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兮脸色煞白,可神色还算是平静,跟一般世家小姐比,少了些深宅后院的矜持,所以当她自报家门后,蒋家人相信这个姑娘说的是真话,一般人家养不出这样的姑娘。
门人领着何子兮往蒋瑞的书房走,一个护院急匆匆去找蒋瑞。
蒋瑞本已经睡熟了,所以他赶到书房觐见何子兮的时候,眼神还有些迷离。
何子兮轻笑道:“本宫搅了蒋大人安眠,实在过意不去。”
蒋瑞愧疚地摆了摆手。
京师城里闹腾成这样,大理寺门口现在还吵架呢,他一个领兵之人竟然事不关己一样睡得跟死猪似的,这话怎么说都没有道理啊!为人臣者不为君分忧就是罪过。
何子兮问道:“蒋大人能睡得如此踏实,想必是笃定京城的****不会波及到蒋家了?”
这种单刀直入的说话方式确实是何子兮独有的,之前不在朝堂,却没少听人说起何子兮这种一点都不老道的说话方式,蒋瑞是行伍之人,虽然知道朝堂有朝堂说话的规矩,可他一点都不喜欢那些规矩,所以初听何子兮总是一针见血,不留情面,他倒是觉得这才是性情中人,若是个男子,定要与他喝个痛快才好。
蒋瑞冲何子兮一抱拳说道:“不瞒公主,蒋家百年,别的没有多少,可论起军中的友人,蒋家有不少,所以,不管是项直还是公主,出事之后都来找蒋某,希望蒋某能够投诚。既然希望蒋某投诚,蒋家就不会有危险。”
何子兮问:“项直已经来找过蒋大人了?”
“是。”
“蒋大人如何回答?”
蒋瑞看了看何子兮,思虑再三后,双膝跪地,磕了一头,问道:“臣想为太皇太后上柱香。”
何子兮笑道:“人还活着,上什么香?你想问本宫是不是杀了太皇太后就明着问,你一向不是以敢言著称吗?怎么关键时候倒是吞吞吐吐起来?太皇太后确实是中毒了,毒性霸道,虽无性命之忧,可一时也难以转醒。”
蒋瑞道:“公主曾经在信中言及,愿立小女优容为后,不只公主此言可还奏效?”
“奏效!”
“臣还有一请。”
“说。”
“小女优游,不适合后宫生活,请准许臣为她谋得佳婿。”
何子兮低头看着跪在她面前的蒋瑞,沉沉地点了点头。
蒋瑞向何子兮三叩首:“臣蒋瑞,定当协助我皇及公主平定叛乱。”
何子兮低头看着跪在她面前的蒋瑞,沉沉地点了点头。
蒋瑞向何子兮三叩首:“臣蒋瑞,定当协助我皇及公主平定叛乱。”
从蒋府出来,刚才还神采奕奕的何子兮一上马车立刻就瘫倒在了软榻上。
珠玉一模何子兮的后背,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
珠玉赶紧从小柜里拿出备用的衣物,说:“主子快换换衣服,这么湿,一会儿被风一吹还受寒了。”
何子兮躺着不动,连呼吸都是微弱的,如果不是以前见过何子兮痛经的样子,珠玉都要怀疑是不是要死了。
这一波疼痛过去,等到稍微好一点的时候,何子兮艰难地坐直身子,珠玉帮她换衣服。
珠玉一边换衣服一边说:“这个蒋瑞就是欠抽,太皇太后好好的,他居然说要给太皇太后上香,真想拿香插他鼻子里!”
何子兮声音微弱地说:“他是想知道究竟是谁害了祖母。”
“啊?”
何子兮轻轻地说:“看样子蒋瑞这人没有野心,只想做太平臣子,既然要做臣子,最好能有个讲情义的主子。太皇太后是我的祖母,是项直的亲妹妹,如果我连自己的祖母都能杀,那他把女儿捧成皇后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我说杀就杀了。如果杀害太皇太后的是项直,那项直就是个不讲情义的,就算现在蒋瑞扶持他有功,将来项直也不会感念这份情义,同样是说杀就杀了。蒋瑞是聪明人,要找个能同甘共苦的。”
珠玉:“那他现在就是投奔在公主麾下了?”
何子兮:“是皇上麾下。”
珠玉撇了撇嘴,皇上还小,能懂得什么?
从蒋府出来,何子兮一路驶向京城西门。
城门本来已经关闭了,珠玉把腰牌亮了出来,守城门的人看了一眼,用蝶族话问珠玉:“车上不是中原狗吧?”
珠玉这个火啊,用官话骂道:“先管好你自己的狗嘴!”
那蝶族士兵目光不善地瞥了一眼何子兮的马车,可还是放他们通过了。
珠玉上了车,把刚才这小插曲说给何子兮听。
何子兮现在一方面痛经实在严重,另一方面,她确实是暂时没有精力对付族群对立,那就只能让他们先对立着,只要没有大规模屠杀,将来总能有办法解决的,这天下的人不都是不打不相识吗?
何子兮去往卫安军军营的时候,全国很多军营里都骚动不安。
董兴所在的渝北折冲府里同样是人心浮动,可是因为董兴这个司马是异族人,他本人也不排斥中原人,所以折冲府里所有有针对性的挑拨族群关系的事件全都被镇压下去,所有参与挑事的人都军法处置了,所以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
可就在半夜,发生了一件大事,军营里的鼓声突然大作,所有的将官和士兵急匆匆来到操练场集合,然后就看到点将台上跪着一个血糊糊被五花大绑的人,而他们的董司马穿着一身雪白的中衣,可袖子上有很多血。
所有将士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等人员集合完毕,董兴从帅椅上站起来,走到那个跪着的人跟前抓住他的头发狠狠地逼他抬头,站在前排的将士都认出来了,这不是他们的执金将军吗?一个异族人。
怎么,他们的董司马要对异族人开杀戒了?
很多异族将士心中惴惴不安,那些跟异族交好的中原士兵担忧地看向身旁的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