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姬夫人说着将手覆上牧褚的的袖口，“牧褚，臣妾有个不情之请。”
牧褚剑眉一挑，似笑非笑地说：“你可是要我为你的妹妹指一门亲事？”
云姬夫人点了点头，说：“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牧褚呢。”
“万一你的妹妹早已心有所属呢？我若是随便指个人给她，可不是乱点鸳鸯谱吗？”牧褚说。
“我妹妹心比天高，这亲事若不是你为她指，恐怕还入不了眼呢，牧褚就当可怜我这个无依无靠的母亲，好不好？”云姬夫人可怜兮兮地说道。
“我只是觉得奇怪，按道理说，我这人的名声也算是烂到家了，无论如何，良民的女子都不会喜欢我，怎么她的这门亲事还一定要我给她指派呢。”
云姬的表情微微地停顿了片刻，那牧褚早就心领神会，也不多说，只笑着问道，“你妹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可有属意的人？”
“夫君这么聪敏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我妹妹想要找的自然是像你这样的人了。”
云姬夫人笑着说，手中的银镯晃着明艳的光，而不远处沈佳音还形容枯槁地躺在床榻之上，云姬就已经在这里想着要怎么利用自己的妹妹来邀宠了么。
牧褚的心里头憎恨，但是他也不能够反驳，毕竟自己在外人眼中塑造的形象原本就是风流成性的，这个时候若是太过于正经也不对。
“那看来你妹妹还非得选我不可了，据我所知，这朝堂之上，我这么倜傥的人可少见，要不，你问问她的意见，要不要到我这王府中做一个被金屋藏娇的美人？”
牧褚刚要接着说下去，就听到沈佳音在轻轻地咳嗽了。
牧褚忙起身，来到了沈佳音的面前，说道：“佳音，你还好么。”
有愤怒慢慢地贯穿了云姬的身体，但是在牧褚的面前，她除了表现出镇定的样子来，什么都不能暴露，她来到了沈佳音的身边，说道：“姐姐，你的身体可好一点了？”
沈佳音只觉得自己的四肢瘫软，若是说有什么不舒服，那就是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尽管是这样，刚才她在病床之上，已经听到云姬是如何想着和牧褚套近乎了，就虚弱地说道：“没有什么要紧，倒是妹妹，总是守在我的身边，我过意不去。”
云姬看到这会子牧褚的心思估计全部在沈佳音的身上了，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就说道：“既然如此，妹妹就不打扰姐姐与五皇子了。”
说着，她款款而去。
等到云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门口，沈佳音才坐下来，说道：“你饿不饿，要不要让人给你准备点心。”
沈佳音微微地摇了摇头，她说：“牧褚，我做了一个十分可怕的梦。”
牧褚的手紧紧地攥着沈佳音的，知道她现在最是容易胡思乱想的时候，却也只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迎合。
“你做了什么样的梦，告诉我，我从前要上战场之前，也总是做梦，说不定能帮你解梦，当然了，如果我发现了是有人打扰你，我也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牧褚说。
“夫君这话是真的吗？”
沈佳音认真地问，苍白的脸上有些红润，但是这些都掩盖不住她憔悴的样子。
“我什么时候食言过？你这样问可不是在怀疑我吗？”牧褚说。
“那臣妾等下要说出的话，夫君可不准生气，因为是您非要我说的。”
沈佳音将手上的东西放了下来，轻轻地挽住了牧褚一边的手臂，将自己的头枕了上去。
“知道了，你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妖精，有什么话就快说吧，你这心魔若是解不开，到时候到了合宫夜宴的时候，该在皇上和太后的面前出丑了。”
牧褚刮了刮沈佳音的鼻子。
“我梦到的不是别人，是我那叔父家的女儿。”
沈佳音暗暗地看了牧褚的侧脸，确定他的脸色没有变才继续说下去。
因为现在沈家的事情在王府中也算是一件不能再随便提起的事情了，为了不让沈佳音再受刺激是一回事，最重要的事情是，牧褚不愿意再让这样再正常不过的流血事件打扰到他未来的路。
可是这句话如今是从沈佳音的口中说出来的，一切就都有了被原谅的理由了。
“她捧着一把锋利的宝剑让我接着，我不敢接，她就将这把宝剑给抽出了剑鞘，之后又跑到外面大喊，说我不分姐妹之情，害了她，再然后……”
沈佳音有些害怕地说。
牧褚知道这个女人要说的是什么话了，虽然心中清楚，脸上却一副冷静的样子。
女人之间，不过是为了所谓的荣宠与男人的喜欢，大概就是那几个意思，牧褚了然的。
“然后什么？你不要害怕，有我在这里呢。”
牧褚握住了沈佳音的肩膀，关切地问道，可在他的身体中，早就有了愤怒的血液，正在周遭流动着。
“然后便有人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地将我……将我乱箭射杀，之后我便害怕地醒了过来了，牧褚，都说梦是一个人过去和未来的真实反映，你说我是不是很快就会遭到不好的事情啊。”
沈佳音说着将头埋进了牧褚的胸口，喉咙里发出了呜咽的声音，牧褚却难抵心中的烦躁。
“傻瓜，你在想什么呢？沈家上下其罪当诛，她当初虽然被你惩罚到了佛寺中去修行，但是因为还没有嫁出去，所以就不算完，现在和她的父亲一块伏法，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就算是她的魂魄回来找你，我也能让她挫骨扬灰。”
牧褚将沈佳音的头转了过来，以一双剑眉冷目对着她，虽然语气凌厉，但是眼神中是充满了温情脉脉。“
“牧褚，我可不敢有什么非分的想法，只是沈佳妍最懂得一些蹊跷刁钻的东西，再加上我的心里头本里就是愧对于他们的，所以才会噩梦缠身以致于心力交瘁。”
沈佳音怯弱地说，她自恃牧褚更爱自己一些。
这句话说了之后，大概会让这样的疼爱留久一些，更何况，刚才云姬虎视眈眈的可是自己，若是不能利用自己的脆弱来赢得同情，自己就算是不用混了。
“佳音，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事情？关于云姬的。”
牧褚总觉得今天沈佳音这话说的有些突然，结合刚才云姬在他的面前说了这么多话，被沈佳音听去了也未可知，更何况，沈佳音的冰雪聪明牧褚从来都是知道的，所以这么问。
“没有啊。”
“如果没有，按照你从前的性格，就算是梦到了什么，也只是将这样的事情藏到了自己的心里头，不会说出来的。”
牧褚意味深长地说，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沈佳音。
她今天穿了一身粉紫纯棉的睡衣，外加金丝绒袍，平坦的肚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块璞玉，让人心思动荡。
“我只是这段时间听了好多关于沈家被处死的事情，言论对我这个残留的孤女不是很宽容。”
沈佳音思考着该不该将朝堂上的一些言论说出来，毕竟牧褚这么问，自己总算是要说出个所以然来才行，可是再细想一番，知道这件事情触及牧褚的忌讳，便按下不说。
“说来听听。”
牧褚换了个姿势坐着，手已脱离了沈佳音的肩膀，只将手杵着下巴，看着她。
“夫君，您不是不让我们管前朝的事情吗？我是女流之辈，什么都不懂，怎么能随便说什么呢？”
沈佳音知道牧褚的态度大不相同，连忙守住了嘴。
“没关系，我说过，你在我面前，就是妻子的身份，这个时候只有我和你，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了，如果你觉得我做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也直接说出来。”
“夫君……您为何突然这样，如果刚才我说了什么错的话，请一定不要见怪，自从沈府中发生了事端，我惶惶不可终日，这嘴巴却好像沾了油一般，收不住了。你若是嫌弃我碎嘴，我以后不说便是了。”
沈佳音轻轻地皱着眉头，看起来委屈极了。
这若是放在外头随便一个女人的身上，牧褚绝对是二话不说拔腿就走。
可是在沈佳音的面前，牧褚只是觉得自己的胸膛好像是完全被打开了一样，有了可以原谅的理由。
“好了好了，我不过开一个玩笑，你怎么就哭起来了呢？你若是害怕朝臣，我以后就严格封锁了外头风言风语可能传到你耳朵中的可能，这样可行了？”
牧褚又绽放了孩童一般的笑容，这个笑容曾经让沈佳音毫不犹豫地爱上了这个男子。
如果没有家族纠纷和前朝夺权，他们该有可能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恩爱的人吧。
牧褚总能将事情想到最细致之处，就算是流言蜚语，也要为了她沈佳音而拒之门外。
以前的沈佳音总希望父亲能在朝中起势，顺带着沈佳凝都靠着沈家的崛起，分一杯羹，可是现在呢，所有的依靠和纠缠都化成了泡影。
这世界上是没有比这更加让人痛苦的事情了吧。
“怎么发呆了？现在都是三更天了，这些天，你也不需要到太后和沈太妃那边去走动了，府里头的事情多，这段时间，也是风声鹤唳，对外人，我也不能对你太宠爱，这样你才能在这个王府之中安稳地走下去，明白吗？”
牧褚摸了沈佳音的头，发丝倾泻在肩头，牧褚将她的发丝捧在手上，没有珠翠琯头，没有钗环玉带，是她最自然的样子。
只是这样的美人终归太过于聪明，所谓慧极必伤情深不寿，沈佳音这样的女子，总会在这样的玲珑中香消玉殒。
从刚才她影射朝臣的那一刻，牧褚就知道这个女人洞察到的事情太多了，多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惹怒了皇上和文武百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