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卫小姐放到我那张寒碜的小单人床上,顺手把灯关了,房间的光线暗了下来,做戏做全套嘛!
卫小姐眼睛亮亮的,带着那么点戏虐,我刚想松手,她一把勾住了我的脖子,轻声说:“别以为关灯了外边的人就看不到,我来的时候发现,这栋宅子周围眼线可是不少呢……”
她把唇凑到我的耳边,继续道:“你家二叔的手下,能人异士太多,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哦!”
我被她的动作搞得愈加不自在,磕磕巴巴的说:“卫,卫小姐,你,你先放开我……”
“都说了,叫我拂依,咱们现在这种关系……”她看着我的脸,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再一口一个卫小姐的,未免太生分了”
“拂,拂依”
我感觉自己不知不觉间变成了结巴,话怎么也说不利索!卫小姐松开勾住我脖子的手,舒服的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拍拍空出来的一边,道:“躺下来吧”
我看了看窗外,只有东厢的房间透出昏黄的灯光,但我这件卧室并非与客厅完全隔绝,只有一个月亮门隔开,并且是没有实门的,从客厅的光线照过来,也是勉强可以看清的。
我咬了咬牙,也躺上上去,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做给院子里人听。
床太小了,我只能侧身而卧,即使是这样两个人也将将才能保证不掉下床,好在卫小姐很瘦,小鸟依人的窝在那,让我竟有了一种想搂过来保护的欲望,顿时心猿意马起来。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瞬间就吓了一跳,想到这个女人的年纪,很可能比陆景温那个老人妖年纪还要大,如果抛去这幅皮囊的话……
我打了个哆嗦,闭上眼不敢再想。卫小姐在我耳边轻道:“不想问问我怎么助你脱身么?”
我一下就清醒了过来,歪头看着她急道:“等等等等,我还没问,你受人之托,是谁?伯重么?”
卫小姐轻皱眉头,委屈的点点头,道:“我怕他,不能不来”
我心里一动,问:“他什么时候找的你?”
“他没有出面,只让人带了信物给三叔公,并附带了这里的地址,让我帮你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脱身几个时辰”
我不明白为什么伯重会找上胡三老爷帮忙,按照以往伯重对他的态度,他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个人才对。卫小姐看出了我的疑惑,轻道:“他和三叔公达成了某种协议,但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三叔公并不信任我”
我奇道:“他为什么不信任你?你们不是一家人么?”
卫小姐勾了勾嘴角,道:“小哥,不知为什么,见你第一面起我就觉得,日后你我一定会有不浅的缘分,或许你就是那个能救我出炼狱的那个人……”
卫小姐终于不再故作风情模样,她落寞了下来,认真的跟我说了这句话。我没想到她会跟我说这些,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我可以看到她的内心,那里面没有谎言。
我道:“我不明白……”
光线昏暗,卫小姐的脸上泛起莹莹光亮,润如珍珠,但她的神情却十分的落寞,她说:“我是狐家人,你是知道的吧?”
我点了点头,自然是知道的。
卫小姐继续道:“我的父亲和三叔公是不同的两个家族的首领,算得上是知交好友,我的父亲得了一位高人的点化,顺利的过了第八道天劫,马上就要经历第九道了。我们狐家人有个传统,从第六道天劫开始,就不得再杀生害命,哪怕一只蚂蚁一只蚊蝇都不行,不然是万万历不过最重要的第九道天劫的!可是……”
卫小姐的眼睛里忽然崩裂出一股浓烈的怨恨,继续道:“可是三叔公,他的修为比我的父亲差了很多,他担心父亲得道之后他的家族会因此遭到吞并,于是暗中做了手脚,让他族中的一只小狐狸意外死在了我的父亲手上。我的父亲也因此在第九道的雷劫中死去!之后他又以我族中没有庇护为由,把我们卫氏整个家族都纳入了他的家族,我也被他收养在了门下……”
我倒是不知道那位胡三老爷和卫小姐还有这一层恩怨,但我想不通的是既然有杀父之仇,卫小姐为什么还肯在他门下生存,还做的一副孝子贤孙的亲近模样。
于是我问:“那你为什么还……”
卫小姐冷笑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们的家族中有一个刚刚才能化作人形的小狐狸,三叔公暗中做手脚的那天,小狐狸恰巧看到了一切,我那时候还小,小狐狸怕我知道了此事有危险,过了将近一百年后才把此事告之于我,那时候我的整个家族都已经完全归于了三叔公门下,我无依无靠,只能暂且忍耐。”
卫小姐看向我,她的眼睛亮若繁星,“这么多年,我迫于无奈为他做下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我的本命尾也被他骗到了手里,我不得不从!小哥,你知道嚒?自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救我出来,你是我的希望!”
卫小姐情绪微微波动,声音也大了一些,我忙捂住她的嘴“嘘”了一声,卫小姐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低下头缩到我的怀里。
我压低嗓子道:“拂,拂依啊,我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如何帮得了你呢?”
卫小姐摇了摇头,声音低沉的说:“不是现在,我也知道不能急于一时,现在是我帮你,日后你若得了大造化,记得我曾帮过你这一回就行了……”
我闭了闭眼,说:“我记住了,若我真有能力帮你的那一天,一定帮你脱离他”,我想了想,又问:“你说你的本命尾被三叔公骗走了,那是什么?”
“狐家人每经历一道天劫就会长出一道尾巴,但始终只有一条是本命尾,本命尾就是我们的命门,我一时不慎被三叔公骗了去,只要我不听他的话他就会随时毁去我的本命尾,那时我所有的道行也会随之消散,我就是因为这个才一直被他胁迫”
我问:“只要我帮你拿回你的本命尾,你就会重得自由么?”
卫小姐在我怀里一僵,良久才道:“我若想让你帮我杀了他,你肯么?”
我一愣,苦笑的摇摇头:“若只是拿回本命尾,我会帮你,但杀人,我办不到”
卫小姐轻轻一笑,叹道:“就知道你会如此,还是忍不住要问一问……罢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先帮你脱身要紧”
我费力的在小床上动了动,问:“刚才我就想说了,你要怎么帮我脱身?”我指了指东厢房的阿加塔和门口活门神一样一动不动金刚,“我现在一步也走不出去,何况你也说了,这宅子周围还有特事处的其他眼线,不知不觉的溜出去,恐怕不大可能吧!”
卫小姐从脖子上掏出一个毛茸茸的小钥匙坠一样的东西递给我,我趁着昏暗的光线一看,发现那是一截白绒绒的毛绒,有一根手指大小,只听阿加塔说:“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是他的一条尾巴所化,你戴上它,凡人的眼睛便看不到你”
我惊讶道:“能隐身?”
阿加塔摇摇头:“只是一点小小障眼法,瞒不了多久的,你现在先不要戴上,它在你身上只有一个时辰的功效,你走出这里之后要立即摘下来,然后回来的时候再戴上。”
我握着那一小截尾巴想了想,皱眉道:“还是不成,别说我从这里消失一个晚上,就是消失几分钟他们也会发现的,我二叔的人不是这么好糊弄过去的”
“放心,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但是现在还不到时候,我们要等子时之后方可行事”卫小姐伸了一个懒腰,道:“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休息,养精蓄锐哦”
我一听她说另有办法,也就不再多问,抬手看了看腕表,时间尚早,只不过才八点多一点,距子时还有三四个小时。
我“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两人就这么静静的躺着,在外人看来,我和她就是一直在耳鬓厮磨的说情话,即使是怀疑什么,也不敢随意的打扰。
这个时候二叔应该也已经知道了此事,不知道二叔听说后会是什么反应,总之不会太好就是了!一个妖里妖气的女人大半夜的找上我的门,并且毫不避讳的又亲又抱,又不害臊的当着那么多人进了卧室……
我哀叹一声,希望二叔不要被我气的吐血。
想起二叔,我忽然“诶呀”了一声,一骨碌就坐了起来,卫小姐不解的看着我,我忙道:“等我一下,我忘了一件事”
说着我翻身下床就出了卧室来到客厅,刚刚阿加塔盛怒之下甩给了我一个什么东西,并说什么二叔交给我的,我当时被卫小姐搞的心神激荡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那东西还在地上静静躺着,是一个长条形的纸盒子,并且上面粘有快递联,我拿起来一看,地址是寄到爷爷家的。
快递的外包装已经被打开过了,应该是二叔检查过,我打开纸盒,掏出一个乒乓球桶一样的东西,看到这玩意儿我心里就是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