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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一路艰辛

刘嬷嬷老宅的房子本就破旧了些,院子也很小,推开门一目了然,几乎没什么死角。

迎面三间开的正房,两间开的东西厢房,倒座两间,院子种着两株桂花树,树杆上架着竹杆晒衣服。

因为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住了,所以墙泥剥落,窗纸也是破破烂烂的。不过罗二嫂子一眼看过去,东厢房的窗纸似是新糊的,鸭蛋绿色,异常干净,完好无损。

透过窗纸看过去,里面隐隐像有一个俏丽的人影在晃动。

罗二嫂子忽然想到刚才几个人说刘家的干儿子有可能拐带了某个大户人家的姑娘,心里头一动,好奇地走过去,推了推窗子,却发现窗子从里面锁死了。

她猫着腰,凑到窗缝前正想偷看,忽然听到身后一声轻咳,回头一看,刘嬷嬷已经从厨房里出来了,正黑着一张脸看着自己。

一时大为尴尬,她便指指东厢房,讪讪地说:“刚才看见东厢房里有人影儿,以为是你媳妇,想着过来打声招呼。不过可能是你媳妇儿有点怕生,躲起来了。”

“罗二嫂子,你眼花看错了吧?”刘嬷嬷黑着脸说,“我媳妇在正房里陪着东哥儿呢,东厢房里可没有人。”

“是吗?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哎呀,刘婶子,我得回去了,一大家子都在等我烧菜好吃饭呢,改日再来找您说说话哦。”罗二嫂子说着,动作麻利地上前一步,拿过刘嬷嬷手里的盐便走出大门。

她后脚刚迈出门,就听身后的门啪的一声关上了,她顿住脚,收起笑意,回头啐了一口:“呸,不就是个侍候人的老太婆吗?比我们还下贱,神气什么劲儿,还不知道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呢!”啐完还不痛快,又吐了口水到门上,这才解了气。

门内的刘嬷嬷一只耳朵正贴着木门,听她脚步声吧哒吧哒远去,这才抚着胸口吐出一口长气。

她紧走几步来到东厢房,推开门进屋见甄宝人居然还不紧不慢地站在窗前练着字,顿时一股怒火缓缓从心中升起。“呵,姑娘如今还有闲情逸致练字,这人都找上门来了!”

一旁的秋芸听出她话中的埋怨,立刻不乐意了,心说感情如今不是主子了吗?说话这么放肆。

不过,如今甄宝人到底不方便公开身份,几个人都躲在刘嬷嬷的家里,到底不好意思发作,却也极不高兴地斜了她一眼。

甄宝人自然也听出来弦外之音,抬起头看她一眼,不紧不慢地说:“刘嬷嬷,你不用担心,我估计这些人就是看咱们成天关着门,心里好奇,找个借口过来看一眼。若是京城的人找上门来,直接就破门而入了,哪里还需要派个鬼鬼祟祟的村妇过来打探的?”

一听这话在理,刘嬷嬷心里稍安,想到方才话里话外的埋怨,颇有点尴尬,正想说句好话扭转气氛,忽然听见秋芸不客气地说:“就是,嬷嬷你不要杯弓蛇影,自个儿吓自己。”

于是她刚刚平息的怒火又起来了,也不客气地说:“秋芸姑娘,今时不同往日,咱们小心点有什么错?”

秋芸那个暴炭性子,还想争辩,却见甄宝人一个眼色过来,连忙改口说:“嬷嬷说的也有道理,哎,我去厨房看看艾草水煮好没?”说罢,再不看刘嬷嬷一眼,自己快步走出东厢房。

甄宝人撂下笔,看着刘嬷嬷说:“妈妈,你不要担心,等李墩子从泗州回来,情况就明了了,只要天气转暖了,也许很快我们就会南下大理国。”

刘嬷嬷眸光闪烁,好一会儿才点点头说:“我自然是全听姑娘的。”然后说了声去做饭,就出去了。

这人到底已经饱尝世道的艰辛,跟着自己时间又短,情份自然与秋芸她们不同,不能指望着和自己甘苦都一条心,甄宝人忍不住在心底叹口气。

不一会儿,秋芸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艾草水回来,直接放在床前。

甄宝人过来坐下,秋芸很小心地帮她脱掉鞋子,抽掉布袜,她把双脚伸进木盆里,顿时觉得每一个毛孔都温暖起来,特别是长着冻疮的地方,一下子就不痒了,反而酥酥麻麻,异常舒服。

说起来真是糟心,她前半生生活在21世纪的北京,生活富足,出门开车,屋里的暖气温暖如春,怎么可能有机会被冻伤?

穿越而来之后,也是锦衣玉食,也没品尝过挨饿受冻的滋味,这次逃跑可好了,将两辈子没吃过的苦,一次全吃完了。

从京城到颍州,水路不过三四天,陆路也就五六天。可是,怕遭到伯府派人围堵,她决定先绕到涿州,再返回京城,而后西行从昌颖绕过来,这一路风霜雪雨,足足走了半个多月,虽然有惊无险,躲过了追查她的人,但一路上难免风餐露宿,脚上长满冻疮,苦不堪言。

她本以为只有伯府出来抓她回去,不曾想一路上遇到好几伙出来找她的,不仅有甄府的,居然还有诚王府的,还有几伙她不知道是谁派来的。

甄府那伙不过三四人,不声不响的,只说府里走失了一个丫鬟;诚王府的那一拨最为跋扈,说是追查诚王的逃妾,拦下路边的马车就搜,闹得鸡飞狗跳。至于其他不知道哪几伙的人,相对比较低调。

甄宝人这次算错了,甄府派的几个人,根本不是老祖宗的授意,是甄兰馨到底担心她,私下安排的,自然人最少,不可能大张旗鼓的。

诚王府出面却是甄世弘求的,毕竟两家结了亲,诚王什么人脉,找个人自然不算个事儿。

神秘的那几伙,有扈国公府的,有太后派的,还有一拨是魏贵妃特意派出来的。

安王派出来的,她根本都还没发现。

不过这些出来找人的下人,根本想不到,出生世家名门的甄七姑娘会穿着一身破旧的皮袄子,抹着一脸锅底灰,坐在四处漏风的牛车上,而且牛车上还有几头羊羔。

曾经有伙人拦下牛车,但是揭开毡子,闻到一股羊骚儿味,连忙嫌恶地退避三舍了。

过了昌颖后,找她的人就少了。但是因为天寒地冻,走得异常辛苦。到蔡州时天降大雪,牛车被困在雪时,无法前进后退,她和秋芸抱在一块儿还簌簌发抖,人都快冻迷糊了……

好在,这一切的苦难都过去了。

窗外如今也是艳阳满天,她的心依然充满希望。

太阳快下山时,李墩子终于回来,神情疲倦,从头到脚都是灰扑扑的。

秋芸赶紧给他倒了杯水,说:“墩子,怎么这么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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