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摸了摸肚子里的宝宝,“自然是要去,而且要吃双份的。你等我换件衣服。”
卓夕点点头,“两个人吃饭好过一个人吃饭。”
下一刻,她冲过去,抢过风信从衣柜里抽出的白绫,“姐姐啊,你想把宝宝勒死?”
风信诧异,“我是缚胸,又不是缚腹。”
“你不知道胎儿很需要氧气吗?你缚住了胸,氧气摄入量减少,不仅你会缺氧,宝宝也会缺氧。头三个月缺氧的宝宝会变笨蛋的。”
“可是,不缚胸的话……”风信看了看自己刚刚拿出的男装。
“姐姐啊,你这几日穿女装不是一样过日子?走,到我房里去。”这么好的身材不穿女装,反而要隐藏起来,真是白瞎了。
风信匆匆套上外套,随意一裹,就跟着卓夕到了芙蓉居。还好子然在前面已经离去,据说是侯府门前来了客人。
到了卓夕的房间,她才发现自己又犯了难,因为她比风信整整矮上一个头,长裙几乎就没有她能穿的。不得已,她只得唤来了襄蓝,襄蓝倒是比她高一点,但也不及风信高,只得先拿了一套新年新制的衣裙给她先凑和,另外又派人赶紧上飞羽醉玉轩按风信的身高取几套成衣过来,特意吩咐了要鲜艳无比招蜂引蝶的颜色款式。
最后,卓夕看着一脸嫌弃的风信抽了抽嘴角,给她加了一件自己的夹袄,这才看起来顺眼了一些,又连忙保证等上元节过后,商铺开张后再由她自己去挑几个喜欢的款式,这才让她满意。
折腾了半晌,卓夕终于拉着风信在餐桌旁坐下准备吃早膳。她还准备了一肚子有关孕期营养普及的话没来得及说,就见子然一脸为难地踱进来。
“参见两位主子。”子然说。
“你叫我们什么?”卓夕刚刚一口热粥喝到嘴里,差点喷出来,疑心自己听错了。风信倒是镇定。
子然哭丧着脸重复了一遍,“两位主子。藤莒国信使已经来了两个时辰了,非要见到他们家太子殿下不可。属下实在是无能为力啊。”如今侯爷和太子,双双都昏迷不醒,这桌上二位,不是主子是什么?
“他们来了几人?现在何处?”
“他们就只有三人进了侯府,现在外厅,死活不走。”
“三个人而已,那就让他们等着,本姑娘吃好早膳再说。况且,他们的这位主子娘娘,还怀着身孕呢。”
“可是那信使说,如若半个时辰未见到太子,太子的仪驾就会从驿站出发,到此来迎接殿下。如果让太子在侯府待了一夜的消息传出去,恐怕会惹宫内的那位猜疑。”仪驾若摆到侯府,那殷容不出去也得出去。
卓夕想了想也是,“果然是个难对付的,也罢,我们与你一块儿出去见见那信使吧。”
她看了看风信,风信正慢条斯理地喝那碗八宝粥,似乎很对她的胃口。卓夕见状,也只好坐下来继续喝粥。等风信吃完了第二碗,才拭了拭嘴角,站起来向外走去。
待到外厅,果见三人坐在客座上。为首的正是那日与殷容一同进宫的,名唤上官剑的中年男子。前面子然与他周旋半晌他已经微微有了怒意,他以为这回子然进去半晌请出的至少也是侯爷,不料却是两个女子,便傲慢地看了一眼,连个起身也不曾。风信不客气地在主位上坐下,卓夕便只得立在一旁。上官剑对着两名女子,不好直接问侯爷在哪,只得说“敢问太子殿下身在何处?”眼神却是看着房梁。他等了半晌不见回答,不禁看了她们一眼,却见她们也看着他刚刚看的房梁处。
卓夕看看房梁,又看看上官剑,奇怪地问道,“这位客官,房梁那儿有人吗?我怎么没看见?”
上官剑还没有反应过来,“房梁那自是没人。”
“那何以客官朝那处询问?莫非,您是向房梁询问?它回答你了吗?”卓夕眨眨眼睛俏皮地说。子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上官剑不知卓夕身份,大怒,“我在与你主子说话,你插什么嘴?”
“主子?你说谁?”卓夕笑问。
“自然是这位风……”风信他是见过的,那日太子死活要闯宫迎回的女子,果然倾城绝色,一看就是祸国殃民,可是连太子都认了她是太子妃,自己再直呼其名就不太好,于是他就卡在了那里,一脸尴尬。
卓夕又问,“风什么?”
上官剑想到日后自己要辅佐的这位年轻太子,时日还久,枕边人还是不要轻易得罪的好,咽下一口口水,难看脸色更显滑稽了,艰难地说,“这位太子妃。太子妃,请问太子殿下身在何处?”他最终还是转过了身正对着风信说。
风信看他一眼,答道,“自然是在本公……房里。”卓夕暗赞,知道她本是要说“本公子”,想起如今身着女装不宜如此自称,吞了一个字在上官剑听来却变成了“本宫”,对嘛,这才是正确的身份定位。
上官剑果然脸色难看起来,强压着怒火问,“堂堂太子殿下,就算留宿侯府,也应该有单独的上等客房,怎能留宿您的闺房?”就算是出嫁女子,与夫君回到娘家,也是不宜与夫君一同居住在出嫁前的闺房的,何况是堂堂太子?
风信霸气地说,“他是我的人,自然与我在一起。有何不可?”
上官剑腾得一下站起来,颤抖着嘴唇,半晌才吐出几个字,“属下要见太子。”
风信有些为难了,要见他,岂不是要进入自己的闺房?
卓夕却干脆道,“你不能见他。”
上官剑问,“为何?”
“他受伤了,需要静养。”
上官剑大惊,他身后那两人也惊得站起来,“如何受的伤?伤势怎样?”
卓夕一时没想到借口,风信有些惭愧,总不能告诉他是被自己敲碎了骨头的吧?
上官剑见二人没回答,知道一定有猫腻,便上前一步说,“太子妃,昨日太子突然遣回所有跟随的暗卫回驿站,属下就知道必然有事情发生。属下不才,略通医术,能否请出太子,让属下为他诊一诊脉?看看伤势如何?也好叫我等放心一些。”
风信慢慢说道,“不是我们不让他出来,实在是他无法走路。”
上官剑闻言更急了,“到底是伤到哪儿了?伤得怎么样了?太子妃娘娘,您行行好,就让属下看一眼太子殿下吧?日后上官剑必忠心奉您为主,不敢再有任何轻慢。属下在勿凉寻访十余年,才找到太子殿下,实在是经不起有任何闪失啊,太子妃娘娘,请您让属下一见。”他说着就下跪重重磕了一个头。
风信沉默半晌,卓夕说得对,她如今母性大发,实在见不得这种护犊心情。于是她长叹一声,站起来道,“你随我来吧,就你一个人。”
卓夕也暗叹一声,随她进去了。子然跟在最后。上官剑转身吩咐了后面那两人一声,便也跟了上去。他朝子然一拱手,“子然大人,属下前来侯府叨扰,于情于理都应该拜会一下侯爷,不知侯爷可在府上?”他一直纳闷为何不见侯爷,但一个侯爷不接见他可以,他却不能不拜会一下主人。
子然苦笑道,“上官大人,不瞒您说。侯爷如今亦昏迷不醒,无法见客。所以才请了这两位主子出来招待您。”
“两位主子?”上官剑疑惑地看着走在前面的那两位,她们正在小声说着什么,好像的确没有什么主仆之分,“多谢子然大人提醒。”他暗自懊悔刚才的轻慢,也不知这两位是不是记仇的主。
随着他们到了荷风堂,上官剑虽对这楼内楼外的设计颇为新奇,但也不敢乱瞟,只是跟着他们的脚步走上楼梯,转过角时突然听到自己腰间的主佩叮一声自转角处的缝隙掉到了一楼地面上。他俯身看了看,便转身下楼去捡,不料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屁股擦着楼梯一路下滑了到了一楼。那个被他踩着的东西也随着一路滚着下了楼梯。待他爬起来扶着腰,捡起了那颗珍珠和自己的玉佩,苦笑了一声。果然是刚刚那位姑娘衣襟处坠着的珍珠。就因为说错了一句话,自己立马就招了灾。
子然见状赶忙跑过来扶他,“上官大人,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他抚着摔得生疼的尾骨,暗自认了栽,“我们上去吧,免得两位主子久等了。”
子然不知是卓夕的手笔,只是惊诧他怎么态度转变这么快,也没说什么,扶着他就上了二楼。
进了房内,打开床幔,他一眼看到全身包成木乃尹躺在床上似无半点声息的太子,不禁老泪纵横,颤危危地抖着手好不容易替他诊了脉,才算松一口气。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能伤成这样?”
卓夕刚刚小小报复了一记,正心里暗爽,于是灵光乍现,“摔的。他是摔的。”
“摔的?”上官剑迷茫着重复了一下,想起刚刚摔倒的事,突然警觉这似是对他的警告,又想起子然刚刚告诉他侯爷也昏迷不醒的事,且以前太子曾是侯爷的暗卫,几相串联,几乎就明白了。
卓夕肯定地点头,“对,他就是摔的。”
上官剑突然就对风信下跪,“娘娘,太子殿下的确需要长时间的静养。属下在此不方便伺候,还请太子妃多费心了。但属下恳请娘娘允准属下每三日过来请一次脉。非是质疑娘娘的医术,只是属下心系太子,要及时了解太子的情况,才能安心啊。”
风信正奇怪这个老奸巨滑的人怎么如此轻易就相信了那一听就很蹩脚的谎言,却不知道璟沅已替她背了黑锅,于是点点头,“你起来吧,我这里没有这么多规矩。以后每三日,你前来寻子然便可。 ”
子然还沉浸在对昔日同伴好友惨状的深深同情之中,听闻风信此言,抬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点点头。更加坚定了以后绝对不能得罪面前这两个女子的决心,并决定一会儿出门后立马把这个信条传遍府中各明卫暗卫。
“谢娘娘。”上官剑站起身来,告了一声退后走了出去。
子然也跟着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