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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与酒缠绵

我记得小时候我是讨厌酒精的,那种辛辣刺鼻的味道,唯有母亲可以担当,而父亲是滴酒不沾的。母亲去街上打酒,尝一口就能品出度数与质量,我一度对母亲这种豪放的做派有些不以为然。倒是父亲,每说起总有自豪尤甚的感觉。

家里来了客人,尤其是父亲的表兄弟们来了,总是母亲陪着他们大碗地喝酒,欢声笑语连连,融洽的气氛让小小的山村显得格外美丽。而在我的印象中,母亲没有喝醉过,这让我对母亲的感情总是敬佩多于热爱。

我曾想着长大后要做一个安静文雅的女子,不大声地说话,不大口地喝酒,一定要举止优雅,衣着得体,像电影里的英国淑女们。事实上,我的骨子里秉承了母亲的天性,我一直不大喜欢的东西却深深地长进我的身体,比如喝酒这件事情。

那时年少,经不起一些言语的刺激,从不沾酒的自己端起酒杯一饮而下,半斤的酒量收入肠胃,竟是没有醉的姿态。父亲一听到这样的事情,急匆匆地赶来。当他看到自己的女儿除了脸上的红霞外还安然稳坐时,他叨着烟斗笑盈盈地站在门口,仿佛我又成了他骄傲的对象。

我第一次知道自己身上隐藏着的潜能,居然我是个有酒量的女子。而这种意外似乎早在母亲的意料之中,当她听到自己的女儿也如她海量时,她一点都不惊讶。当我在婚后第一次醉酒,被夫君告状时,我的母亲泰然地说,小事小事,我有时也会喝醉。自此,夫君再不敢认为女人饮酒是多么罪不可赦的事。

其实,我并非是一个贪杯的人,只因性情率真,遇上同道中人,相谈甚欢之间,总要频频举杯,似乎唯有在一杯酒里才可以把自己满满的情意表达。在不知不觉之间,已是醉眼蒙眬。我只是奇怪自己每一次都可以支撑到进入家门,倒在夫君的肩膀上任他打理。他帮我拍背揉肩,伺候我喝蜂蜜水,连哄带吓地让我下次别再喝了。我每次总是虚心地接受,下次总是坚决不改的样子。

当医生向我宣告我不能喝酒时,我竟然说,若是没有酒,我的生活将失去多少色彩。我的话让医生以为我是重度酒鬼,并说哪天要与我喝一回,他好像忘记了他刚才郑重其事交代过我的话。酒真是好东西!我从医生闪亮的眼睛里再一次印证了酒的魅力。

其实,很多时候,我只是为自己的苦乐找到一种宣泄的出口。而酒的出现,一定是一种必然。抛开遗传的基因,我也甘愿坠落在酒杯里。这就是为什么我读到李白的诗句“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心中顿时涌起一种对自由和快乐烂漫情怀无限向往的原因。

只要生命中一直不能舍弃的率真性情还有存活的理由,我就情愿迷恋一杯美酒,白酒不能喝了就换上啤酒,啤酒不能喝了就换上红酒吧。我固执地热爱着酒,这就像我热爱着生活的真善美一样,我单纯地追求它们,已成生命中无法割舍的情怀。在累了烦了苦了乐了的时候,只要我一抬头能看见阳春白雪,看见美酒鲜花,我就坚信世间一切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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