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崔有儿子了,听完这个消息,我替他感到高兴,也替白姐感到高兴。
两个素未平生的人,在红音岛上同时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相遇相爱后有了爱情的结晶,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是最值得高兴的事。
都说怀胎十月,白姐生产略迟了一周。
比预产期提前或者推迟两周,都算正常的。哪怕孩子早20天或者晚20天也都算健康。
我高兴地说道:“老崔电话多少,我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道喜。”大家又可以重逢团聚了,想想都让人激动兴奋。
吴斌脸色平静下来,显得有些忧郁。
“电话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能给他打。”
“为什么?”
“所有回来的人当中,你的身份最特殊,现在好几个国家档案室里都有你的资料,不能轻易跟咱们那些人联系,要不然会惹来很多大麻烦的。”
我的心一下子黯淡下来。
吴斌说的没错,在红音岛生活的那八个月里,我是那些人里面的领头者,后来又当选了土山族的大酋长,不但熟悉海岛部落的生活习惯,而且还带领大家逃离了那片与世隔绝的海域。
现在我的身份就是个谜,肯定有很多国家和地区的间谍组织,已经派出特工人员,在华夏大地的角角落落里寻找我的踪迹。
苏醒是国家派来保护我的,另一方面也是监视我的,没有谁不眼馋那片领土和领海,丰富的自然资源和矿产资源,以及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只要任何一个国家能够占领,必将成为了21世纪的霸主。
世界将因为红音岛的出现,从此大洗牌。
我热爱自己的祖国,热爱生活在这片土地的人们,但我更爱自己的亲人、朋友,和那些与我患难与共半年之久的部落人民。
怪不得吴斌开了一辆破旧捷达,估计牌照都是假的,又不敢通过电话来联系我,所以只能大老远的亲自跑一趟青山县,告诉我这个好消息。
我忐忑的问道:“那以后还有机会见面吗?”
吴斌又递过来一支烟,是部队里特供的小熊猫:“你先不要着急,我来安排见面。”
我又问:“你的孩子也快出生了吗?嫂子她现在岛国情况怎么样?”
吴斌目光里充满了迷茫,叹气道:“条件所限,我的身份也很特殊,前些年搞得事情太过头了,现在西方国家都在通缉我,所以……”
那件事我听说了,吴斌是个狠辣的特种兵,外派违和任务时,果断开枪击杀了十几名他国特工人员,为此被CIA、MI6(军情六处)等情报机构列为红色追击令名单的一员。
华夏与岛国的关系,大家都非常清楚,这个时候吴斌去岛国看望柰子小姐,无疑是送死。
就连电话都不敢打!
突然,吴斌一把抱住我的肩头:“维京想想办法吧,咱们必须得回红音岛,越快越好。”
这个在红音岛上流过血、流过汗的特种兵王,我从未见过他流泪,但是此刻,吴斌哭了。
“国家和世界已经容不下咱们了。”吴斌继续说道:“现在的我,日日夜夜无不被噩梦惊醒,老崔的情况还好一些,但是咱俩不一样。我的孩子随时都有可能被岛国黑涩会处死,你的两个孩子生活在红音岛上,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爸爸。维京,带大家回去吧!”
我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只是回红音岛谈何容易。
出海首先需要船,而且还得是远洋船,必须还要有一定的武装能力,但又不能违反国际海洋法。就我目前的处境而言,已经被围困在多国情报机构所铺设的天网之中,想要搞到一艘具备远洋能力同时有一定军事武装的船只,堪比登天。
归根结底,光有钱肯定还不够。
我将手里的烟点着,大口大口吸着苦涩的味道:“大家都还好吧。”
吴斌冷静下来,擦了擦眼泪,说道:“林红音在海天,她的工作已经没了,林局长(市公安局)也因为接受保密机构调查,职务职权暂时搁置。欧阳彤和古丽都被学校开除,目前在海天市练摊子生活,不敢与家人团聚。老崔虽然暂时没有接受组织调查,但是他父亲崔市长,已经被纪检盯上了。”
听完这些,我的心凉了一大半。
我们回来就是为了与家人团聚,但是却也连累了家人。
像我这种农村出身的孩子,家里没什么底蕴,想调查都没有那个必要。可是林局长、崔市长他们都是正处级、正厅级高级干部,在这个时候,组织肯定会竭力策动他们规劝自己的孩子,说出红音岛秘密。
“维京!”吴斌接着说道:“我相信大家肯定都希望回去的,这件事还得你带头才行,只有你才能将我们所有人团结在一起。”
我狠了狠心:“等我好消息。”
吴斌点头说道:“嗯,等你回了海天,我会再抽机会和你见面。千万不要单线联系我,对了,你身边那个女人非常危险,记住不要和她交往过深。”
“苏醒?”
“对,就是苏醒。”
“知道她是什么来头吗?”
“说出来吓死你,她的爷爷中将军衔,大军区副司令员,她的父亲刚刚晋升少将,在总参保密部门担任重要职务。潜艇里那个中年人还记得吧,就是苏部长的下属,我也是这几天才打听到的。”
果然把我吓得一趔趄,怪不得苏醒胆子那么大,动不动就开枪,打起人来肯定见血,原来是个红三代,而且还是红得发紫那种三代。
“好,我心里有数。”
跟吴斌的见面,短暂而又仓促。
他的话让我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压力,一双双隐藏在我周围的眼睛,随时都能结束我的小命。
我跳出捷达,爬上自己的手扶拖拉机,用摇把子将车头发动开,一路冒着黑烟回到家中。
此时家里很热闹,父亲已经将村里的亲戚全都集中在一起,先前已经放过风了,我刚到家,就被两个爷爷拉住手,很是热情。
另外几个叔叔,似乎都不怎么感冒。
二爷爷说:“维京啊,姓赵的绕过村委会,私自将沙场承包给马先富和他小儿子,村里人早就看不下去了,只是没有人敢站出来与他们对抗。你要是真敢捅这个篓子,我跟你三爷爷这两把老骨头,肯定全力支持你干下去的。”
我很欣慰,将刚买的中华烟打开,叔叔爷爷们挨个撒了一圈,顿时间屋子里烟雾缭绕。
有个叔叔叹口气说:“你们也不要想得太简单,姓赵的从咱们村牟取暴利五百多万,仅仅一年时间啊,这是人尽皆知的,为什么没人敢吱声呢,还不是怕被地痞流氓打死。所以这件事,我觉得还是不要掺和的好,咱们老李家现在没主心骨喽。”
所谓的主心骨,自然就是我的爷爷。
只要爷爷还在的话,这些当小的哪个敢说话,动不动就开打开骂,我爷爷就那臭脾气,他可是感受过地主羔子生活的老富二代。
现在爷爷不在了,人心也就散了。
突然父亲站了起来,将手里抽了不到一半的中华烟狠狠地扔在了地上:“六弟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个我听听,老李家的人什么时候那么胆小了。”
那叔叔一愣,抬头看着父亲,眼神里有些害怕:“大哥我……我这不是好心相劝……”
“我让你劝!”父亲从灶台边上抽出一根烧火棍,在那叔叔后背上抽了一下:“你要是不敢,现在就拿一条烟搬一箱酒,滚回家睡觉去。”
叔叔被打,默不吭声。
三爷爷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打,也只能沉默。
父亲从未像现在这样硬过,打完了,手就不停地抖着,可见心里是多么的激动。
母亲见打了起来,就要过来劝架,被父亲一句话搪塞回去:“小苏,带你娘去里间,男人说话,什么时候轮到娘们出来插嘴了。”
苏醒搞不懂我们这些乡下人是怎么了,更不知道老地主家庭的传统,拉着母亲去了里间炕头上偷听。
父亲是长子,仿佛重生一般,看着大家都默不作声,将手里的烧火棍狠狠丢到一旁。
“现在这个家里我最大,二叔三叔你们给评评理,我爹的死不敢是不是与赵家有关系,刨除个人恩怨不谈,就咱们村目前这个情况,也必须把姓赵的拿下来,让他当不成村长。”
二叔也扔了手里的烟头,义愤填膺:“我听大哥的,李家村凭什么姓赵的当村长,****,弄他。”
父亲抬头看了一圈,最后落到二爷爷三爷爷身上:“二叔三叔,你们表个态吧。”
二爷爷三爷爷都六七十岁的老人,火气没有那么大,不过也都很爽快的同意的父亲的观点。
很快,几个叔叔相继点头表态。
“把姓赵的拿下来,咱们李家出人当村长。”
父亲满意的点点头,看着我说:“维京,帮我们查查如何通过法律手段弹劾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