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托,匪语指的是配合行动。
对于一些重要事项,这些在刀刃上行走的人,很注重联手联合。
……
双镖绺子一部二百余人的马队,经过一夜的急行军,在天明时分赶到了滨河县城外的一个小村庄,与小白龙带领的一枝花绺队汇合在一起。
双镖绺子是小白龙请来的。实际上,小白龙内心里并不想请双镖帮忙。现在,道上传闻一枝花舍弃了长虫岭绺队的大柜位子,只身投奔老鹰崖,和双镖一块儿拿下了胡家窑以后,就做了压寨夫人。还有人说,一枝花找到了爹娘以后,双镖就要邀请四海宾朋在老鹰崖举行新婚筵宴。小白龙半喜半忧。他喜的是,事关长虫岭绺队去向存亡的大事,一枝花绝不会不给他打招呼。凭自己到长虫岭挂柱以来的经验和对一枝花为人的了解,一枝花没打招呼的事儿,便不可信。但是,事出有因,无风不起浪啊。况且,一枝花敢恨敢爱,当下双镖绺队在道上又是磅礴烁烁,如日中天,英雄美女,咔嚓一声撞出火花也是非常可能的呀。因此,半信半疑的他现在急需打一个漂亮仗,救出被围困在县城里的一枝花,那些道上的传闻才能真相大白,也只有如此,才能证明自己并不比双镖差,进一步博取一枝花的芳心。可是,打了一天,既没攻进县城,也没有一枝花的消息。时间紧迫,他不得不请双镖帮忙。
“小白龙呢?”三楞子骑马风风火火的闯进院子,粗声大嗓的喊道:“小白龙!小白龙!”
“炮头来啦!”小白龙认识三愣子,他急忙迎过来,热情的与三愣子打招呼。
“这是我们大当家的。”三愣子跳下马来,退后一步,闪身把健步走来的大龙介绍给小白龙。
小白龙打小就总去姜家围子,那些长工短工的认识不少,却是第一次见到表妹小凤总跟他提到的大龙,果然是一身英气,一表人才。他愣了一下,愕然道:“双镖?”
“在下正是。”
“久仰久仰!”小白龙慌忙施礼不迭。
“咱们就别客气了。”双镖回了一礼,急切的问道:“有一枝花掌柜的消息吗?”
小白龙心里说道:“看把他急的。看来道上的传闻还是有谱,绝非空穴来风啊。”他叹了一口气,指着县城的方向回答道:“现在县城的四个大门都已经关闭了,全城也已经戒严。前一阵儿还听到城里有零星的枪声,这可以证明一枝花掌柜的还在城里。”
“一枝花掌柜的不是去寻找她爹娘去了吗,咋会在县城里呢?”大龙不解的问道。
小白龙疑惑的看了双镖一眼,“大当家的不知道?她没给你发海叶子?”
“她离开老鹰崖以后就一直没有消息。”大龙根本没有注意到小白龙疑惑的眼神,“我还以为她都回到长虫岭了呢。”
“她没找到爹娘,回来就直接去了县城,说如意坊的老板毁了她的一生,要杀了如意坊的龟父和老阿姨解气。哪成想一进城就被人认出来了。”
“她现在身边有几个人?”
“就她一个人。”
“她不是带着两个弟兄吗?”
“她在城里被人瞟上追拿以后,就硬把那两个弟兄撵了回来。那两个弟兄回来报了信儿,我担心她凶多吉少,就带着绺队上来了。”小白龙凝视着大龙,停顿了一下,才又话里有话的说:“一枝花掌柜的临走前跟我们叨咕,有啥难事儿时就去找双镖兄弟帮忙。本来这是我们绺子自己的事儿,可我们克了一天,伤了十几个弟兄,也开边(匪语,攻打)不下来,这才请你们上托。没想到双镖大当家的亲自出马啊!”
“一枝花掌柜的去过老鹰崖,我们有交情。她有胆有识,敢恨敢爱,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大龙斩钉截铁的说:“她现在有难了,我们得帮她!”
听了双镖的话,小白龙心里咯噔一下,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儿,暗想到,看,他自己承认了,有交情,相好了吧?但他又不得不佩服双镖的识人能力。一枝花的确是一个敢恨敢爱有情有义的人。他又想起了自己来挂柱的当天晚上那似真似幻的场景,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他想,一枝花力排众议,擢升自己当二柜,全权管理绺队。如今,自己兴师动众的来搭救她,就是要报答她的知遇之恩啊。因此,在听了大龙的表态以后,他也急忙说道:“我一定要打进城里去,救出她!”
“这个县城我来过两趟,那可不是说打就能打下来的。”大龙掏出一张自己绘制的滨河县城布防图,一边指点着一边说道:“县城四周筑有一丈多高的土围子,护城壕一丈多宽、一丈多深。城内南北东西各有四条大街,中心的十字街上建有一个高大的岗楼,四挺重机枪分别对着四个城门。土围子的四周还设有炮台。这里是伪满洲国东北地区的水陆交通要道,在县城里除了驻有一个日本警备队以外,还驻有超过一个旅的国兵和警察部队,可谓是重兵戒备,壁垒森严。”
小白龙说:“我已经得到情报,现在日本警备队和大部分国兵都去清剿抗日的山林队去了,城里没有多少守军了。”
“这个情报非常重要。”大龙想了一想,继续说道:“城里虽然兵力不多了,但就咱们这四五百号人马要攻进城去也不容易。我看这样,咱们合兵一处,攻其一门。这样的好处是,第一可以把城里追查一枝花的兵力吸引过来,减轻她的压力;第二是转移了敌兵的注意力,咱们就可以趁敌人的大部队还没回城的时候,在天黑以后派小分队潜入城里,救出一枝花掌柜的。你看行不行?”
“我们大当家的这个主意不错!”三愣子拍手叫好,“你说呢,小白龙?”
大龙说话的时候,小白龙一边注视着大龙,一边心想,他对这嘎达真了解啊,是不是因为小凤就住在城里的缘故呢?咳,这个人怎么吃着锅里的还惦记着碗里的呀!但听着听着,他便频频点头,感到人家说的也是真有道理……待到听到三愣子叫好,他立即表示赞同,并提出补充意见:“我们的大柜是奔如意坊去的。我知道如意坊就在县城东南角的桃花巷。我看,咱们攻打西门,这样我们的大柜就能更安全一些啦。”
“行,那我的弟兄都交给你指挥。你就下命令吧!”
“穿山豹!”小白龙嚎唠一嗓子。
“在!”一个彪悍的汉子应声来到小白龙身边。
“传令下去,集合队伍!”小白龙救一枝花心切,见双镖如此爽快,就不再推辞,立即下达命令道:“攻打西门!”
“是!”穿山豹几步就穿出门去。
门外立刻传来一片人喊马嘶的声浪。
两支绺子的人马越出了青纱帐,冲向县城西门,长短各种武器齐射,顿时枪声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