么宝贵，若是等一下因为熬夜让自己的身体不舒服，奴婢就是难辞其咎了。”
有淡淡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迅速地划过去。
云姬微微地抬起了眉眼，说道：“怎么，你现在是这么喜欢和我顶嘴是么，我现在是府里头的一把手，当初王妃对我也有提携的恩情，我现在要在这里，你是觉得有什么不放心么。”
萱宜的脑海中狠狠地一沉，忙说道：“云姬夫人这可是误会了奴婢了，若是夫人知道了云姬夫人这么地关心她，他一定是要觉得很欣慰的。”
云姬不耐烦地努了努嘴：“好了好了，你这种人也就只有在王妃的面前才能讨到好处，要我说，你就是太过于油嘴滑舌了，正经的事情，你是一件都不会的。”
这么说着，他已经挥了挥手。
萱宜现在巴不得能跑出去，想着办法给牧褚通风报信就是了，她忙说道：“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到了门口之后，萱宜忙和自己身边的侍女说道：“今天五皇子怎么还没有回来。”
侍女忙说道：“刚才从天牢中传出来的消息，已经是快马加鞭地往养心殿里头送了，现在肯定是皇上让五皇子与太子一块在那里商讨大事呢。”
萱宜这才想起来了，其实刚才沈佳音是让牧褚在皇上面前得脸呢，这件事情如果真的成了的话，是不是就说明，沈佳音的嫌疑可以完全地被洗干净了呢。
只是看到沈佳音这么作践自己的样子，萱宜的心里头不能不难过，沈佳凝肯定是在沈佳音的心里头留下了烙印了，以致于她会一时之间没有办法缓过神来。
只是刚才云姬说的那个在沈佳音的身体内的另一股气流，到底是什么呢，且这件事情和沈佳音刚才的反应会不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萱宜看着房间内那明灭不清的灯火，慢慢地陷入了沉思。
到了午夜时分，有脚步声从圆方斋的方向来了，萱宜正坐在门口守夜呢，突然就看到牧褚披星戴月地来了，他的身上还穿着长袍，在萱宜的面前站定了，问道：“我怎么听说，佳音身子不好。”
萱宜在这一刻突然希望自己就是那一个躺在床上的人，能够这么完好地保存了一个男人的真心实意，不管是放在什么时候，都是让人觉得十分诱惑的。
更重要的是，牧褚的表情已经是彻底地告诉了萱宜，他这辈子都会将自己的目光锁定在沈佳音的身上的。
“刚才云姬夫人来了，太医也早早地到了，说是因为王妃受惊了，只要稍微地休息一下，就没有什么问题。”
牧褚微微地颔首，可是眼神中还是有一些担忧：“我进去看看，你不要说话。”
说着，他就蹑手蹑脚地进去了，却看到距离沈佳音的床铺不远的桌子上，云姬的身影看起来十分地消瘦。
云姬是个睡觉很容易醒过来的人，她一下子就感受到了牧褚的到来，睁开眼睛来看，带着惊喜地说道：“五皇子，你来了。”
牧褚有些惊讶，刚才萱宜并没有说云姬也是在这个地方的，他将自己的手握住了云姬的肩膀，但是眼睛却是不自觉地飘到了沈佳音那边。
“你干嘛要这么辛苦，沈佳音这里已经让我很心疼了，如果你因为照顾她而病倒了，你让我怎么办。”
说着，牧褚也没有再理会云姬会说什么话，直接走到了沈佳音的身边。
沈佳音的头上有细细的汗珠，看得出来，她现在是在做噩梦的，嘴巴里头还念念有词，“不要，不要伤害她。”
就算是一个伪装的再冷血的人，在自己最恐惧的梦境中，都会毫无疑问地暴露出她孩子一般的心性的。
牧褚有些心疼地看着沈佳音，手掌心已经抚摸过了沈佳音的额头，说道：“傻瓜，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云姬将牧褚对沈佳音这么温暖的动作完全记在了自己的心里，她知道，自己既然选择了来这里，就要看沈佳音和牧褚之间的恩爱场景一次次地上演。
不过这也没有关系，只要是最后能给带来实际上的利益，自己的心被搓揉千万遍有什么关系呢。
这么想着，她就慢慢地走到了牧褚的身边。
“我都不让你来了，你怎么还一意孤行，难道不知道你刚刚生育完，对身体不好？”
两人在小塌子坐下，云姬夫人取了桌子上的手炉递给牧褚，眉眼之间焕发出了笑意来。
“我哪里就这么金贵了，现在姐姐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如果我不担待着点，这府里头原来的下人可就要闹翻了天去了。”
云姬这么说着，倒是多看了一眼牧褚，只见牧褚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难道这府里头还有人对佳音不满意么？”
决明长歌故意摆出了一副说漏了嘴的样子来，说道：“你看我，总是这么口无遮拦的，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的心思多，所以很多事情都往深层了去思考。”
牧褚知道王府中暗波逐流，那些人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所以就微微地颔首，说道：“你最近如何。”
“倒不如从前了，夜里也爱做梦。”
云姬夫人说，心里头有了欢喜的意思。
牧褚的眼神总是落在沈佳音的身上，对云姬不过是出于正常的问候罢了，当然，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刚才已经小心翼翼地探过沈佳音的脉息，知道她并无大碍。
“怎么回事，当初不是你指了宫里头的太医来做你御用的医师吗？如今把你看管成这个样子，我要治他的罪。”
牧褚说，云姬夫人的小腹隆起，诞下景重还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她的肚子还没有恢复到从前的平坦，牧褚虽然是一个自私到了极点的人，可还是明白云姬作为一个女人为他牺牲了多少，牺牲了什么。
“若是说管着我一个人便够了，只是近日我听闻了母家的一些事情，心中不免惶恐。”
云姬夫人忧愁地说。
牧褚微微地皱起了眉头，他算是明白了，自己府里头的这些人，总是抓准了机会，就想着为自己的母家谋取一点福利，绿绮和绿萝的事情不就是前车之鉴么。
“你打听到了什么？”牧褚问。
“并不是我有意打听，只是家妹在京中胡来的消息传到王府里，王府中的下人们从来就没有省油的灯，我不能不提着心。”云姬夫人说。
云姬本来出生于乐府，说好听点是父母送她到了大院里头学戏的，实际上，也算是卖了女儿，所以云姬不应该有什么亲妹妹，如果真的有的话，也应该是在乐府里头认识的才对。
“可是按照你这样的身份在乐府里头，怎么会与姐妹呢，你说的可不是自己胡乱认的那种。”
云姬虽然能听出牧褚这样的话语中带着十足的调侃意思，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她点了点头。
在乐府里头认识的这个小姐妹叫做殷若离，云姬的岁数比她稍微大一点。
这两个异父异母的姐妹性格迥异，姐姐云姬从小家境贫寒，能够在乐府中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就算是本事，所以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可是妹妹殷若离却飞扬跋扈，她的母亲因生产她而死，父亲从此对殷若离弃之如敝履，很快的，就再要了一个姨娘，倒是好像从来就没有过殷若离这样的女儿一般。
此后他的父亲连连有了两个儿子，父亲大喜，专心抚养这两个儿子长大。
殷若离在家里头反而像是个听人差遣的丫鬟一样，后来她自己和父亲说，要去乐府中学一点东西，从那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其实也和与父亲断绝关系没有什么两样了。
云姬一字一句地将殷若离的身世说出来，牧褚的表情掩映在夜色之中，根本就看不出来是个什么意思，他的手指头微微地搅动着，其实云姬说什么都没有关系了，最重要的是，他要凭借这个东西得到什么。
“莫不是我那个小姨子做了什么惩恶扬善的事情，却不小心得罪了京城贵胄？”
牧褚这小姨子倒是叫得亲切，一边还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戒，脑海中隐隐出现了去府里头听云姬唱曲儿的时候总会在自己的面前闪现的那个单薄女子的形象。
“若离年方二八，正该出阁的年龄，乐府的府主为她联了几门亲事，虽然不是显贵，但是也算是仪表堂堂，且家境殷实，可我妹妹不知道做什么青天大白梦，竟将他们尽数得罪了，如今京中平添了我妹妹许多不好的话，连带着她的父亲都不愿意理睬了，我可不发愁吗？”
牧褚看着云姬，眼神中带着若明若暗的微笑，而最重要的是，云姬看到牧褚这个意味深长的表现，顿时也不敢说什么，只是静观其变。
“看来你现在成为了府里头一把手的位置，这消息渠道也灵通了许多，府里头的事情你要管，府外的事情，你也要管？”
云姬的心里头沉沉地一惊，但是她已经知道，这如果不是牧褚在试探自己，就是他真的生气了，但是无论是什么结局，她都没有办法逃脱，所以不如就顺着牧褚的话说下去。
“夫君这是在怪罪我的不是么，我不过是一个没有依靠的人，唯一可以让我寄托的就是妹妹了。”
云姬说着，眼神中已经是带着让人怜悯的目光了。
“我才说了一句，你就说了这么多句，好了，你说吧。”
牧褚也懒得计较，不过是沉沉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