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家;
颜叙腿抵在沙发背上,微微侧着头,淡淡看尽一屋子的热闹——
颜清升一巴掌打过去,颜阳脸偏过一旁,噗地吐出一口血沫。
颜清升今年已经六十多了,平时一直都有保养锻炼,看来不过五十出头,头发浓黑,身形挺拔,看着还有几分年轻时的俊朗。
他盯着颜阳厉声说道:“柯家已经败了!现在欠着大笔的债,你想娶她给柯家填债吗?我告诉你颜阳!想娶柯洁可以,只要你走出颜家的门,我以后绝不管你,我只当没你这个儿子!”
一直坐在沙发上没作声的贵妇站起身来,她穿着浅紫色的丝质长裙,皮肤光滑水嫩,十指纤长,目光流转点,精明凌厉,看着不过四十许,却已经是快六十的年纪。
她就是颜夫人孟蕊,掌着颜家内外,这个女人极其的精明,颜清升外面有那么多女人,最只有一个颜叙出生,除了沈娇,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进过颜家的门,可见孟蕊的手段。
孟蕊开了口,声音轻轻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颜阳,不要和你爸爸顶嘴,你爸爸说的正是我要说的,柯家欠了太多的债,你娶她那些债主就会把矛头转到颜家身上,我们承担不起。”
颜阳眼里布满血丝,握紧双拳,恨恨地说:“柯家没落势的时候你们是怎么对柯洁的?我告诉你们!我颜阳这辈子除了柯洁谁都不会娶!我今天就走出颜家的门,一辈子都不回家了!”
颜阳扭头就往外冲,颜月哭着抱住他,大叫道:“哥你不要这样!我们坐下来想想办法,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颜阳双手剧烈地颤抖着,所有人都冷冷看着他,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子一样,他不明白怎么了,明明从前把柯洁把女儿一样疼,一夜之间就避如蛇蝎!
“哥,你坐下,你坐来我们好好说。”
颜月拉着他坐在沙发上,开口去求孟蕊,“妈,你帮帮柯洁吧,你们帮帮柯家吧。”
“帮?怎么帮?柯家现在已经破产了,到处都是要债的,你别忘记了,我可不是颜家的独子,你们还有那么多的叔叔伯伯!时刻都盯着我手里的这点权利!”
颜清升有些不耐烦了,颜阳这样不识大体让他不悦,这种不悦让他拧起了眉,对孟蕊说道:“你也是懂礼的人,颜阳你还要好好的教。”
他说完便往楼上走去,走到一半,突然回头对颜叙说:“小叙,你跟我上来一下。”
孟蕊眼光变了几变,对颜阳兄妹二人说道:“你们跟我上楼。”
颜叙跟着颜清升上楼,颜清升的房间,完完全全是他自己的房间,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在他的房间里过夜,包括孟蕊,包括沈娇。
他很严肃冷酷,但他的房间布置的很温馨,一系列的暖黄色,墙上挂了一幅巨大的照片,照片里是个长得很甜美的女人,眉目温婉,和沈娇有几分像。
颜叙目光从照片上移开,静静地站在一旁,颜清升注视着照片上的女人,淡淡地说:“柯家的事是你授意的?”
柯家原本是可以渡过难关的,洽谈好的投资者却一众转了风向,拒绝资助柯氏,所以柯家破产了,他在商场沉浮这么多年,是谁在背后在推动一查便知。
颜叙苦笑,轻声说道:“爸,我是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吗?发生了那样的事,胡凡气愤到极点谁也拉不住。”
“你到底是我颜家的孩子,有些话我还是要和你说,胡家的水很深,原本我就不同意你和胡凡走在一起,但是你执意这样我也阻拦不住,还是要小心些胡家。”
“是,我知道了爸。”
颜清升顿了一下,转口说道:“你大哥从前不懂事,你们已经长大了,不过纠结过去,该联手才是,别再吵闹了。”
颜叙笑起来,点头说道:“都是小时候的事,谁还会记得,大哥喜欢柯洁姐,爸,还是不要逼他太紧。”
“女人不过是用来掌控权利的工具而已,他这样能成什么气候,这件事我有数,柯家破产我们也受了影响,柯家的生意先交给你处理,我已经和董事会打过招呼了。”
“是。”
“你去吧。”
颜叙离开,颜清升脸上露出疲倦之色,走到墙边,抬手抚摸照片上女人的眉眼,他每天都要重复着这种抚摸,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已经成了习惯。
孟蕊合上门,脸上的优雅顷刻退去,房间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即使她们现在打成一团,门外的人也不会听到。
“妈!”
颜阳扑腾一声跪在她面前,爬上前一步,哽咽一声哀求她:“你也说过你喜欢阿洁的,你说过她是个好女孩,我就喜欢她一个,我求你了。”
“你起来。”
孟蕊转身坐到沙发上,双手叠在膝上,眼中全是怒意,“颜阳,你太令我失望了,从小我是怎么教你的?男人最重要的是权势!柯家现在一身的债,别说你爸不同意,我也绝不可能同意!”
颜月上前挽住她的手臂,撒娇恳求,“妈,就算不同意你也没必要非要他们分手吧?”
孟蕊对着女儿,脸色柔和不少,轻斥道:“颜叙现在有胡家人撑腰,柯家分明就是胡家搞垮的,你哥现在是错不得一步,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个家世好的女人将他扶持上去,至于柯洁,以后想补偿再说就是。”
颜阳心中泛起一股凉气,望着孟蕊,心中全是悲痛,他哑着嗓子,决然地说:“妈,爸有过那么多女人,你是受过苦的,我颜阳就算一辈子不娶,也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变成小三那种贱人!”
孟蕊脸色突变,眼神凌厉如刀,她厉声说道:“难道你真想被赶出颜家吗?颜阳!不是我无情,你爸在颜家你以为活得容易吗?多少人觊觎着他的地位!你只有先将权利握在手中才能去谈感情,无权无势的男人就是个废物!就算你想做废物我也不会同意!”
冬日的阳光格外的柔软,一束百合插在花瓶里,静静地开放;
颜叙细细地洒上水,神色温柔,床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接起电话,那头传来冰冷的男音——
“如你所料,颜月已经带着东西出门去了。”
“嗯,我一定要他娶柯洁,给我盯着孟蕊,有什么异常都要告诉我。”
那头的男人应了一声,冷冷地说:“我答应你的一直在做,这次仓库已经满了,你知道该做什么,细节我会在文里说。”
“郁亮,我只做当初约定的。”
郁亮冷笑,“踏进我郁家的门,谁能出的去!”
颜叙握着手机,久久不语,那就郁亮早已挂了电话,他放下手机,细细地抚摸着百合花瓣,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悲凉无奈悔恨……
傍晚时分,血红的夕阳被黑夜吞噬,不甘的沉浮,最终被吞噬怠尽,不知带了多少愤恨与无奈;
孟蕊脸色铁青,一抬手,狠力挥下去,桌子上雪白的古瓷杯摔落在地,溅起一地碎沫,跪在地上的女子狠狠地瑟缩了一下。
二十七八的年纪,淡眉细目,身形细瘦,生得并不美貌,此刻脸色苍白,惊惶地看着孟蕊,嗫嚅地说不出话来。
颜阳挺直腰背,紧紧握住她的手,直盯着孟蕊,说道:“妈,现在我们已经结婚了。”
孟蕊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二个鲜红的本子,身形摇晃,像是承受不住要昏死过去,眼神越来越寒冷,颜月站在一旁,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柯洁,我会让你后悔嫁进我颜家!”
孟蕊冷冷地说,颜月一下子哭出来,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哭道:“妈!为什么非要这样逼着哥?你就成全她们吧!”
孟蕊一言不发,转身上楼,柯洁嘴唇哆嗦,身子便要倒下去,颜阳忙抱住她,柔声说道:“洁儿,没事的,我妈就是这样的性格,时间久了她一定会接受的。”
“是啊姐,你放心吧,有我在呢。”
“颜阳,对不起。”
柯洁哭出来,柯家破产了,父亲住进了医院还在昏迷不醒,母亲一夜间苍老了十岁不止,她一夜间成了颜阳的负累。
颜阳抱住她,笑着安慰她:“没事,不是还有我吗?没有颜家我也能养活你。”
孟蕊回到房中,抽了根烟点燃,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上锁的盒子,打开从里取出一张照片,她盯着照片上的女人,眼光阴毒,突然点了火将照片烧着,照片打着卷快速燃成灰,在烟灰缸里凝成一团灰烬。
“我倒看看你斗不斗的过我!”她狠狠地将烟捻在柜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