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点了点头,“我与三王子也算相交一场,自然要尽点心力。”
卓夕便让人去请了璟桦过来。
璟桦来时有些痴痴傻傻。
卓夕简单跟风信说了他的情况。
风信认真给他切了脉,良久才叹道,“又是梦蛊。看来,孙瑶一早就把他给盯上了。但还好三王子中蛊时间相对较短一些,又受了些刺激,才会变成这样的。就是不知前太子枬如今何在?”
“被囚于他的丹阳宫,听看守着他的宫人说他这几日已经长睡不醒了。”
风信点头,“看来,他身上的梦蛊已经长成了,触须已经破牙而出,深入他的头部。”
卓夕打了个寒颤,“天底下竟有如此恶毒的毒物。”
风信却笑道,“外人看来十分恶毒,可是对于中蛊者来说,却像是在做无边美梦,舒服得很。听说十几年前,江湖上有个百花宫宫主,因丈夫遇仇家身亡,她身不如死,特意赶往赵家沟向赵家人重金求得梦蛊以在美梦中长睡不醒。”
卓夕惊呆,“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可不是么?你也算是个奇女子!”
卓夕摸摸鼻子,“呵呵,那三王子怎么办?可还有救?”
风信沉吟道,“若是能从太子枬的体内取出梦蛊,烧成灰烬让三王子服下,他体内的梦蛊便可被杀死。”
卓夕奇道,“如何 取出梦蛊?”想当初她中的蛊还是让惊言用血引到自己身上去的。这梦蛊已经长成,没那么容易取出吧?
“他长睡不醒,不进米水的话,只能大约活上六七天;即使每日喂水,也只能活十日。你们派要盯着他。那梦蛊的宿主一旦死亡,它便要自己爬出来寻找新的宿主,若是一柱香之内没有人收它,它就会死去。所以你们就要在这一柱香之内把它捉住,直接烧成灰。”
“它要寻找新的宿主?用人力捉它岂不很危险?”一不小心被它上身了那可不行。
“你让人去寻一种叫百日红的果实。赵家人养梦蛊的时候就把它放在百日红果实里,它自己钻入果实里孕育产卵。你们把它诱到百日红果实里,直接丢到火盆中。不过火盆内要先放置一张烧红的铁锅。这样才能收集到它的灰烬。”
卓夕放下心来,璟桦何其无辜,若是能得救,也算不甚遗憾了。
风信看了看日头,哎哟了一声,“容哥哥吃药的时候到了,我该去找他了。”
卓夕抿着嘴笑看她婷婷袅袅地走了出去。
她想起去年第一次见到的风信公子,哪里能料到“他”竟然能有如今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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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不久国丧三个月孝期一到,她就火急火燎地把惜颜养生堂开张了。
开张的当日,整个京都城所有三品以上的官员及勋贵的女眷都收到了邀请帖子。所有人都在猜测这是哪家勋贵在背后支持的这家养生堂。可是没有人知道背后真正的掌柜是谁。只有一股流言在勋贵间悄悄流传。
但是来惜颜养生堂体验过的人都再也忘不了这个地方。有的隔三岔五就要过来做美容、调养身子,有的来取安胎药膳,有的来咨询婴幼儿早教……
林琅倒是自来熟,一到养生堂就指点江山,把陪同的柯敏吓了一跳。但柯敏是个精明人,一看林琅的谈吐和王后娘娘不相上下,便暗暗留心,虚心地记下她的很多建议,还自作主张地赠了她一个月的VIP券。回头柯敏向王后娘娘汇报时,把这事也说了。果然王后娘娘听着频频点头,便吩咐让她按林琅说的整改,又夸赞她的券送得好。柯敏庆幸自己赌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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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两日,风信过来替璟桦复查。前太子枬已经回天乏术,几日前去了。卓夕让人用百日红果守着他,果然咽气的那一刻,一只五彩斑瓓的虫自鼻孔爬了出来,寻味直接钻入百日红果。那小太监不敢耽搁,直接放在了烧得通红的铁板上,那蛊虫受热爬了出来,一出来便烫死在铁板上,立时成了灰烬。
璟桦吃了这灰烬,疼痛了三天,终于消停了。
风信让人送来祛除余毒和恢复神智的药丸,说是过几日来替他复查。
卓夕陪着她给璟桦复查后,调整了一下药方,便回去了。
晚上璟沅过来带着一身水气过来时就一脸怨气。卓夕见了吓一跳,“谁给你气受了?”
“你啊。”
卓夕更是莫名其妙了,“我怎么了?”
“今天风信来了吧?”
“来了,她来给璟桦复诊。璟桦服了从太子枬身上引出的梦蛊的灰烬,已经好多了。想来也快要恢复了。他若恢复了,你有什么打算?”
“等他彻底醒过来再说吧。我想问问他自己的意思,是想到远一些的地方就藩,还是想回凉州戍边。眼下南面边疆怕也不是很太平,他又熟悉凉州的庶务。他若愿到凉州,我倒是有大任要委托他。”
卓夕“哦”了一声,服侍他坐在杌子上,拿了干布给他绞头发,“太子容也来了?”
“来了。他跟我说因为璟桦的事他们又耽误了一些时日,这次是真的准备过两日启程了。”
“他们俩个如今能修成正果,我也很高兴。”
“风信是什么时候走的?”
卓夕回忆了一下,“好像她说容太子吃药的时间到了,她便过去了。她到上书房了?”
“自然是到上书房找了。她怎么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师妹,又没什么可避嫌的。”
卓夕一边帮着他擦头发,一边看他的表情,“人家夫妻秀恩爱,你别扭什么?”
“我哪有别扭?”
卓夕明白了。“舍不得阿信?”也是,自己一直视为兄弟的师弟,竟然变成师妹,又竟然嫁给了自己以前的下属……换个人都得感慨一番吧。想到这里,她又安慰道,“他们如今两情相悦,阿信又真正打开了心结。他们以后会过得很好的,这不是最好的结局么?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是,我今天看见阿信喂他喝药了……”
“啊?”他们居然也不避讳一下的么?“舍不得阿信伺候别人?”
璟沅竟然转头又哀怨地看了一下她。
她再一次莫名其妙,她做什么了吗?什么也没做啊?
她只好问个清楚明白,“亲爱的,咱有事儿说清楚行吗?猜来猜去,智商都要降低了……”
他只好横下心来,“你最近很忙吗?”
这不是废话吗?自从入了宫后没有一天不忙的。难道自己忘记了做什么事?
“上书房里伺候茶水的小太监总是不太尽心,不是茶太凉,就是茶太烫!”
“竟然这么不上心?不行,本宫明日把他唤来调教一番!”卓夕明白了,眼睛眨了眨,放下手中的帕子,说“好了,我们去歇息吧。”一面又说,“我发现王上王后这个职业实在是有些不太人道啊,臣工都有十日沐休一日的规定,怎么咱俩就没有一日沐休的?你说,我们也规定个十日沐休一日怎样?”工作生活不分,完全没有过日子的概念了……
这话若是在太后面前说定会让她啼笑皆非,可是璟沅竟然认真地考虑了起来,与她商议,“如今正是春日,若是能得一日沐休,我们正好可以去鸣萧山踏青,若是能去,把母后她老人家也带出去散散心……”
两人钻入被窝,璟沅习惯性地把手贴在她胸前的丰盈上,准备老老实实地睡觉。
卓夕突然咯咯笑了出来。
他莫名其妙,“怎么了?”
她一个翻身抱住他,“解禁啦!”
他大喜,脑袋钻入她的怀里,欢喜地说,“你怎么不早些提醒我?”
她咯咯地笑,“提醒你干嘛?”
“自然是让五河给寡人的茶汤里加些料……”
那她还能活吗?
“不用不用,你本来就很好了……”
“真的?我真的很好?”
……
畅快的结局就是第二日卓夕在腰酸背痛中醒来,身边人已经不在了,帷帐内昏暗不知时辰。她只得唤了一声“春晚。”
春晚进了来,带了两个宫女同样带了水盆和衣服进来。
春晚就是春花,她们搬到宁安宫后,配齐了二十四名宫女十二名太监后,她就给负责内室的几名宫女赐了名,同样以“春”字排行,分别是春晚、春晴、春晓、春景,就连小骊都改成了春暖。几个小丫头高兴坏了。名字一改,俗气立刻一扫而光。
春晚则成了大宫女。
她服侍王后娘娘起身,替她穿衣时看到身上的青紫痕迹,想到昨晚两人畅快的声音,不禁脸都红到脖子了。她暗暗下决心,以后要告诫那几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晚上值夜要离得远一点,听到声音不要大惊小怪。亏得昨晚自己值夜,要是被小丫头坏了事,那还不没了命?
卓夕看着春晚的脸莫名就红了,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也不禁有些脸红,只得暗自庆幸自己卧房里就有浴室,免去了叫水的尴尬。这些近身伺候的,以后都会知道的。再说了,他们好,她们也高兴。这么想了,她倒也坦然了。
她一面穿着衣服,一面问,“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已经辰时末了。”
快九点了?她吓一跳,她基本就没有在七点之后起来过,“这么晚了?怎么不来叫醒本宫?本宫还要去太后娘娘那里请安呢。”
春晚则笑道,“王后娘娘莫急,王上走时吩咐了,不要叫醒您。太后娘娘那边,他会派人去说一声的。”
为了这种事而请假……卓夕顿时汗颜……
“今日有何议程安排?”
“奴婢去唤了肖大人来。”春晚答道。
肖大人就是肖魂。
卓夕一直觉得肖魂隐身当暗卫有些太浪费了,有一日听璟沅说起子然如今任了五品秉笔中大夫,她便突发奇想,唤了肖魂出来问她可愿当她的贴身秘书,安排她的每日工作内容。既可贴身保护,又可站在明处。不想肖魂竟然爽快地答应了。
她打趣地问肖魂怎么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肖魂回答,“我见您的鬼主意这么多,想来当你的贴身秘书应该是一件很好玩的事……”这些日子她在暗处把卓夕的各种行为都看得一清二楚,有些事情很是新奇,她早就跃跃欲试,本就有些后悔自己只能躲在暗处,一听王后娘娘有明路的职位安排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而且这几天工作下来,她非常满意这种工作方式。每日固定时间上值下值,拿个本子排好每个时段的工作内容,排不下的往后顺延,所有事情都非常井井有条。有时还能跟着王后娘娘偷偷出宫去那惜颜养生堂。
于是花焉也很欢喜,白天有肖魂,她就只需要在晚上时间当值。其他时间她除了睡觉,还可以经常去惜颜养生堂做保养。
于是卓夕开始实行预约制度,要办什么事,先拟了文案交到肖魂这里把关,再约时间过来商议或讨论。这样一来,手忙脚 乱的日子再也没有了。她的时间便变得可控制了,也能安排出时间出宫去看看自己的铺子。
所以当卓夕洗过脸正梳头的时候,肖魂拿着她的大本子进来了。王后娘娘让她把几十张薄绢缝在一起,另用一块薄薄的木板垫着,又把炭枝磨细了夹在木棍中教她写字,真是又方便又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