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夕绕着床上的木乃尹走了一圈,“啧啧,阿信,你也真是够狠心的。你说,他现在是醒着?还是醒着?还是醒着呢?”
风信脸色变了变,“你说他醒了?”她凑过来仔细看了看他紧闭的双目,大怒,“间容!你给我把眼睛睁开!”
卓夕凉凉提醒了一句,“他现在是殷容。以后我们都要习惯这个名字了。”
殷容没有动弹。
风信冷冷说,“我数到三声,再装睡我就把上官老儿叫回来把你抬回去。”
床上的人立马睁开了眼睛,可能是想挤出点什么笑容或哭容,无奈整头也缠满了绷带,嘴巴微张,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全身无处不在疼痛,又动弹不得,无法言语。但是他听见了上官与她的对话,也听出来她对其太子妃身份的认可,心里很是高兴,外加一些些甜蜜。他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一双黑溜溜眼睛盯着美娇娘目不转睛。
卓夕随意瞟了一眼就说,“他嘴唇干裂,还不喂一口水?”
风信恼羞成怒,“你还不赶紧的回去看看你家男人醒了没有?”
卓夕哈哈一笑,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房门。真是,自找麻烦,快意报了恩仇,回头弄这样一个大麻烦摆在屋里伺候,伤筋动骨都一百天,何况是这样惨烈的伤法?一年半载下来,她一个风信公子怎么受得了?她摇摇头,算了,回头问吴妈妈找一个贴身婢女伺候他们,再这样下去她一个孕妇怎么得了?
她刚步出荷风堂,见子然在外间等着,她眉梢一挑,“还有事?”
子然陪着笑脸搓着手上前问,“姑娘,不知可否,也让子然见见咱家侯爷?”
她冷哼一声,“怕我真的祸害了你家侯爷?”
“不不不,您妙手仁心,怎会对侯爷不利?属下也是受众弟兄们所托,了解一下主子爷的情况,也好对他们有所交代。”
“也罢,念你们忠心耿耿,便随我去一趟吧。”
“多谢姑娘。”
卓夕带着他回到芙蓉居卧房,看着床上昏迷熟睡的璟沅,突然一拍脑袋,“忘记问阿信,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醒了。”
子然仔细瞧了瞧,见他虽然昏迷但脸色如常,稍放了放心,闻言忙说,“不打紧。属下听说解这天寒香之毒,少则八九个时辰,多则三五天醒来的也有的,爷自小便受这天寒香之苦,想来这拨毒过程也怕是艰难,多睡些时辰也是正常。属下这就去厨房熬一碗粥来煨在外间,若是爷醒了来,还烦请姑娘给他吃上两口。”
卓夕点点头,子然便恭身出去了。
她在床边坐下,看了一会他的俊脸发呆,突然反应过来,这个男人身中天寒香已达二十年之久,不用说他,便是子然都对此毒的解毒之法了如指掌,他会不知道这第一颗药引吞下去会口吐鲜血?那什么“快死了的”说法定是他在诓她!想起他假装“临死”骗得拜了天地,她就恨得牙痒痒,用手在他毫无知觉的脸上大力揉搓了半晌,才算为自己报了仇。
到了晚间,她安排好诸事宜回到房中,见他还无苏醒迹象,便撬开他的牙关,给他喂了些水,才去沐了浴,上床倒头就睡。
睡到半夜,觉得自己呼吸艰难,又当自己开始遭遇鬼压床,挣扎着要清醒过来。不料这一次倒是随便意动了一下,便醒了。醒了更发现不是鬼压床,而是实实在在的人压床。她吓一跳,“璟沅!你在干嘛?”
“夫人,本侯要补上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你……”卓夕无语,锤打了他两下,“你昏迷了一天一夜,刚醒过来,你不饿的吗?”
“饿,很饿,本侯现在要吃你。”
“不行啊,我……”
“夫人,难道你在我临死前说的话都不算数么?”
……
卓夕感觉到他滚烫的身体覆在她上面,两人衣服早被他剥光。她直觉一种酥软的感觉席卷了自己,好像每一个细胞都在沸腾叫嚣。她暗叹一口气,昨日为弥补他的失望而出言撩拨他,现在就要承受后果。果然出来混的,迟早都要还。好在这个男人,也算是自己认定的,早些晚些,又有什么打紧?何况他作为堂堂广安侯爷,能为她隐忍至今已经就是奇迹了。这京都哪个勋贵之家不是早早就豢养了一群妻妾女奴?就是那侯爷夫人什么的名头,一定不能答应。谁还记得那个草率又吓人的拜天地礼了?
事毕,璟沅酣畅淋漓地翻个身仰躺在床上,长长吁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这种可笑的坚持是从哪里来的,就是不愿意随便找一个女子发泄,遇上她后,虽然很想要她,但也不愿强迫她,没有名分,但至少需要她的心甘情愿才好。昨天假装临死才得到她的同意,又诓得她与他匆促拜了天地,以至于今日半夜在床上清醒过来翻个身,正要拥住她,却发现她挣扎着要起身。
“去哪?”
“去洗一下。”卓夕初经人事,身下疼痛异常,歇了好半晌才缓过来,粘粘的很难受,好在浴室就在房里,免了惊言送水之苦,也免了自己次日被她们嘲笑。
璟沅立刻精神抖擞爬起来,抱着她就往浴室里钻。这一钻进去便又是一个时辰,直至她全身绵软地被抱出来,又被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被窝里。她已经几乎快要睡去,却还不忘用手指了指外面说完“那里有粥”四个字才放任自己沉入梦乡。
璟沅无声地笑了,看来她还不知道自己曾经诓过她,还好还好。他套上长衣,到外间盛了粥也不管烫嘴,就直接喝了下去,连着喝了四碗,才心满意足地回到了火热的大炕上。
第二日清晨他下楼活动活动筋骨,子然已等在楼下。
子然见他下来大喜,“爷,您可醒了!您身上感觉怎么样?”
璟沅心情甚是愉快,二十年的毒素终于解了,又抱得美娇娘,他从未像今日这般神清气爽、心情畅快,简直觉得以前的二十年都白活了,竟然大力拥抱了一下子然,“都好了!”什么都好了!对他来说昨日就是双喜临门的好日子。
子然吓得一下跳开,“爷,当真好了?”
“自然是真的。”他笑眯眯地说,“现在,陪我去练一会儿剑。”
“是。”子然点头应诺,抬起脸却面露疑惑。
璟沅看他盯着自己的目光,不禁有些心虚。以前是从来没有真正做贼过,可以坦然面对他们探询的目光。如今生米已成熟饭,他再想坦然地对视过去,便有点心虚起来。可一想自己是主子,他们怕是一早就认为此事早发生过了,有什么好怕的,又硬气起来,一眼瞪回去,“看什么?”
子然摸摸鼻子,看他一眼,垂眸,又看他一眼,忍不住把暗处的间易唤出来,“间易,你来看看,爷的脸是不是有些肿?”
“什么?!”璟沅摸了摸脸颊,居然有些生疼,又想起昨晚喝粥时有些不适感,顿时明白了,这个小妮子!他学了一个她以前的动作,耸耸肩说,“也许是睡得久了,脸都压肿了。”
子然无言,明明看见你是仰着躺在床上的,拿什么压脸?难道是……
他和间易对视一眼,同时想到那个画面,不禁又是羡慕又是崇拜地看着自家爷。
璟沅看着他们猥琐的目光,一人踹上一脚,“还不去陪爷练剑?”
子然嘟囔一句,“爷您还有力气练剑么?”
卓夕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浑身酸痛得不行。好在是新年,惊言也没有一早就等在外间。她咬牙洗漱穿戴好,提笔写了两张方子,叫来惊言,细细叮嘱她分开到两家药铺去抓药,并且小心不要被侯爷的人发现了。惊言什么也没问,福了身直接就去门去了。
襄蓝喜气洋洋地进来报说羽衣门已经有十五人送来讯息说已经成功通过犯下小错被发卖回人伢行,待后日由侯府出面先买回一批来,便可先行培训起来。卓夕点点头,又列了一长串清单请她帮忙去张罗,都是准备过了上元节到凉州去要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