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还有他的人影,空荡荡的空间内一片死寂。
但,那股熟悉的气息是哪来的?
为什么会残留在房间?那个……似真似幻的梦清晰的放佛刚刚才发生过似得。
傅凌殊失望的重新躺了下去,只觉得一场梦,灵魂被抽走似得,躺在这儿,像极了一具尸体,用行尸走肉来形容再贴切不过了。
殊峻……
殊峻呢?
她似乎这才想起来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殊峻了。
“殊峻,殊峻——”她像个怅然若失的疯子似得大喊着殊峻的名字。
睡梦中她好似把殊峻交给了他。
所以,她现在既希望殊峻能进来,又希望殊峻真的被他抢走了。
他不是一直想要争夺殊峻的抚养权吗?
然而当门被推开之后,便传来了殊峻清脆的声音:“妈妈!”
她乖巧的站在门口,一如往常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哭,没有闹。
傅凌殊看着她那可爱陶瓷娃娃般的小脸,以及她那乖巧恬静的眼神。
蓦地,她的心被狠狠的刺痛了。
似乎,她这才猛地意识到。
殊峻,她是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了。
殊峻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到她的床头,孩子并没有因为她这几天的颓废,还有她父亲的离去而形象邋里邋遢。俩条小羊角辫依然那么明亮干净,头发长了不少,都达肩膀了。
从上到下,衣服到小脸也是纤尘不染的。
傅凌殊挣扎着坐起了身子,将她搂入了怀中。
“妈妈,你怎么了?”殊峻在她怀里闷声说道。
“妈妈没事儿,谁给你梳的小辫子?”傅凌殊苍白的脸上扯开一抹笑容。
摸着她红扑扑的小脸颊。
“是……”殊峻差一点就将实话说了,但是忽然的,突然又将话头缩回去了。
然后眨巴着长长的睫毛,冲着傅凌殊淘气的卖了个关子:“妈妈猜。”
傅凌殊笑笑:“舅妈?还是,姥姥?”
“姥姥才不会梳辫子咧,舅妈好忙哦。”
傅凌殊楞了一下,不是大嫂?
那是谁?
“乔叔叔?”
殊峻还是摇摇头,而且看她那抿着唇不语的倔强样子,她应该是死活都不打算说了。
殊峻的小举动成功的引起了傅凌殊的疑惑和好奇。
不是大嫂?不是乔安?
“妈妈……姥姥要你去楼下吃饭,不要让别人给你送了。”殊峻拽着她的手要她起床。
“哦……”傅凌殊恍恍惚惚,见殊峻毫无难过之意。
本来心里应该感到欣慰的,但还是觉得心里憋得难受。
殊峻越是天真无邪,单纯到不知道她已经永远失去了爸爸。
她的心越是难受。
“殊峻……”傅凌殊接过殊峻拿过来的衣服。
小心翼翼的喊道。
殊峻昂起头诧异的看着她。
“你……想爸爸吗?”
殊峻迟疑了一下,随即冲着她点了点头,但是却是笑着的。
“想……等妈妈病好了,我们就一起去看爸爸,好不好?”
傅凌殊一怔,心像是被穿了孔,疼得难以呼吸,只是下意识搂紧了殊峻。
“对不起,殊峻,妈妈也想爸爸。”
“那,妈妈,不生爸爸气了吗?”
傅凌殊错愕,那个梦清晰的好似刚刚才发生的一样。
他在求她的原谅。
她在求他别走。
傅凌殊摇了摇头,浅浅的抿唇,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
“不生气了。”
“真的吗?”殊峻好像是发现了天大的喜事。
傅凌殊点了点头。
“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和爸爸一直住在一起了?”殊峻兴高采烈的问道,傅凌殊怔了一下,鼻头酸酸的,没说话,殊峻似乎是没注意到,只顾着弯着腰,弓着身子给傅凌殊拿拖鞋了。
“姥姥他们都在等你。”最后还补充了一句。
傅凌殊这才恍然,已经有一个星期没下楼了吧?
如果不是看到了殊峻,也许她会一直这么颓废下去也说不定。
她扫过床头看了一下表,而二十三点整。
大家都没睡吗?
一定是梦了。
可是那个梦清晰地像是真实发生过似得。
当殊峻摇头晃脑,似乎心情很好的攥着傅凌殊收的似乎,傅凌殊才恍然。
然后拖着透支的身子走出了这个房门。
果然大家都没睡,楼下爸爸妈妈,大哥大嫂,还有熙熙都坐在那儿。
别看大嫂瘦,她那个怀孕的大肚子是越来越明显了,坐在沙发上的时候,肚子都高高的耸了起来,让人看了随时担忧她的行动是否方便。
只是刚开始几个人的注意力全都没有注意到傅凌殊,他们在促膝长谈,似乎商量什么事情呢,等她下了几个楼梯之后。
然后才听得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是商量公司的事情吧。
奇怪的是这次怎么会是一家子商量公司的事情。
尤其是早已经退休的爸爸。
他居然用工作是对待下属时候的脸色看着靠着沙发坐在一旁似乎在深思的大哥。
语气严肃的问道:“一个多星期了,你究竟有没有搞清楚那个横空出现的忆殊是个什么样的背影。”
穿着灰色衬衫的傅凌毅抬头看了一眼傅老爷子,最后他的眼神是失望的,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傅老爷子的脸色立刻便不对劲儿了,旁边的叶子枫和傅夫人对视一眼,俩人忙一边一个劝道。
“说好了,今天只是陪殊殊吃宵夜的,毅,弄不清楚没关系,反正忆殊疗养院已经帮了我们大忙,是我们的贵人。”
“老爷子,别生气啊,还是不是已经努力在做了吗?”傅夫人忙着给傅老爷子端茶倒水,也在一边安慰着。
傅凌毅扭过头,看了一眼叶子枫之后,长臂伸出搂着她的肩膀说道“是贵人,今天也许他们帮了我们,但是你懂吗?同时他们也是最强的竞争对手,而且据我现在的推理来说,他们的总部应该是设立在国外的,也就是说很可能他们起家的时候是在国外起家的,你从头至尾都是西方的投资管理观念……”
这次,叶子枫也不觉得唏嘘了。
暗忖这个来势凶猛的企业究竟是什么来头。
看向傅老爷子,只见他的鬓角发白,显然是短短的几天之内而苍老的。
他面色严肃,虽然是退休了,但是傅氏是他一手打下的,到老也都操着这份心。
“正是荒唐,我纵横商场几十年,什么样的金融危机风暴没经历过,现在居然被一个以医疗为主要业务的集团吃的死死的。”
傅老爷子自言自语的说道。
"爸爸,您别操心了,这些事情交给凌毅就好,我相信……"叶子枫说着,抬头冲着他浅笑,仰慕与崇拜尽在眸光之中。
“他会处理好的,只是需要点时间。”
“你,小枫,你懂什么?”傅老爷子皱着眉头不让她说话。
话落下之后,堆满了皱纹的脸怔住了,目光定定的看着叶子枫的后面。
叶子枫一愣,一扭头发现,原来是傅凌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来了。
“殊殊,你终于肯下楼了,快过来,咱妈给你亲手准备了夜宵,你不是不喜欢吃张妈做的饭吗?”叶子枫欣喜若狂,起身就拉着傅凌殊往餐厅走。
傅凌殊像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任由她拉着走了几步之后便停了下来不肯走了。
“大嫂,你们在聊什么?”傅凌殊诧异的问道,许久不说话,缺少水分,嗓子都是沙哑的。
叶子枫只好停了下来走过来让她先坐下给她倒了水。
“没聊什么,是你哥哥的事情,你别操心了。”
“忆殊,忆殊是什么东西?”
“是个新出现的企业,大约半年前入京都,然后旗下的产业链接一个接一个。”叶子枫无奈的看了看傅凌毅。
然后又对傅凌殊说道:“所以,你哥哥精神压力大呀。"
傅凌殊点了点头。
叶子枫怔诧异没见到殊峻,只见她从餐厅那边亦步亦趋的走了过来。
手里还端着一盘放了有一会儿的饺子,兴冲冲的拉着傅凌殊的手:“妈妈,姥姥做了饭。”
殊峻说姥姥做了饭。
傅凌殊看着那盘饺子,脑子理浮现的是,大年三十。
他在厨房忙里忙外的身影,他会给她包饺子吃,做她最爱吃的菜。
还会满足他一切小小的无理取闹的要求。
还会对她百依百顺。
只要她能看见他的时候。
“妈妈,给你吃。”殊峻懂事的夹了饺子踮着脚尖好不容易才送到她的嘴边。
她回神,看着满屋子的人,却独独不见他的身影。
人虽多却满屋子的凄凉。
眼泪就这样控制不住的滑落了。
接着,在傅夫人走过来搂住她的时候嚎啕大哭了。
傅夫人在她头顶叹着气,将她搂的紧紧地任由她哭泣。
“想哭,就哭吧,痛快的哭出来……殊殊,你得接受这个事实,一切都得过去。”
事实?
非要说事实的话,他该出殡了。
一个多星期了啊。
她慢慢的止住了哭泣,想起了那个她印象之中戒备严密,甚至有些阴森的古老宅子。
对了,他要回家。
是回他的家族去了吗?
不……那儿才不是他的家。
傅凌殊爬起了身子,将眼泪狠狠的擦干了,眼神坚定地注视着前方。
……
第二天一大清早,傅凌殊便穿了一身彰显庄严肃穆的黑衣服,现在是最小号的衣服,可是她穿起来还是蓬松。
是太瘦了吧,只剩下皮包骨了。
在未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她一个人开了车子,寻着记忆来到了那座他曾经带她来到的地盘。
她记得,那次她还是迷迷糊糊的,上了车之后都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儿。
一路上他的心情都不好,而自己一点都不懂得体贴人,还在那儿一个劲儿的聒噪抱怨。
后来的结果是他因此而又大发雷霆一顿。
然后,他更过分的是,将她自己一个人丢在这陌生的宅子里,每天还要面对一些封建的上下人物,更荒唐的是这个宅子里面身子还保存着一些古老的礼节,也有一些陋习。
还害的她被狠狠的欺负了一顿,那时候殊峻差点就没了。
看吧,他就是这么不靠谱,就是这么喜欢欺负人。
每次总能把她弄得狼狈,然后哭着要回家。
这一次,不用他拽,她自己来了。
整个山上只有他们这一幢豪宅,很阔绰,古代的风格但是是现代建立的。
大门死死的闭着,扑面而来的是死亡和悲伤地气息。
没有人去世之后的一切繁文缛节,这倒是令傅凌殊有些奇怪。s
她上前敲了敲门,门开了,但是却是俩名五大三粗的壮汉。
明显是保镖。
他们用充满杀气的眼神警惕的盯着她。
傅凌殊错愕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此时此景却差点哑然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