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兴揪着那个执金将军得头发,大声说:“这个货,要杀我!我是你们口中的异族,这个货也是异族,他娘的要杀我!这该怎么说?窝里反?狗屁!谁跟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是一窝的?能跟我董兴拱到一个窝里的,都是光明磊落的堂堂大丈夫,就这么个只会搞阴谋诡计,阴沟老鼠一样的东西,不配跟我同窝!”
台下的将士都有点蒙,这是哪一出?
董兴继续说:“大家都是当兵的,平时只负责训练、打仗,农忙的时候种种地,那天高皇帝远的京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没几个人关心,可是不巧,我外甥现在当皇帝,我不想关心都难。”
众人:“……”
董兴:“那我就跟大家说说现在京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一个叫项直的王八蛋,大家知道吧?”
众人:“……”
董兴:“那个王八蛋呢,给太皇太后下了毒,然后污蔑是公主下的,之后就是说公主是妖女,逼着皇帝清君侧,同时呢,他还放出谣言,说异族人心怀不轨,要侵吞中原。滚他娘的屁!他要杀他自己的妹子,逼迫皇帝干跟他一样不要脸的事,这不叫侵吞中原?咱们皇帝和公主的娘,钦列太后那可是一代名将,跟随太祖皇帝一起马上得天下,虞朝的土地每一寸都有她撒过的血。皇帝和公主的爹,德顺帝,那是太祖皇帝的亲儿子。要这么说来,皇帝和公主才是这天下最合理的主人,他项直是个什么狗屁东西?当然,项直那个狗娘养的,他也知道他名不正言不顺,容易被人打死,还一死死一家的。怎么办?”
董兴两手一摊:“他就开始挑拨离间,把中原人和异族人分成两拨,可劲使坏。为了把坏事做绝,他想起一个办法,杀人。让中原人杀异族人,让异族人杀中原人。天下杀乱了,他就能趁机造反。可惜啊,咱们这折冲府里,没有哪个中原人肯为了那二两黄白之物杀了我这个曾经跟你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就只有这一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愿意!”
董兴踢了一脚那个满身都是血的异族将军:“什么中原人,异族人,都他娘的放屁,异族男人就不是站着撒尿的了?还是中原女人就没****了?”
台下的将士轰的都笑了。
董兴指着天说:“你们记着,这天下只有两种人,一种希望咱们过得好的人,还有一种希望咱们都去死的人。那些希望咱们过得好的人要是遇难了,咱们要是不帮一把,咱们就是没良心的畜生!要是遇到那些巴不得咱们去死的人,你们说,该怎么办?”
台下异口同声地高喊:“杀!杀!杀!”
最终,在所有将士的呼喝声中,董兴亲自砍下了那个企图刺杀他的异族将军的脑袋。
********,一视同仁,董兴之后带兵也遵循这一准则,以至于凡是董兴带的队伍就不存在族群冲突的问题。
董兴自己就是异族和中原人的混血孩子,所以在处理族群问题的时候自然游刃有余,可迎胜王考虑的就顾虑比较多。
蒋瑞给他旧部的信件这时候还没有达到迎胜军中,他们现在正在返京途中,军中好几个书办、长史、参军等都是项家的门客,又有好些佐领、校尉、参将等中等军官和项直过从甚密,从人数上说,虽然还是蒋家军和程家军的旧部人数更多,可不管是哪边的人,现在都仇视异族。
自从亚照死在了迎胜军军营之后,异族一提起迎胜军,那是恨到骨头里,说出来的话从来没好听过,经过异族人手的军饷从来都被拖欠,这个月的饷拖到三个月以后再发的事时有发生,就连供应的军粮都有霉米!
所以这次项直的门客能一接到自家主子的口信,要剑指异族,他们觉得这个任务很简单,只要稍加挑拨,事情就成了。
迎胜军中很快就传开了,说太皇太后因提携中原官员,而被皇上和周国公主视为眼中钉,公主给太皇太后敬茶的时候下了剧毒,太皇太后中毒后,公主害怕中原人打击报复,嫁祸给了刚进宫觐见过太皇太后的忠正侯,忠正侯得到消息后入宫想找皇上讨个说法,却被公主拘禁。
本就和异族有仇的迎胜军将领们一听到这个消息,群情激奋,以几个一品大将为首围拢在迎胜王的王帐之外请命呼应坤弥折冲府,清君侧。
迎胜王的想法却是不同,他跟德顺帝打过交道,跟景盛帝也打过交道,虽然景盛帝年幼,太皇太后垂帘听政,但是能看得出太皇太后很重视大长公主的想法,有时候跟太皇太后说不通的事,跟大长公主说却能说得通,甚至公主积极主动学习兵法偶尔还能给出几个幼稚但是不无道理的小主意。
这两年能在这么艰难的条件下顺利剿灭华朝欲孽,与大长公主敢于用人,敢于放权,敢于无条件支持不无干系。
还有董兴那家伙,虽然是定王的儿子,顶着小定王的绰号却完全不受定王控制,定王的亲信在董兴的麾下一个都按插不进去,可他对公主的话却很能听得进去,也就是有了公主从中协调,董兴才能够和迎胜王配合默契,通过几次大型战役终于胜利。
虽然迎胜王对德顺帝的突然驾崩心有疑虑,并且他更倾向于由谨亲王何敬继位,可太皇太后支持当今皇上,他也就没做他想。
经过这两年的了解来看,何子兮不是个无情无义不顾全大局的丫头,何子兮并不在乎他自己身上那点异族血统,而是更在意江山社稷,雄才大略不输于男子。
这样一个公主,在她和太皇太后之间并没有深重冲突的情况下,怎么会突然毒杀太皇太后?这说不通啊!
更重要的,迎胜王的母亲还在帝宫里,在何子兮手里,如果他也带兵响应清君侧,那他的母亲怎么办?
迎胜王想了很多,可他手下的人不会想那么多,那些项直的门客更不许他想这么多,他们带人围在王帐外手举火把义愤填膺地喊着,要求迎胜王为国除奸。
迎胜王坐在王帐里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迎胜王的一个长史走了进来,这个人迎胜王贴身使用多年,迎胜王很信他。
长史说:“爷,在我看来,这事不寻常。”
迎胜王问:“怎么个不寻常法?”
长史回答:“谨亲王太安静了,就好像没有这个人一样。”
迎胜王看向长史。
长史说:“在下觉得,谨亲王这是在等一个人。”
迎胜王还是不说话。
长史说:“他在王爷您啊!”
迎胜王问:“谨亲王跟你什么时候联系的?给了你多少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