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姚珧收住走向珠宝商行的双脚,回身来看向她,“不想被发卖?那好,你是用哪只脚踩了我的裙子的,便把那只脚砍了吧。”
丫头闻言头叩得更响了,“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那男人不耐烦了,冷声喝到,“没听见么?!还不快照小姐说的办?!”那迫人的威压吓得周遭人一句话也不敢说,立刻有两个侍卫模样的面无表情地把那伏在地上僵硬不动的丫头拉了下去。
姚珧眉开眼笑地挽起那男人的手,“沅哥哥,我们走。”
眼见他们要走,“侯……”惊言率先向前冲了一步,被卓夕一把抓住了。这一声引起了那两人的注意,他的目光如冰刃一般射向众人,惊言原本有些着急的心思立刻就惊得冷却了下来,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后面的小骊三人更是,瞬间就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姚珧转过身来见到卓夕和惊言,脸色大变。卓夕却没有空理会她,只直直盯着璟沅。
姚珧回过神来,紧张地看身旁的男人的神色,见他脸上面色无波,才稍稍放了下心,试探地问道,“沅哥哥,你认识?”
那人收回视线,摇了摇头,疑惑地问,“珧儿,我应该认识她吗?”出于礼貌,他又朝卓夕这边远远问了一声,“姑娘,可是唤在下有事?”姚珧立刻抿紧唇死死盯着卓夕,挽着那人的手不由得抓紧了。
卓夕生生压住口里的一阵腥甜,缓缓地摇头,“惊到公子了,是我的丫头唤那个猴孩儿,那个皮猴子刚刚顺走了我的钱袋,我便在此谢过公子了。”
小骊机灵地冲到墙角那已陷昏迷的孩子旁边,果然从他的右手中掏出一个荷包。
“谢倒不必,在下不过是怕他冲撞了珧儿,才出手的。也是碰巧了。”他转向姚珧,“珧儿,我们走吧。”姚珧明显地松一口气,狠狠地朝卓夕瞪了一眼,挽着他一并抬脚走进了那珠玉行。
惊言浑身都在轻轻颤抖,半晌才轻轻拉了一下卓夕的衣袖喃喃说,“小姐,小姐,那是侯爷么?”
卓夕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是。你认错人了。”
惊言惊魂未定,“不是不是,还好不是。”
卓夕摸摸她冰凉的手,问,“你抖什么?发冷还是害怕?”
惊言反手抓住她的手,喃喃道,“小姐,他真的不是侯爷吧?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冷酷,我站在这么远都感觉到他眼里的浓重杀意。他一定不是侯爷,他怎么可能是那个侯爷呢?”
卓夕抬眼望向对面,那两个人已不见了背影,想到那道陌生冰冷的目光,她的心沉了沉。
她看了看那个嘴角流血昏迷不醒的小乞儿,叹了口气,让小吉和小乖去雇了辆马车,先运回客栈,自己和惊言小骊才慢慢吞吞走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时,小吉已经安顿好了那个小乞,但却没有胡乱用药,只给他清洗了脸上和身上。卓夕到时小吉还在擦拭着他嘴角不断喷涌出的血液,她轻叹一声,又到了案例教学的时候了。她粗粗看了一眼,发现除了胸前那个脚印外没有明显外伤,便上前摸了摸他前胸的肋骨,脸色变了变,“小吉,快让掌柜的去请镇上最好的大夫过来接骨。”那男人下脚也真够狠的,这一脚下去,至少断了四根肋骨。
待到大夫过来,给他正了断骨,又开了药方,已经是入夜了。卓夕继续考校了小骊三人的外用药草知识,知道她们这一路行来,并没有放下对于药草知识的学习和巩固,便终于满意地放她们回房,自己也回房休息了。
当夜,卓夕又陷入半梦半醒状态时,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见自己又回到了杭州那个小小的公寓里。那是她赚钱买的第一套小小蜗居,因为实在太具有纪念意义了,所以一直没有卖。她把奶奶从那敬老院里接出来的时候,就住在这个小蜗居里。她其时扮演的是一个公司普通文员的角色,目标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董事长。她用了三个月的时间,让那个董事长贴身秘书不停地生病感冒,以便有机会接替她的部分工作。任务虽然结束得很顺利。但她那一段朝九晚五的规律生活是她为数不多的与奶奶正常生活在一起的重要部分。每每她想起下班后推开房门奶奶的那一句“囡囡儿,回来啦?!”就会觉得满心温暖。后来她离开杭州,奶奶仍在小蜗居里住了几年,直到她把她接到上海的大别墅里。可是奶奶住了很久都一直在念叨着那个小蜗居。
此刻,她就站在那个小蜗居里环视四周,那灰旧的家具、落满灰尘的空调百叶、柔软的布艺沙发都非常眼熟地呈现在面前。厨房水槽里的那个下水道总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她听着听着居然听到了“夕儿”的呼唤声。她奇怪地走过去,水槽那个下漏的小槽上塞了一个盖子,好像就把声音全部闷在了里面。夕儿,夕儿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沉闷,卓夕慢慢把右手伸向那个盖子,猛地揪住那盖帽要往外拉时,却感觉自己被盖子下面的那一股力气,一股脑儿全拉了下去。
于是卓夕在黑暗中猛地睁开眼睛,右手中指指尖上钻心地疼,她本能地把手缩回来,却被另一只手紧紧握住。“是谁?!”
一个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那个身影紧紧地抱住她,“夕儿,你醒了?”
“璟,璟沅?”她颤声问。
他搁在她肩上的下巴点了点,痛得她嘶地倒吸了一口气。
“你竟然来了。我不是给你留了字条,让你到凉州去么?”
“我当然要来。不来,怎么能赶上这城主干女儿的婚礼?又如何能看见你们恩爱有加的场面?”
他靠在她的肩上,贪婪地闻着她颈间的味道,唇贴着她的颈问呢喃道,“要让你承认吃醋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吗?”
卓夕躲着颈间痒痒的感觉,“不难不难,我承认,我是吃醋了又怎么样?难道我吃醋了,你这个便宜新郎就不做了?听说,那城主为她的干女儿陪嫁可是大手笔呢,他甚至连王上都不舍得献上的万年丹也为她添了妆。”
“本侯会稀罕她那点嫁妆?”他慢慢把她压倒在床上,牙齿啃上了她的颈间和锁骨。
“那你稀罕什么?”
“本侯稀罕的是你啊,我的夕儿,夫人。”
卓夕动了一下被他压得有些发酸的颈背,按住他不安分的大掌,“这话我得好好请教一下侯爷,我如今在知情人的眼中已经成了弃妇,您的稀罕之物可都是如此下场?”
“夫人,哪管别人怎么看,你相信我就行了。对我来说,你的信任就是我最大的退路。”
卓夕道,“我的信任也是有限的,你没看见它正在一点一滴流走么?说!你和她到哪一步了?我都看见她牵了你的手。”
“没有!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眼见不实,你碰到的才是真的。”他把唇移到她的唇上,反复辗压,舌尖探寻着她的湿润。他用手捧住她的脸,指尖一寸一寸地抚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子她的唇。“本侯好想你,夕儿。”
卓夕呻吟一声,试图抬起手来抓住他的手,却感觉指尖异常疼痛,冷不叮清醒过来,“你刚刚对我的手做了什么?好痛。”
他抓起她的手,“刚刚我看你好像被梦魇着了,我怎么叫你都不醒,只好用针刺你的手指,让你快点醒过来。”
卓夕甩掉他的手,黑暗中把中指伸进嘴里吸了吸,那指尖上还留有一丝血腥味,她闭了闭眼问,“我是不是又昏死过去了?你怕你等不到我醒来?你很赶时间吗?我的身体到底怎么了?你又在做什么?”
他紧紧抱着她,一句话也没说。
“夕儿,明日,你带着他们先回凉州。本侯办了事情就回去找你可好?”
“不,我要看着你成为那便宜相公,如果你成了那土匪窝里的便宜相公,我想我对你的信任也就走到了尽头。”
“哪里有什么土匪窝?我不过是在表舅母家多住一段时间罢了。”
“你这一住可真不客气,可谓硕果累累啊。”卓夕说得毫不客气。
璟沅忍不住笑出声来,胸腔笑得一震一震的,卓夕难受地推他下去,“你很重你不知道吗?压得我不能呼吸了。”
他侧身一翻,让她也侧过身去,让她的背伏贴地靠在他的胸膛,手指从她的腰部伸进去,卓夕按住他的手,艰难地说,“璟沅,不管你信不信,或者接不接受,我有一定程度的洁癖,我不要求两人能从一而终,但至少不能同时脚踏两条船。此前的你一直是自觉而克制的,所以我也无需提醒你。但如今的情势我必须要和你说清楚,如果你不能对我们这一段关系表现出起码的忠诚,那我们恐怕要到此为止了。”
他的大掌不容置疑地伸入她的亵衣中,更加紧密地把她拥入自己的怀中,闷笑道,“夕儿,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我知道你在说什么。夕儿,我只能告诉你,她肚中的孩儿不是我的。所以,你只要相信我,而不是你的眼睛。”
卓夕瞬间就觉得心里松快了,没了心理负担,就只剩下两人间最私密的享受。她于是转过身来,问道,“又是失忆又是失踪,现在还来个偷龙转凤,沅哥哥,你到底玩的是哪招?”
他拍了拍她的娇臀,“不许学她!听得本侯真是恶心死了。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话说回来,夫人啊,咱两成亲这么久,怎么都没听见你喊我一声相公,老爷也成?”
“成亲?我们成亲了?我怎么不知道?”她的手也开始拨弄着他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