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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道教养生术概说(8)

(2)房中胎息法。胎息法为葛洪所重,后被引入房中。《医方类聚·房中补益》引《彭祖经》说:“当以半夜之后,令生气时,数数咽唾,兼饮玉浆。数咽气,以心中数数,令耳不容闻,恐有误乱,兼以手下筹,能至千,则去仙不远矣。人但闭气,习交接之时,恒以鼻多内(纳)气,微吐气,则自然益也。”就是通过习练胎息,在阴阳交合时加以应用来补益身心的方法。

根据学界一般的观点,认为房中术在五代宋以前侧重于与吐纳、存思、导引等的结合,五代宋以后则主要与内丹结合,以内丹双修为代表其重点在于术的运用与充实,理论则多采用内丹义理。房中之术与另一些养生术的结合,是房中身心炼养术的充实和发展,其效亦是于古有征、于今有验的。大凡修习房中者,都应兼习他术,方能达到众术合修,遣疾延年。

最后,再简要地论说一下房中与导引结合以达祛疾强身的主要内容,以作为阴阳交接之道的补充。

房中家们除了很重视交合的原则与方法,亦重视对男性性器及性功能的训练,这亦是房中身心控制的一个必要内容。其方法大多是导引与按摩,如《养性延命录·御女损益篇》载:“阳道垂弱欲以御女者,先摇动令其强起,但徐徐接之,令得阴气,阴气推之,须臾自强。强而用之,务令迟疏,精动则正(止),闭精缓息,瞑目偃卧,导引身体。”这里就指出在交接前和交接后都有导引的行为。另外,房中家们还发明出一些特别的方法,以除性的疾患,如《古今医统》载:“半夜子时分,阳正兴时,仰卧、瞑目、闭口、舌顶上腭,将腰拱起,左手用中指顶住尾闾穴,右手用大指顶住无名指根拳著,又将两脚俱伸,两脚趾俱抠,提起一口气,心中存想脊背脑后上贯至顶门,慢慢直下至丹田。方将腰腿脚手从容放下,再照前行,阳则衰矣。如阳未衰,再行二三次。如初行时,阳未兴,勉强兴之,方可行。夫人之所以有虚病者,因年少欲心太重,房事过多,水火不能相济,以致此疾。能行此法,不惟速去泄精之病,久而肾气上升,心火下降,则水火既济,永无疾病矣。”这里虽不是指在房中交合前的导引,但通过自我对性功能的训练,运用导引、存思等方法,便能在房中交合时不致早泄或罹患其他疾患。此诚是房中之术的重要补充,这些方法还有如“肾脏导引法”、“梦遗漏精导引法”、“逍遥子导引诀”、“仙传固精法”等等,此不赘举。总之,房中补益与行气、导引、存想等相结合,其对于性心理及性生理的训练、调控是有相当助益的,有不少至今仍有效用的方式、方法,很值得现代性医学及性心理学收集整理、深入研究,发掘其有现代价值的宝贵资料。

无论古今,两性生活都是人类生存、繁衍的基础,亦是人类能否有康强之身心的重要行为。道教房中家基于长生久视的特殊价值取向,为我们总结出了一整套房中补益的原则和方法,给现代人之两性生活留下了不少宝贵的经验和行之有效的奇特房术,对于现代人之性心理的训练和调控有很宝贵的借鉴意义,这是值得充分肯定的。但两千年来留下的资料汗牛充栋,精华与糟粕共存。我们要一分为二地分析。

附:略论《纯阳演正孚佑帝君既济真经》

这部经典在明代很有名,冠以吕祖名篇,可能是扶箕所得,抑或欲壮声威;又有既济之喻,坎离水火象形天地交泰,曲言其为房中阴阳之术。此经出在明代,是根据荷兰学者高罗佩的研究结论。

此经短小,但内容丰富,是一篇关于男性如何运用房中方法达到康强身心、延年益寿的经典,也是一篇大有益于男性,又能使女性欢悦的经典。篇中未有“既济之法”是否有益于女性的论说,也许作者认为能于男女的性爱活动中让女性全然地开放和满足,这个结果本就已大有益于女性了吧。现代的一个研究结果也显示,女性在性爱中的充分满足是她们健康、美丽、快乐和青春常在的重要条件。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考察,则这篇《真经》的内容对于男女两性就均有了相当的养生价值了。

此经将男女的性爱过程比为敌我双方的对垒,是很出奇的,也是很有用心的,说明作者对阴阳之术的高度重视,同时也是为了引起读经者的高度警觉,因为“房中之事,能生人,能杀人”,怎么强调都不会过分。所以,一开篇就说“上将御敌”的话,有人还因此望文生义地误认为该经是一篇研讨兵法的论文,其实是不确切的,虽然经中也有一些“用兵”的术语,但均是为了说明阴阳交合的理论与方法。

全经不足五百汉字,惜字如金,或是为了方便记忆与流传的缘故,用句也相对工整。总结起来,有如下几点可供学者和养生修炼者认真关注和思考:

一、不敢为主而为客

在开篇第一段,描述男性在进入阴阳双修的入手处,在“吮吸”的作为后,要求要“游心委形,瞑目丧失”,即在心与形两方面不仅要放松,更要做到无为无欲,好像完全投顺,没有了自我,并强调闭上眼睛,虚己“示弱”以待。

当女性被激起欲求想要交合,男性却“退兵避敌”,进一步“示弱”;同时“似战复畏”,诱敌深入,目的是“待比之劳,养我之逸”。以逸待劳是兵法之一种,对男性来说在这里一方面是为了蓄积能量,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等待下一步更深入的修炼。同时,在这一段经上还有“修我戈矛”一句,可知此时段还包含有锻炼性器的一步功夫。

当女性的欲求愈加高涨,男性则更加守柔自持,只徐徐配合,仍然为客,如“吾方徐起……交戈不斗,思入冥冥……闭固不惊……退兵缓行”,又如“吾谓敌人:我今居下,汝处居上”,以及“心愈如灰,言温如醴”等等,均强调在这种特别的阴阳修炼的法程中,要改变传统的阳动阴静、男主女从的格局,反其道而行之,天生阳刚主动的男性此时却要以静制动、以柔克刚,以此来修炼自我,获得充足的能量,并将女性推向完全的开放与满足的境界。

二、自持以巧取

在第三节中,有说到在男性挑引下女性可能会有暂时不应的情况,此时的处理方法是“如不应者,退兵缓行”,这时是不可以强行推动的,宜徐徐以待。此是“为客”在互动过程的重要作为之一。在此基础上,又有诸多的主动行为,以保持对方的热情和向纵深引发对方开放:“龟蟠龙翕,蛇吞虎怕,撼彼两军,令彼勿罢”,以及“再吮其食,再挹其粒,吮粒挹密,短兵复入”,同时,保持高度的自制:“我兵戒严,遂控我马。”

在全篇九节中,有五节开篇就描述女性的兴奋和欲求状态,如“盗兴凭陵,魔兵猥臻”、“敌势纵横,逼吾进兵”、“敌既居高,以高临下”等等,同时,还描述了女性至少三次的高潮状态:如第七节的“敌兵再战,其气必炙”和第八节的“我缓彼急,势复大起”等等。这些文字表明,此经在对女性的性反应的观察上是相当到位的,现代性心理学的研究也表明部分女性在完全的性爱中可以有不止一次的性高潮。而此经用三次来表达,根据中国文化传统对数字使用的习惯,“三”次亦可以代表“多”次,可见在明代的中国性文化中,对女性性高潮的认识已比较全面和深入。而就男性如何可以将女性带到这样的境界,在此经中亦有比较明确的说明。

三、动情以导、炼养长生

当女性全然的性高潮来临,男性则又需在生理上给以支撑,在心理上抚以柔情,在第五节中描述女性第一次高潮来临时写道:“觉我兵惊,使之高住。勿下勿斗,候其风雨。须臾间,兵化为水,敌方来降。我善为理,俾其心服。翻为予美,亦蕺兵藏高垒。”

当这番身心的动情抚慰过后,在第七、第八两节再次描述用类似的身心行为引发女性至少两次的性高潮,如“吾又僵仰,候兵之至,以挺阖彼。风雨愈下,如无能者,敌人愈奋,予戒之止”、“与敌通言,勿战勿弃,坐延岁月。待其气止。……言温如醴,以缓自处,缓以视敌”、“兵亦既接,入而复退。又吮其食,挹其粒,龟虎蛇龙,蟠怕吞翕。彼必弃兵,我收风雨。”而男性在此过程中也得到了在两性修炼中的养生效果,其上说:“是曰既济,延安一纪。”这个效果非常大,因为一纪就是十二年。

在整个修炼中,男性在心理上的训练持续全过程,从开始的“游心委形”到交接时的“思入冥冥”,再到“彼扰我专”和“心愈如灰……以缓自处”的宁静,再到“收战罢兵,空悬仰息,还之武库,升上极”的身心合一的收功法程,直至经文结束的“全神悟入”,时时处处均有严格的要求,字里行间贯穿着道家柔弱自持、知白守黑的精神,以及为而不争、慈以养生的情怀。

在经的第九节,即是最后也是最高的结束语里,它告诫修行者持之以恒的重要性,上面说:“为山九仞,功始一篑”;同时告诫此经要传给有德之人,提出“匪德不传”;而核心是修行者要全神贯注,又要用心体悟,方能登堂入室,积以成真:“全神悟入。”

综上所述,明代这篇短小精练的性学经典明白、通俗而又深入地从理论和方法两个方面阐论了两性修炼的法程与目的,它从一个侧面表明在明代道学的性修炼已相当地完整和成熟。

《纯阳演正孚佑帝君既济真经》经文如下:

1.上将御敌,工挹吮吸。游心委形,瞑目丧失。

2.欲击不击,退兵避敌。修我戈矛,似战复畏。待比之劳,养我之逸。

3.盗兴凭陵,魔兵猥臻。吾方徐起,旗钲出营。交戈不斗,思入冥冥。彼欲操兵,破我坚城。深沟高垒,闭固不惊。时复挑战,敌兵来迎。如不应者,退兵缓行。

4.敌势纵横,逼吾进兵。吾入遂走仆,敌必来凌。吾谓敌人:我今居下,汝处居上,上亦了了。彼扰我专,无不胜者。

5.敌既居高,以高临下,我兵戒严,遂控我马。龟蟠龙翕,蛇吞虎怕,撼彼两军,令彼勿罢。觉我兵惊,使之高住。勿下勿斗,候其风雨。须臾间,兵化为水,敌方来降。我善为理,俾其心服。翻为予美,亦蕺兵藏高垒。

6.再吮其食,再挹其粒,吮粒挹密,短兵复入。

7.敌兵再战,其气必炙。吾又僵仰,候兵之至,以挺阖彼。风雨愈下,如无能者,敌人愈奋,予戒之止。两军相对,不离咫尺,与敌通言,勿战勿弃,坐延岁月。待其气止。心愈如灰,言温如醴,以缓自处,缓以视敌。

8.我缓彼急,势复大起。兵亦既接,入而复退。又吮其食,挹其粒,龟虎蛇龙,蟠怕吞翕。彼必弃兵,我收风雨。是曰既济,延安一纪。收战罢兵,空悬仰息,还之武库,升上极。

9.为山九仞,功始一篑。匪德不传,全神悟入。

第七节 内丹养生

一、内丹修炼的几个原则

1.身心俱炼、性命双修

内丹术,无论北宗、南宗、东派、西派或是中派,皆是性命双修,其炼丹之药物,俱为人自身所禀有之精气神。《高上玉皇心印经》云:“上药三品,神与气精。……人各有精,精合其神,神合其气,气合其真。”李道纯《中和集》亦云:“上药三品精气神。”陈致虚《金丹大要》也指出:“圣人言修炼金丹者,炼精气神而已。惟此三者,千古之上,万世之下,无以易之。”总之,各宗各派皆言精气神为其内炼之药物,那么精气神究竟是指什么呢?

(1)精

精在内丹中被分为先天精与后天精两种,先天精也被称为“元精”、“真精”、“先天至阳之精”等,被认为是禀受于父精母血,对生命盛衰具有决定作用的先天遗传性生命物质,内丹家又常称其为“至药”、“真药”等;后天精又被称为“浊精”、“生殖精”等,是靠后天水谷等营养物运化而成,其功能是维护生命活动与繁衍后代。就先天精与后天精的关系而言,内丹家一般认为它们相互依存促进,后天精以先天精为本,先天精以后天精为养。而且它们原本指的是同一物,即先天精因性欲发动而施泻则变为后天精,如其不因性欲发动施泻而充固于内则不变。

由上述可知,无论先天精,还是后天精,都是人自身所禀有的生命物质,它在现在身心论的划分中,是属于身的一部分,而且是很特殊的一部分。在内丹的具体实践中,一般是以闭后天精而固先天精,而炼“精”之“精”大多指的是先天精,如《金丹大要》说:“独先天地之精属阳,圣人修炼已为丹者,此也。”又如柳华阳《金仙证论》说:“仙道炼元精为丹,凡炼丹下手之仙机,即炼肾中之元精。”张伯端《金丹四百字》云:“炼精者,炼元精,非淫佚所感之精。”这些表明内丹家虽有后天精之说,但并不以此为“药物”,他们运炼的是先天的元精,而这个元精,也与后天精一样,无疑地是一种生命物质,是身中固有的,故属生理的元素之一。

(2)气(炁)

气在内丹中亦有先天气与后天气之分。先天气又用“炁”来表示,它亦有多种称呼,如“元炁”、“纯阳之炁”等。它被认为是从精中产生出来的,与后天的口鼻吸呼之气有很大的不同,如《金丹大要》说:“精与炁相养,炁聚则精盈,精盈则炁盛。”而内丹之炼气,也是炼先天之炁,张伯端说:“炼气者,炼元气,非口鼻呼吸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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