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熙……”
莫垠在心底喊着那个熟悉的名字。
烂熟于心,却不敢轻易喊出的名字。
三年了……
她快步跑上楼,不过几十级台阶,她却觉得太过于漫长。
曾经,她和从熙不过是相隔了几百米的距离,却是无法靠近彼此。
房门近在眼前,却又紧紧关闭。
哪怕房间内一点动静也没有,她也相信,从熙就在屋内。
不是因为打开的从墅大门,也不是因为那些熟悉的佣人,而是属于她跟从熙之间的心灵感应。
他们认识那么多年,纠纠缠缠,从熙是她的初恋,她所有关于感情的美好和痛苦都是来自于从熙。
所以,此时此刻,她的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抬手推开房门,这一刻,她却希望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
因为她害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房门推开,屋内的书桌前坐着一道清瘦单薄的身影。
三年不见,他瘦了很多。原本就是单薄颀长的身姿,此刻更显瘦清瘦,修长冰润的手指落在前方桌面上,轻轻点着。似是在谋划着什么。
看到莫垠进来了,他有一瞬震惊,眼底闪过一贯的忧郁骄傲的神采。
是从熙。
是他。
“你去了哪里?”
这是每次重逢后,莫垠问他的第一句话。
时隔三年,这句开场白始终不会变。
因为她知道,如果变了,她就不是那个深爱从熙的柳莫垠了。
从熙抬起头,旋即转过身去看向窗外,似乎不知如何解释。
以往的重逢,他都会飞快的来到她面前,将她紧紧拥抱在怀里,说着让她原谅的话。
他的声音清润动听,不是那种低沉磁性的声音,犹如一股清泉潺潺流淌。
莫垠一直喜欢的都是这种清雅明净的少年。
从熙附和她心仪的每一个特点。
可从熙这次却不肯解释。
侧面的他,比之三年前的意气风发和清傲优秀,却是多了莫垠从未见过的沧桑寂寥,仿佛性格上完全换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她熟悉的从熙。
“从熙!!我问你!你到底去了哪里?!这三年,你都去了哪里?白央说你在威宁市,董芸说你不在m国,你到底在哪儿?!”
莫垠冲到书桌前,扯着他的衣领,让他面对自己。
不管他是在外面结婚了还是发生了其他事情,这时候,他都应该给她一个交代。
“没想到,你还是知道我回来了。”
从熙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暗哑。
缓缓抬头看向莫垠,眸子不再清亮纯粹,而是有着莫垠陌生的沧桑气息。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看到从墅的大门打开,我看到佣人来回忙碌!从家就只剩下你一人了!不是你回来了,还会有谁?那些佣人是你找回来的,房间的窗户也是 你打开的,整个从家,只有你喜欢琼花,这些我都知道,早就深深地印刻在脑海中,我忘不掉……忘不掉这一切。”
莫垠激动的喊着,抬手,抓住了从熙胳膊。
然,掌心却是突然落了空。
莫垠看着从熙左手空荡荡的袖管,一瞬,如遭雷击一般怔愣当场。
她不可置信的又看了一边自己掌心。
掌心空空如也,只有一截袖管在掌心轻飘飘的晃着。
“从熙……你的左手呢?”莫垠在他面前缓缓蹲下,眼泪在眼眶内打转。
从熙左边一条手臂都没有了。只有空空的袖管在微风中飘飘荡荡,看起来触目惊心。
她的从熙,那个骄傲优秀的从熙,左右手都能写出一手漂亮好字的从熙,他怎么会失去一条手臂 ?
“没什么,这是我自己咎由自取,与任何人无关。柳莫垠,既然你回来了,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从熙右手抽出自己被莫垠握着的袖子,起身走向窗口。
五月的微风吹拂过面颊,怎么会是这般湿润朦胧的感觉?
像是在空气中夹杂了潮湿的海风,说不出的咸湿苦涩的感觉。
从莫垠进门开始,从熙都没有正视她的眼睛,他真的没办法再去看那双明媚而渴望的眼神。
莫垠站起身,心情始终无法平静下来。视线会忍不住落在他空落落的袖管上。
“这就是你三年前不辞而别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吗?从熙!你告诉我!!”莫垠紧紧握着他右手,多么害怕,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能飞走了一般。
他真的回来了……
可她的心却比之前还要空虚。
哪怕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对莫垠来说,三年过去了,回来的从熙,他的眼神,他整个人的感觉都那么陌生。
以前他也会突然消失一段时间,少则三天,多则几个月。
可回来之后的从熙,都会先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再慢慢用言语和行动来消弭她心头的痛苦和不满。
可是这一次,他虽然回来了,却没有想过要跟她重逢。
如果不是她今天突然回来柳家别墅拿东西,她也不会遇上从熙。
他根本就不想让她知道他回来了!
也许,过去三年,他一直就在她身边,不曾真正的远离她,他能看到她的一举一动,看是她却不知道他近在咫尺。
她像个傻子一样为了他哭,为了他闹,为了他的喜好买车买衣服,甚至连吃饭的口味都按照他的喜好来的。
说不定这一切他都知道,但他就是不肯露面,就是选择在暗处看着她如此痛苦难过。
他根本就是个混蛋!!
“从熙!”莫垠指甲嵌入他手背,刺痛的感觉让他眼圈微微发红,薄唇轻抿着,牙齿紧紧咬着,仍是执拗的不肯看她一眼。
“柳莫垠,我们之间,从三年前在e国分手的时候,就是真的结束了。不可能再在一起了。这三年来,我因为之前的任性和无所谓,也受到了报应,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我也想开了,我想过一个人无忧无虑的生活,不需要感情的羁绊和纠缠。
我这次回来,就是想遣散从家的佣人,卖掉这座别墅,那些佣人都是从家三代的老人,我不想亏待他们,至于从墅,既然我决定浪迹天涯,那么从留下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