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灵妹妹,你的东西。”龙彦将匕首递给紫灵,紫灵伸手正要接过,一只手握住了手腕,紫灵感觉生疼。
“雪柒?”龙彦和原剑天唤道。
应雪柒双眼通红,脸若冰霜。一动不动的盯着紫灵手中的那把匕首,竟真的在那匕首的柄底,看见了太阳的标记。手瞬间松开,匕首随着落地,也将应雪柒的心砸成了纷飞的雪花,只有七岁的自己在雪中哭着奔跑,奔跑
“怎么了,雪柒?”原剑天见应雪柒胸腔急剧的上下起伏,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
旖烟从地上站起,走上前,轻轻碰了碰应雪柒。
“啊!”震耳的咆哮声将旖烟的身体几乎撕开,受掌的胸口顿时又剧痛起来。
“雪柒哥哥!”芊菲扶过旖烟,焦急的叫应雪柒。
“走开!”应雪柒推开原剑天等人,用劲的拽过原紫灵,几乎是要吃了她似的神情。原紫灵不明其因,怔怔的望着应雪柒。
“说!”应雪柒拾起匕首,做出要插入原紫灵胸口的动作,逼问道:“这是哪儿来的?哪儿来的?快说!”
陆鼎连脸色沉下去,与薛晟对望了一眼。
“我,我,”原紫灵被应雪柒的声势吓住,答不上话来。
莫玄隐不作声的看着眼前,想:看来定是有事要发生了。
“你说啊!”咆哮再次响起。
“放手!”薛晟与陆鼎连围过,薛晟握住应雪柒臂膀,发力阻止。
应雪柒早已怒火烧心,此刻谁也不能阻止他。多年来积聚的怨气和内力齐迸放出来。薛晟向后一退,吃惊应雪柒的内力深度。
原剑天似乎知道了什么,对紫灵说:“我知道这不是你的,别害怕,哥哥在这里,告诉雪柒,匕首到底哪儿来的。”
紫灵听罢,身体不得动,好一会儿才不安的看向陆鼎连,陆鼎连也似是做好了准备,面不改色心不跳。
但又怎能瞒过应雪柒顺过去的眼睛。将原紫灵放开,应雪柒眼泪淌了下来,手掌紧紧握住匕首,血顿时溢下来。“漫天大雪,七条人命,七条人命。”应雪柒喃喃着,“爹娘,应家七口人命,照熙终于可以报仇雪恨了!”
陆鼎连惊得瞪大了眼睛,拳头握紧。
“雪柒哥哥!”芊菲拉住应雪柒的衣襟,满怀担忧。
应雪柒将芊菲的手轻轻拿开,右手缓缓从背后抽出长刀。刀出鞘,寒光现,杀意袭来。巨大的刀型劈开一条大道,应雪柒一纵落到陆鼎连跟前。咬牙问道:“十五年前,宜口村小林庙应宅,大火中七口人命,是否你所为?”
原剑天等人一下反应过来,早前就听闻过雪柒的身世,难道陆鼎连便是杀害他家人的元凶?
“说!”应雪柒大喝一声,寒刀向前一挥。
“哈哈——哈哈——”陆鼎连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一停止,即迅速闪到应雪柒跟前,厉掌猛出。
应雪柒机灵躲过,大刀向前,道:“为何灭我应家满门?有何深仇大恨这般心狠手辣!他日你灭我满门,今时我应雪柒就灭你祁门!”
薛晟心里一震。
陆鼎连连连反击,似有玉石俱焚之像。他道:“没想到居然还有一条漏网之鱼,天待我不公啊!我衡儿惨死在那奸夫****之手,上苍有眼,八年后我无意中发现了奸夫****,看他一家儿孙满堂,其乐融融,我岂能不报丧子之仇,以慰我儿在天之灵!”
“什么奸夫****!你住口!”应雪柒怒道。
此时,鬼佬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应雪柒,久久凝望,尔后痛哭起来。应雪柒内心仇火正旺,一把推开鬼佬,道:“你做什么?”
鬼佬痛哭着,絮絮道:“我苦命的女儿,颜儿啊,你果真是不在了,娘这些年是到处找你,你竟这样丢下我老婆子,和你那狠心的爹一样”
应雪柒听得糊里糊涂,又有些明白似的,轻问:“你,你是说,我娘,是你?”
鬼佬哭着点头,瞪向陆鼎连,道:“这恶人还能与何人有丧子之仇!”
“我爹名叫应风,我娘周颜。怎么会是?”应雪柒不敢置信。
旁人纷纷围过来,想知道怎么一回事。
“想是你爹娘隐姓埋名了。”鬼佬眼含泪,双手颤抖着在应雪柒身上来回摩挲,嘴中念着:“你的模样像极了你娘!孩子,你爹本是一名江湖侠客,叫邢如风。你娘就是我的女儿,唤楚夕颜。这可恨的陆鼎连,居然杀害我儿一家,老天有眼,还有遗孤在世。孩子,你要为你爹娘报仇啊!”
应雪柒握住刀柄的手颤动着,手背青筋凸起,血气直冲头顶。突然大吼:“邢照熙今日就为我邢家七口人命血祭!”
“好!”鬼佬青杖顿地,道:“我们祖孙二人今日就并肩一起,将这恶人擒来!”
顿时九斗阵内云天交替,杖刀同进。陆鼎连使出全身气力,亦大汗淋淋。薛晟不由得绷起面孔,查看着眼前的形势。
“爹!陆师叔有难我们不能袖手旁观。”薛藏义拔出剑,要上前帮助陆鼎连,被薛晟一把抓住了手臂。
“爹!”薛藏义十分焦急。
“藏义,你不是这两人对手,不可鲁莽行事。”薛晟表情格外凝重。
突然嘭一声,陆鼎连受了鬼佬杖气摔落于地,应雪柒的刀直指向他的颈脖,就要砍下去。
“慢着!”一声嘶叫传来,原紫灵突然冲上前,用身子挡在了陆鼎连前面。口中直嚷着:“要杀陆师叔便也杀了我吧!紫灵从小就无人关怀,来到祁门后,师傅、陆师叔就像我的父亲一样对我关怀备至。应雪柒,倘若你杀了陆师叔,除非你杀了我,否则,天涯海角,半世一生,我原紫灵定向你报仇!”
“紫灵!”薛藏义不顾薛晟阻拦,也冲了上前,与应雪柒双双对峙。
“雪柒,杀了他们,为你父母报仇!”鬼佬幽暗的眼神迸着仇恨的火光。
原剑天和旖烟再也忍不住,连忙跑到身边劝阻。
“雪柒!先别冲动,冷静下来。”原剑天护在了紫灵身前。
旖烟看着应雪柒痛苦的神情,亦能明白他心中的苦楚,然而,就是雪柒报了仇,祁门上下一百多口人又能放过他吗?冤冤相报何时了?现如今,紫灵又是这样微妙的关系,哥哥是万万不会任由他伤害紫灵毫发。
“雪柒大哥,你要三思啊!”旖烟劝。
芊菲紧紧抓着应雪柒大刀向前的手腕,苦求道:“雪柒哥哥,我知道你心里的苦,可是你想想,今日你若杀了他,与祁门结下仇怨,势必和紫灵妹妹也不相容,那剑天哥哥该如何是好?”
“雪柒,芊菲妹妹说的极是啊!你千万别冲动!”龙彦握住了应雪柒的肩膀。
“你们这些东西,统统滚开!”鬼佬青杖一甩,大声呵斥:“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岂能不报?雪柒啊,你瞧瞧,你娘在天上看着你呢,这十多年,一定是日夜盼着你能为他们一血前仇啊!”
“啊——”应雪柒狂叫,推开众人,将刀用力向前砍去。
“慢着!”人群中一声震喊,“要杀我祁门之人,且要问问我薛晟!”随即,薛晟跃到应雪柒跟前,两人迅速打了起来。正所谓英雄出少年,血气方刚,不出一会儿,薛晟就有些喘气,但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应雪柒也被逼得招招拼命。最后,听得两人皆双掌而出,掌力相撞,两人受了内力向后猛退。
应雪柒口中渗出血来,芊菲见状,急得连上前,掏出手帕替他擦拭。心中的疼蔓延开来,芊菲哀求道:“雪柒哥哥,不要打了好吗?不要打了!”
应雪柒不语。
薛晟双手青筋暴跳,血管中血流急速流走着,他明白,眼前这位少年,功力之深不可及,以老抗少的话,他必然也沾不得便宜。
半晌,应雪柒抬起手,指着薛晟道:“陆鼎连杀我邢家七口人,邢照熙也必取你祁门七口命!受死吧!”
一阵狂风残卷,应雪柒将刀吸附于手,凌空举起,口中喊着:“破刀十三式——翻云覆雨!”此时,周边的人被这劲风刮得睁不开眼睛,整个人似乎就要被卷走一般,难以稳住。
薛藏义顾不了,提起剑,向应雪柒劈去,企图捣乱他的刀式。然而刀气已成,非深厚内功不可挡,薛藏义被反弹出去。
此时薛晟似乎感觉到死忙的来临。
一直隔岸观火的莫玄隐,眼看应雪柒的刀就要下去,身子一纵,宝剑出鞘,上天,下地挥动了起来,瞬间,天地间凝起两道极长的剑刃,就在破刀十三式翻云覆雨将要下去的千钧一发之际,莫玄隐双手握住剑柄,从西往东将剑刃推出,喝道:“云起苍江,江来如洪,洪剑行万里!”
刀剑相交,破刀十三式被击破。应雪柒后退两步,愤怒的望向莫玄隐。莫玄隐收起玄隐剑,快步走到应雪柒身旁,扶着他的肩,细声道:“雪柒,我知你报仇心切,眼看仇人就站在面前,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可现在,你不能。”
应雪柒侧头,眼神充满不解。
莫玄隐忧郁的眼神藏着不可深侧的光芒,他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你现在若杀了陆鼎连,血洗祁门。谁还能知道江良的下落?找不到江良,无法去黑狼巅,原青灵也就永远回不来。何况,你这世上仅有的亲人,不也和狼教深仇大恨?恩情仇恨,孰重孰轻,三思后行!”
莫玄隐一席话,使得应雪柒凝视着鬼佬,鬼佬阴郁的脸上似乎也缓了些,她亦想着黑狼巅之事。青灵的身影又在眼前回现,应雪柒一脸痛苦,心里无限挣扎——义父,孩儿终于找到杀我一家的仇人,眼看就能将他手刃,为邢家雪恨。可是我,在筑梦林这些年,青灵小姐于我,就像黑暗中里的一束阳光,雪柒想念她。更何况筑梦林养育了我,我怎能不为林主寻回青灵小姐。爹娘,你们能原谅孩儿吗?
见应雪柒表情复杂,莫玄隐心里已有了底。但此刻,他亦是能体会应雪柒的心情。谁不为情变自私呢?我亦身肩父母之仇,决不能让任何事情影响我的复仇计划。
旖烟瞧莫玄隐在应雪柒身旁耳语,不知他说了些什么,雪柒竟停了手。
“雪柒哥哥!”芊菲跑向应雪柒。
“走!”原剑天喊龙彦。
众人纷纷围聚。
“雪柒少侠,千万不可鲁莽行事。”宋道长劝道,“祁门地位在江湖举足轻重,今日你能杀害薛掌门和陆鼎连,但整个祁门你还无法抗衡。若留下血案,江湖混乱,狼教乘虚而入,苍生受难啊!”
原剑天握住应雪柒的肩膀,道:“雪柒,你的感受我们都能明白。但师傅的话不可不思虑,不要一时冲动。”
“难道要我放过他们?”应雪柒愤然。
“冤冤相报何时了呢?”芊菲蹲下身子,道:“雪柒哥哥,陆前辈为丧子之仇杀害你家人,你要为你家人血洗祁门,祁门后代又要找你寻仇,周而复始,哪一天才是头呢?最重要的是,报仇后伯父伯母还能复活吗?你开心吗?”
“混账!”鬼佬挥青杖往芊菲身上一击。“黄毛丫头在这儿胡说八道!”
原剑天等始料不及,见状立即护住芊菲。芊菲嘴角渗出血,仍大声道:“难道鬼佬前辈要自己的孙子卷进这无休无止的仇恨中一辈子吗?你不希望他能解脱自己,开心的活着吗?”
“住口!”鬼佬又挥起青杖。
旖烟立即挡在芊菲面前。求道:“姥姥请住手!芊菲妹妹说的很对,就算姥姥不为雪柒大哥考虑,鬼谷昔日便与祁门有过恩怨,今日若大开杀戒,必定不为江湖人所容忍,如今各大门派皆在九斗阵内,岂不引起众怒?”
“走开!”鬼佬异常激动,根本不听旖烟劝阻,仍要动手。
应雪柒伸手拦住,此刻的他表情平静下来,眼神却忧伤万里。他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定然会报,但不是现在。我已经有打算,别迁怒她们。”
“孩子,”鬼佬眼角闪起泪光,道:“你可千万不能忘记这血海深仇!我老婆子年纪大了,活不了几天。只是我那一双儿女的大仇不能不报,这世上我仅有你这一个亲人,你既坚持如此,老婆子也就依了点了点头。
你。待黑狼巅之事后,勿忘亡灵啊!”
应雪柒咬着嘴唇,“好!好!”鬼佬高兴的手颤抖,说道:“那我便也安心了,你要多加小心。姥姥老了,也该回鬼谷去了。”说完,鬼佬便转了身子,沧桑孤独的背影刺痛了应雪柒的眼。他心里发誓:只要找到青灵,这笔账一定会算个清楚。
“姥姥!”应雪柒终是嗫喏了一句,声音很轻,但鬼佬足以听的分明。她停了脚步,佝偻的身子慢慢转了过来,含着笑朝应雪柒挥了挥手。久久,转回身,渐渐走远。
“保重!”应雪柒喃喃。
“爹。”薛藏义扶起薛晟,愤恨的瞪向应雪柒,眼眸中燃起怒火。
原紫灵亦如此。
应雪柒管不得这些,大刀指向薛晟,道:“到如今,不说江良在哪里,我便杀了他!”刀锋一转,指向薛藏义。
薛藏义自知不是应雪柒对手,心中却恨他至极,用手握住刀刃,鲜血顿时涌了出来,在刀面漫开。他嚷道:“那就杀了我便是!何必小人之举来威胁!”
“藏义!(师兄!)”薛晟和原紫灵同时惊叫。原紫灵更是激动,从袖中甩出金刚针,发向应雪柒。
应雪柒眼睛一眨不眨,面色不动,抬手将金刚针回击过去,金刚针插在了原紫灵发髻上。原紫灵虽然记恨,却出了一身冷汗。
薛晟一掌劈开应雪柒的刀,愤怒道:“如此张狂!我祁门何以受此侮辱!你若真想知江良之何处,有能耐的便去闯我祁门不归阁。若你闯过,自然知晓江良囚禁之所。若闯不过,即便你血洗祁门,也不会从了你愿。”
“你!”应雪柒横刀劈向薛晟,但薛晟脸上从容不改。逼得应雪柒收了刀,劈向一旁的石头雕塑,顿时碎石四溅,众人躲避。
“记住你说过的话!若有违背,必让你成我刀下之魂!”一字一句说的分明,应雪柒转身,口中说着:“十二月十八,祁门不归阁,恭候!”
“雪柒!”原剑天追上,他心中焦急,这不归阁江湖人皆知,十去十不归。薛晟老奸巨猾,无非是想铲除雪柒,才出此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