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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质朴恬淡的三门女人

三门女人善解人意,乖巧温顺,作为渔家女的后代,三门女子至今还保留着质朴、传统的一面。

三门跟玉环一样,是个让贪吃鹫流哈喇子的海边小城。贪吃鹫们可能对三门的城市性格讲不出个子丑寅卯,但说到三门的蛏子、河豚、青蟹、望潮、跳跳鱼,贪吃鹫们无不饱含感情如数家珍。

每到周末,贪吃鹫们就会呼朋引伴直奔三门而去。泗淋和健跳一些渔家饭庄的清炖海鲜,的确让人食指大动。某贪吃鹫吃了三门的海鲜,直道是“欲仙欲死”——此乃人生快活的最高境界。尤其是清明前后,为了吃上正宗的河豚,台州的贪吃鹫们纷纷到三门拼上一命。

如果说龙是中国人的图腾,那么在我看来,青蟹就是三门人的图腾。也许有朝一日,三门人会把台州方言中的“龙煞甲”(很风光很厉害之意)改为“蟹煞甲”。的确,近年来,三门青蟹在海鲜中迅速“崛起”,成了海鲜中的当红小生,它不仅让三门人的腰包渐鼓,更让三门的知名度大大提高,成为中国著名的蟹乡。每到菊黄蟹肥时节,打着各种旗号到三门的人就多起来了。与临海人在高速公路上用巨幅广告文绉绉地宣称自己是“千年台州府,满街文化人”不同,三门人在高速公路的广告上,直截了当就是霸气的八个字——“三门青蟹横行世界”,一只巨无霸的无肠公子雄踞画面中,有舍我其谁的自信,也有扬扬自得的况味。

有道是财大气粗,由于三门的经济多年以来一直在台州垫底,所以三门人的气总粗不起来。其实三门的资源不可谓不丰富,一百多年前,意大利佬的眼光就瞄准了素有“陆有林矿之饶,水有鱼盐之利”的三门湾,在清光绪二十五年(1899),意大利驻华公使马丁诺就向清廷提出“租借”三门湾作为商埠码头。连国父孙中山也曾亲临三门湾一带考察,称健跳港为实业之要港,并在其所著的《建国方略》中,定三门湾为东方第九渔业港。在民国时期,有识之士就着手测量三门到义乌的铁路线路。这后两样中的一样能够落地开花,三门就不是今天的三门了。可惜的是,这都是纸上的蓝图、天上的馅饼,三门与金玉良缘一次次失之交臂,连木石前缘也不曾缔结,只落得几场空欢喜。

三门与天台同属台州北三县,在地理位置上,三门靠海,天台环山,在性格上,三门男人跟天台男人其实很像:厚道,老实,豪爽,有点闷骚。三门籍作家林淡秋和天台籍作家陆蠡都写过宗族间的械斗,在林淡秋和陆蠡的笔下,三门男人和天台男人一样,都显示出火爆阳刚的一面,只是在陆蠡的笔下,天台男儿更像是二愣子,血性更浓一些,性格也更暴烈一些。而三门女人跟天台女人相比,就显出性格的差异来,天台女人率真热情、利落爽快,而三门女人给人的感觉则是温和敦厚、善解人意。与同为海边县城的玉环相比,三门女人看上去质朴随和、乖巧柔顺,而玉环女人则显得风情万种、八面玲珑。

中规中矩。

三门人朴实憨厚,给人的感觉就像邻居大哥,让你能够放心交往,他们厚道、重情、传统,为人不太精明,在观念上跟南边的人有较大差距。如果说南边的温岭人、玉环人想赚铜钿想得头发都空心了,那三门人的头发,则以实心的居多。20世纪30年代,电影《渔光曲》选择了三门的蛇蟠岛作为外景地,由王人美领衔主演的这部电影获得了莫斯科国际电影节荣誉奖,这是中国第一部在国际上获奖的影片,王人美主唱的主题歌《渔光曲》也广为流传。可惜的是,几十年来,三门人从来没想到好好用一用这块金字招牌。三门人厚道老实,只是勤劳有余,活络不足,忠厚有余,创新不足。那个有“千洞石窟”和“海上田园”之称的蛇蟠岛,面积与澳门相当,风景独特,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遗忘、被冷落,直到最近几年,三门人才脑袋开窍,把它包装成海盗村、野人洞及“绿客老家”的度假村,并打出“千帆渔光曲,万象蛇蟠岛”的宣传语。而早在十几年前,头发空心的温岭人就把风光远不如蛇蟠岛、一座采矿后废弃的长屿峒天,包装成了国家4A级景区。

虽说三门青蟹横行天下,但三门女人善解人意,乖巧温顺,作为渔家女的后代,三门女子至今还保留着质朴、传统的一面。三门女人为人实在,性格平和,行为处事中似乎还带那么点拘谨。她们恋家情结浓厚,追求实际,不爱咋呼,不喜张扬,把小日子当大日子过。她们性格中有很大的随遇而安的成分,她们不呆板,但也不太活泼;不冲动,但也不太灵动。她们不像玉环女子,一开口,神采飞扬,眼波流转。三门女人举手投足之间,显得那么朴实,当地曾举办过一场“青春风采大赛”,在这场本应该热力四射的比赛上,参赛的三门美女,动作总是放不大开,轻颦浅笑、一举一动都是中规中矩的,总觉得少了几分活泼泼的伶俐劲儿。

三门女人为人实在,她们不太会玩心眼,心机不重,钻劲不足,没有大城市女人的古灵精怪、满腹机变,她们自自然然、朴朴素素。她们安静多于闹腾,忍耐多于冲动,坚守多于闯劲。她们不向往轰轰烈烈、惊涛骇浪的人生,她们希望的是能够守着温暖的小家、贴心的老公,安安心心、踏踏实实过一辈子。

三门虽然是个小县城,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家服装精品店,但三门人在穿上花起钱来毫不含糊。三门有句俚语,“千样万样,衣裳第一样”,他们相信人靠衣装。有一次我陪一位三门美女逛街,才走了两家店,她就花掉了一个月的工资,这让我对小城美女的消费观念有了全新的理解。在三门,虽然稍微上了年纪的大姐大嫂在穿着上都是走常规路线,但那些天生丽质难自弃的美女在穿着上就大胆多了,这些追赶潮流的小城美女,挑染着头发,穿着露脐装、透视装,在穿着打扮上竭力向大城市的潮女靠拢,从时装店出来的几个女孩,高扬着头,穿着紧而短的上衣,低腰的牛仔裤,颇有点领导小城时尚的派头。但太过洋化的时装在三门却穿不出效果,因为与小县城的风格不搭。

三门人一闲下来,就喜欢呼朋引伴到大排档吃吃老酒吃吃海鲜,三门有句俚语,“吃好睏好,万事呒告”,一到夏天,溪边的大排档,到处都是喝啤酒、吃龙虾的人。三门人好客,有朋自远方来,喜欢带他们去沙柳的三特渔村、泗淋的洞港、健跳的新星,再叫上一桌新鲜得不得了的海鲜。三门人厚道又朴实,看到远方来的同学朋友吃得心满意足、脑满肠肥,比自己吃撑了还要高兴,一个劲要他们“常来”。

三门人一有钱就想造房子,不少三门女人的理想,是拥有一间自造的立地房。三门女人恪守“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的古训,如果这个汉子能够让她拥有一间立地房,那就是天底下最让她满意的丈夫。三门的经济在台州虽说是垫底的,但当地的消费水平却不低。三门人说“朝南屋,子孙福”,整间造不起来先造一层,攒了钱后再造第二层,没钱先红砖瓦裸露着,有钱了再粉刷外墙。有了自造的立地房,三门女人就觉得自己的人生没有虚度,嫁汉子嫁得对了,这辈子也过得值了。

三门是个小地方,节奏很慢,很适宜过日子。小地方的好处,就是到处都是熟人,低头不见抬头见,要办事,拐上几道弯就能找到熟人,开车到路上,会见到老友,于是摇下车窗先唠上几句闲话,出门散步,会碰上同学,在半路上也会被拉到她家搓几局麻将。生活在小县城,好处就是人情味总是那么浓,坏处就是有丁点大的事,一顿饭时间全城都知道了,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七大姑八大姨的火眼金睛。

自得其乐。

外边的世界很精彩,可是三门女人仍然不紧不慢地过她们的日子,按部就班地生活着,三门女子很想得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经济穷县又咋啦,反正有领导操心着,天塌下来又咋啦,反正有高个子顶着。她们知足,因此能常乐。

经济原因限制了三门女子自身更大的发展,时代没有给她们更多在社会舞台上抛头露面的机会,她们就甘愿在家中做默默奉献的绿叶。她们恪守“相夫教子”的传统美德,更明白妻贤夫发达、家和万事兴的道理。三门女子很少把“爱”字挂在口中,却以无私的奉献表达内心的感情,她们的感情不是喷薄而出,激情洋溢式的,而如涓涓细流流淌不绝。前些年我在三门农村采访,就听到这样一个故事,丈夫沉疴在身,久治无效,感情弥笃的妻子竟然喝农药自杀,想以自己的死换取丈夫的生。这虽然有愚昧的成分在,但从中可见三门女人骨子里重情而传统的一面。你说三门女人保守也罢,痴情也罢,绝大多数的三门女子一旦跟定一个人,就从来没有想到过散伙,所以在三门这个小地方,女人们至今还把离婚当成丢脸的事。

三门女人是传统的,她们宁愿亏待自己,也要善待家人,默默地操持着家里的一切。她们的丈夫已经习惯了她们的隐忍和质朴,有时到了视而不见的地步,但作为女人,她们的内心也渴望浪漫的火花。不管西方情人节还是七夕中式情人节,花店的生意都很好,恋爱中的女孩子在这样的日子里,常能收到鲜花,而已婚女子就没有这等奢侈待遇了。一位渴望浪漫的三门女子在情人节前百般暗示老公送花表爱心,但七夕这一天却没等到想要的鲜花,因为憨厚老实又精打细算的三门男人,觉得情人节鲜花价格太贵,不合算,既然结婚了,就没必要搞“形式主义”了。妻子嫌其不浪漫,吵闹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还怒气未消,嚷着要自杀,丈夫无奈,只好报警。经民警劝说,妻子才打消寻死念头。

虽然这位三门少妇“作”得有点过了头,但我总觉得,三门女人的“作”,“作”得比较原始,比较朴实,比较接地气,“作”的手法也比较老套,没有创新,无非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像一些地方的女人,一旦“作”起来,手法千变万化,创意层出不穷,老公根本招架不住,咿个隆咚锵,最后只得举白旗投降,乖乖就范,俯首称臣。

星光闪烁。

虽然三门女人在台州美女指数排行榜上并不靠前,但三门人自豪地说,三门要么不出美女,要出就出大美人。三门人老早就“考证”出,当年红透日本的影视歌三栖明星山口百惠,身上就有着三门人的血脉,他们有板有眼地说,山口百惠的老祖宗就在三门一个叫沙柳镇的地方。在沙柳镇清溪入海口,有两个隔岸相望、相距数百米的村庄——溪头杨和姚家,这两村是山口百惠祖根宗源的发祥地,日本的古坚和山口两大家族,已经重入沙柳镇溪头杨《石林杨氏宗谱》,正式认祖归宗了。三门人很为这个结果欢欣鼓舞,不管山口百惠是不是把三门当成故乡,三浦友和是不是认自己为三门女婿,反正三门人老早就把山口百惠看成自己人了。那段时间我刚好在三门采访,每次吃饭,三门人就拿这说事,说得眉飞色舞,说得心花怒放,席间还有人开玩笑,要在沙柳镇打出招商引资的横幅——“欢迎到山口百惠的故乡投资”。

而有着烈焰红唇、魅惑眼神的姚沁也是三门人,她曾因获得国际小姐称号而红极一时,被邀请参加克林顿、小布什、奥巴马的总统就职典礼,风头一时无二。

因为钱袋不鼓,三门这地方常被人忽视,常有人说,三门这小地方,土里土气的,艺术气息太淡薄了,简直就是块文化荒漠。每听此言,三门人总是不屑地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气流:哼,荒漠还能输出这么多名主持,名女人?你们说自己是文艺绿地,你们倒说说看,有哪几个名主持、哪几个明星是出自你们那里的?一席有理有据的话,驳得对方哑口无语。

三门人一点没吹牛,当今活跃在影视界的几个台州美女,的确产自三门。三门人爱看央视的《每周质量报告》,除了节目本身吸引人,最重要的原因是主持人是三门美女章伟秋,这一点颇能激发三门人的家乡情怀。如果有外人在场,而又刚好播出这档节目,在座的三门人就会充满自豪地介绍说,喏,这是我们三门人主持的节目!说这话时,三门人的口气充满骄傲,有一种舆论制高点被他们占领了的自豪感。

除了央视名嘴章伟秋,前些年,在《恋爱季节》《绍兴师爷》《康熙王朝》等影视剧中频频露脸的美女胡天鸽也是三门囡。作为三门越剧团曾经的台柱子,胡天鸽以越剧演员的婉约和江南女子特有的灵性,在鱼龙混杂的影视界站稳脚跟。而拍过十几部电视剧和广告片,主持广东电视台《南粤大地》《共度好时光》等节目的杨颖,同样也是一位三门美女。

三门美女频频触电,三门美男也不甘落后,三门这个地方跟玉环一样,也出产帅哥。三门帅哥的代表就是吴建飞,这位花样美男一夜成名,获得“加油!好男儿”全国季军,演唱过《偏偏爱上你》等歌曲,还主演过《青蛙王子》等多部片子。别看三门不起眼,其闪烁的星光是台州各地最多最亮的。这些美女俊男走向荧屏,成就了自己的事业,也提升了三门的知名度。

三门是个小小的县城,围城的生活太过于平静,哪怕一块石头扔进去,也溅不起太多的浪花,生活在这里的女人,内心也相对平静。一旦三门女人领略到外界的精彩,内心被多彩世界激活,就再也不想回去了,因为她发现山外有山,换一种方式生活,人生有另一种精彩。

美是需要土壤的。物质、财富、文化、精神,都是滋养美的养分。同样,美也是需要挖掘的,需要发现的眼光。三门女人是聪慧的,只是聪慧被埋在她们的不动声色之下;三门女人是能干的,只是缺少给她们展现才华的更大的舞台。如果时代给她们更广阔的发展平台,会有更多的三门美女脱颖而出,有人说三门女子的性格最是沉静,我情愿相信她们的沉静是一种蛰伏,一旦时机成熟,三门女子定然显出“她在丛中笑”的动人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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