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忙去吻他的唇:“对不起,对不起……”未完的话消失在了彼此的嘴角,他一手勾过她的肩膀,一手扶住她的后脑勺,用最直截了当的方式,结束这场撕心裂肺的对话。唇齿厮磨之间,感觉有泪水沾湿自己脸颊,他怔然之后清醒过来:“不要说对不起,我不再逼你,不要哭……”任泪纵横,恍惚又回到那个黑暗中不知身在何方的地方,只觉得心脏抽搐疼痛得浑身发抖,那个黑暗的夜晚所遗留的毛病,竟然又如期而至。仲恺慌忙打开灯光,惊恐地抱着她:“你在发抖,是不是又有哪里不舒服?”
夏雨彤疼得连话都说不上来,只是浑身哆嗦。仲恺恐惧地拥她入怀,嘶声哑嗓地问:“彤彤求你不要瞒着我。”
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口上,良久之后才恢复正常,慢慢地开口,声音之中带了几分凄然:“这毛病是那个夜晚留下来的,虽然我的记忆病了,但一想起那个黑暗,我就会心疼,因为我的心,潜意识中一直在寻找下落不明的你……”这话让仲恺变得异常沉默,良久不出声。
周乔方非这边的听筒里,随着一声惊叫声,接着是被挤压碎裂似的声音,以及汽车惊心动魄的轰鸣声……然后就是嗡嗡的电波忙音。
“妈妈?喂?妈妈?”连呼不应后,他几乎心神俱裂,看着只差五百米就到的仲恺家,他咬牙扭转了方向盘。乔希琳耳边响过一声尖锐的声音。紧接着,她觉得自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飘飞……似乎,同一时间,意识唯一的残留,就是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腰间蔓延到双腿。她的司机站在对面,目瞪口呆地看着只因接了一个陌生电话就愤然下车边给儿子打电话边过马路的乔希琳,竟被一辆疾驰的军牌越野车给狠狠地撞飞在马路中央……
焚成灰的蝴蝶、断了根的枝叶、太遥远的岁月、看不清的眉睫……梦魇中夏雨彤被电话惊醒,她伸出手去乱摸电话,但手竟然触到……她一下子清醒了,慌忙推被起身,被子牵动,坐在床边看文件的仲恺立即紧张地问:“又做噩梦了?”
夏雨彤茫然看着自己依旧整齐的衣服,摇摇头:“我听到手机响了。”
仲恺拿起她手机递过去。她看也未看就点了接通。
“雨彤,我是骆思成,有个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一声,就是……周总母亲出了车祸,我们现在都在医院……车祸好像和你伯父还有点关联……”骆思成站在抢救室门外稍远一些的地方,虽然周乔方非不让他通知夏雨彤,可作为一心想报答周乔方非的他,还是偷偷地打了这个电话。
“在哪个医院?”夏雨彤有些机械地问,脑子一片空白。她忽然觉得很是悲哀,夏家和周家,难道真的是夙愿难解、劫数不断?
“就是你之前住的那个医院,你也不要太担心,刚才周老先生亲自看过了,说虽然很严重,但没有生命危险,问题是……”骆思成有些碍口地停顿一下,目光不由看向坐在急救室门外的一对中年男女。男的一脸懊恼,女的一脸哀怨。他咬咬牙,压低声道,“你伯父和周总的姑姑竟然在一辆车上……”
“有没有记者发现?”夏雨彤真是惊惧到了极点。她忽然记起那天晚上,她在第七乐章窗外所看到的那个熟悉身影。如果伯父和周乔方非的姑姑旧情复燃,那伯母林慈恩怎么办?“应该没有,周老先生已经让封锁了消息。为了保险起见,你过来时候要走后门。”骆思成提醒了一下。
仲恺侧过身,一直安静地看着她。看到她的脸色突然间变得苍白,表情一下子变得悲哀和无助:“怎么了?”
木然地放下手机,她没有隐瞒他:“周乔方非的妈妈出了车祸,撞伤她的是我伯父。”
医院整条走廊里,虽然坐了不少人,不过却很寂静,骆思成口中提到的周乔方非姑姑周清语,好像早已不知所踪。手术室的灯还在刺眼地亮着,手术应该还在进行。
夏雨彤和仲恺赶到时,周乔方非恰好因事离开了一下。夏雨彤伯父夏博雄离那些人坐得要远一些。他最先看到侄女走过来,目光很是复杂。但他并没有说话,他知道他撞伤的是周清语的嫂子,也就是周乔方非的母亲。他本来并不反对侄女和周乔方非来往,但天意弄人,恐怕自己这一撞,有可能要撞碎侄女的姻缘了。另外,他也很恐惧,这事要是被妻子知道,恐怕要强的妻子不会容忍他和初恋的藕断丝连。虽然,只是一顿庆祝第七乐章开业的下午茶,可是,谁会相信呢?他真的很是困惑,那里是江南顶级私人住宅,外面几乎没什么车辆和行人。他开得是快了点,可也不是飙车的速度,乔希琳怎么就忽然从旁边跳出来冲上自己车呢?虽然在周清语的惊叫声里,他已经本能反应地踩了刹车,可是,悲剧依旧是无法避免地发生了。当乔希琳像断线风筝一样在自己的车前飞起又落下,还有那刺目的鲜血,让他的脑子至今还是空白的。他是一位军人,但他的后半生,恐怕要留下红色恐惧症了。
“你去陪陪伯父,我去找医生问一下情况。”陪夏雨彤赶到医院的仲恺一看这个情形,马上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他认识一个骨科专家,想去咨询一下。
万般恐惧在心中翻涌,夏雨彤沉重地走向夏博雄。“雨彤?”周乔方非刚出去接了个舅舅的电话,一回来就看到夏博雄边上的夏雨彤,忙走过来意外地问,“你怎么来了?”
“骆思成给我打的电话。”夏雨彤主动握住周乔方非的手,眼圈一红,“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