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听了声音,转过头来对着他,甜甜笑着应道:“我在打水,暮姐姐和我说,要收拾屋子。”
收拾屋子,暮姐姐?首席太医他听得一头雾水,怎么,莫非京燕他殿中还有一位女子在不成。
就在之前,暮西暇与木苍儿总到京燕这里来,这老太医心中便早有芥蒂,今日,竟然有女子,住进他屋子之中了。
他为太医院首席,眼睛里见了这事自然看不过眼去,他脸色即刻便黑了下来,直接冲进了京燕所居那屋内。
叫道:“莫非有女子在这里不成,京燕,你可要将这事说个明白。”
此时京燕还在睡中,他听了这吵吵嚷嚷的声音,还未睡醒呢,便厌烦翻过身去,没有起来。
那老御医见他这样放肆,心中更不痛快了,暮西暇听着他一声叫,很是不快。
最是厌烦这些事,她与京燕,都不是那场面上的人,心中也没那么多条条框框,肯留在这太医院中,还不是看上了这绝好资源。
看来自己住在他这里,做御医助理,是要这位老御医厌烦了,为何这些人……都不能要他遂了心愿呢。
暮西暇正整理着书籍,这老御医突然闯了进来,她怔住。
“这位御医。”她开口出了声。
那老御医将眼睛转过,见到暮西暇,他是见过暮西暇的,她可是个多事之人,听闻她在宫里发生过不少闲事,就连陛下都过问了,馨妃娘娘待她不错,还有太后护着。
而今进了这太医院,想来不是蹊跷,她一女子,还是一名门出身女子,竟要入太医院来,这不是怪事吗,有几个女子会偏好医学呢。
而且,她可是生来的痴呆,这脑子定然是不够用的,再有前段时候,她还前来太医院,与京燕瞧过病呢。
这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很难不要人多想。
那老御医转过脸来看向暮西暇,“暮小姐?”叫了声。
正是,暮西暇平淡瞧着他,“这位老御医如何称呼呢?”他好大的火气啊,京燕在太医院中,不过是挂着名字的。
他闯了进来,要暮西暇见着好心烦,她只是来这里做自己的事情,借用唐宫完成自己一心愿。
可要知道,这世间,并非只有唐宫这一个令人向往的圣地,也许,这是那些亲王贵胄之家所向往的圣地,但并非是暮西暇此等人所向往的圣地。
那新型的药剂,有暮西暇多年的心血,只一朝,便将她的命运改变,可是即便改变,她也不舍放下。
那老御医对暮西暇嗤之以鼻,他想来,京燕一壮年男子,在他所居之处,一年龄相当的女子在当中,这老御医如何作想便可想而知了。
“不敢当,暮大小姐便称下臣孙御医吧。”他抬起手来,捋了一把胡子说道。
孙御医,太医院的首席,暮西暇记得他,从前也曾听过几句闲话,左不过是说京燕,说他与女侍来往过密。
听了这话,木苍儿与暮西暇心中都不痛快,是为京燕难受,不过今日,暮西暇是求得苍寞寒的允许,来这太医院任职的。
瞧这位孙御医的眼色,她便知道这人心中是如何想的了。
大概又在想那龌龊之事吧,这些人可是可笑极了,做学问竟然不上心,却想到这些事情上面来。
“孙御医,京燕大人正在休息,你可有事寻他吗?”暮西暇平声问道。
京燕他睡也睡不熟,听着他两人交谈。
这位孙御医,乃是太医院的首席,平日里,京燕虽有四皇子之名在此,但人在屋檐下,还是要客套几分。
这宫中御医,为主子做事,旁的手腕,比起医术来更为精深,所以他自然就明白,并非同路人,话不投机。
“正是,老朽与他有几句话要说。”孙御医坚持道。
若是换了旁人,有人说起,人家正在休息,那么便会称改日了,但这位却不同,他可是咄咄逼人的。
暮西暇听着,心中好烦,好像直直的将他赶了出去,京燕这里,似乎还轮不到太医院中人来过问。
便开口道:“大人正在休息,你若是好开口,那么便与我说,若是要事不便开口,那么便待改日吧。”
太医院首位,在这太医院中,还无人敢拒他的心思,这老御医听此言,四处看去,想要见到京燕的人。
而昨晚上,京燕与暮西暇她姐妹两个分床而睡,他在殿内那角落转角,打着地铺,可是不好发现呢。
“老夫今日就是要这时见到他,他人在何处?”孙御医脸黑下来逼道。
好令人厌烦的人,这老家伙,暮西暇恨不能将自己手中的书本都塞进他嘴巴里,“你……”
她这话才出一个字,京燕便从被褥之中脱身出来了,鞋袜也不曾穿上,朝孙御医走近,至他面前拱手拜道:“见过孙御医,下臣失礼,方才正在睡中,还望不要见怪。”
试问,这偏殿,乃是他自己的地界,这宫中,除非陛下,再无人请的动他了,与这老御医,可是给足了面子了。
京燕为人有礼,他虽桀骜却不洒脱,在这太医院该守的规矩还是会守的。
对孙御医,也是礼敬有加。
可孙御医可是不买他这账,仍是没好气,说道:“你这偏殿里,莫非还来了女子不成,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啊。”
体统,又是体统,那么暮西暇不住在自己这里,要她去哪里住呢,太医院中都是男子,再者也只有一间茅屋可以要人留宿了。
孙御医他未免太多事了,太医院中无论何事他都要插上一手。
京燕已是无话可说了,从前因好心,为暮西暇与木苍儿诊治,也要旁人说出闲话来,他实在无法解释。
这旁人总会多想的,但旁人怎样想,他又怎么左右的了,所以随他们就是了。
“那么,依孙御医的意思呢?”京燕眼瞧着地上,平声问道。
他也厌烦这事,原本也只是小事一件,非要小题大做吗,那么要他怎样才能安生呢。
“依我的意思,反正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可,那么就要西暇小姐搬出吧,还有那女娃娃,一并搬出。”孙御医直接道。
京燕他眼瞧着地上一点,一声不吭,只听着孙御医继续道:“京燕,你虽是四皇子保荐入太医院而来,可也要懂得自重,要自持,这样肆意妄为,那么老夫也只有向主子禀告,将你请出太医院了。”
大概是太医院中存有这一闲职,他看来眼气吧,并非是京燕定要入这太医院的,乃是四皇子意思,四皇子曾说,太医院中国手如云,而且比起民间,更为方便他钻研医学。
所以要他入太医院是上上之选,只要他留在此地。
这孙太医这样说,那么京燕也无颜再留在此地了,已有四月时间,他来这太医院做了四月的研习,也足够了,虽说进步并未很多,若是在人屋檐下,容不下他的话,那么他离开就是了。
“那么要西暇小姐两人搬至何处呢?”京燕再问道。
还不等孙御医开口,暮西暇便将这话截了过去。
她此次进入太医院,乃是受了苍寞寒的允许,旁人恐怕无这资格摆布于她。
她手里仍然抱着那些古书,立得挺直与孙御医道:“御医若是觉着不妥,那么我便回岚依殿去,向馨妃娘娘求情就是了,不过我也要先说清楚,是陛下准许我前来京燕御医这处,大人为人公正,技艺又高,在他身旁,我可学到许多,但并未想过会为他带来闲话。”
孙御医听暮西暇这话音,她似是与自己叫嚣,莫非他为太医院首席,还不可管教手下人吗。
“你!”孙御医听了她这话,胡子都吹了起来。
只出了这一声,不过暮西暇的话还未说完,继续道:“京燕大人并无过错,我此番来至太医院,正是做京燕御医的女助,与他学些医术,还请御医大人不要多想,我二人清白,与他同屋居住,只为了平日里方便些。”
她这嘴巴,忙不停连珠炮,要那老御医接不上话来,脸上青红不辨,好久才从牙缝里出了声音,“好,好,那么是老朽多事了,那么老朽也知趣。”说完这句,他便气呼呼转身而去。
京燕他赤脚立在地上,听了暮西暇这几句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唯有摇头苦笑,“小姐,当真是快人快语啊。”无奈叹了声。
就算是给他一万个理由,他也不会在这孙御医面前大放厥词。
这暮西暇反倒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要他无可奈何。
又有什么的,这世上人,该说些什么,就说些什么,并不是每个人都要留有颜面吧。
这颜面留给了他,难道要京燕被他扫地出门不成吗。
而且暮西暇就是有这胆子,她就是不想让这位老御医,见他便知是个多事之人,注定话不投机。
“我是为了你啊,当然,也是听不惯他的语调,要人生厌。”暮西暇看向他平声道。
她生的一副俏模样,看来是温柔厚道人,却生了一张利嘴,京燕早早就见识过她这张利嘴,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住的。
“好一个为了我,你该知道,我在太医院,不敢与这老御医犯难,他可是太医院首席,与他犯难,我不是自讨苦吃。”京燕他说着打了个哈欠,这觉还未睡足呢,今日还要前去给苍寞寒做针灸请脉,事情很多。
都要这老御医搅合了,罢了,那便不睡了,想着起来收拾一番,再想想该为苍寞寒换药。
京燕说完这话转过身去,想先将他铺在地上的被褥收拾了。
“你怕些什么,莫非那御医还有雍亲王家势力大不成,莫非他还有我在陛下面前有颜面不成。”暮西暇仍立在原地与他叫道。
京燕在那边叠着他的被子,听暮西暇这话应道:“是,暮大小姐自然是有面子的,可我不过区区一小小的御医罢了,我还要在这太医院过下去,大小姐不怕,我是怕啊。”
“你也怕那闲话吗,好,我今日就去与馨妃娘娘求来,我与桃枝回岚依殿去求个住处还不可吗,这样也省的大人惶惶不可终日了。”
暮西暇见他这态度便有些恼了,往后,说不准他会庆幸遇上自己这样一人,能够要他在这时代便了解到有一种医学,叫做外科,还有一种东西,叫做理科。
它不同于古医,更为直接,更为先进。
暮西暇脸黑下来,她无法想到,怎样才能要京燕这家伙明白自己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