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有哪个字说错了吗?”许萍痛苦地仰头望着他,“当年的事情你我心知肚明,她连背叛你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你却一直自欺欺人,还这么死心塌地得爱着他。其实她早就不爱你了,只是你不愿意承认而已!”
哀怨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她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那个时候她也是像花儿一般娇嫩的年纪,进入大学没有多久,交了许多新的朋友,其中一个,就是家世普通的明兰。
像她这样出身富贵的千金大小姐,认识的朋友也都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之所以跟明兰交好,不过是看重她单纯善良,长得也特别讨人喜欢。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就是这张讨喜的脸,却夺走了她最爱的男人。
那个时候,她是暗恋着唐振邦的,可她不敢说,她想保持女儿家的矜持,等着他来告白。
两家相识多年,他们算是青梅竹马,唐家的长辈也曾说过,长大了一定要让她当唐家的媳妇。
她也早就认定,迟早有一天,她会嫁给唐振邦,成为蓝山别墅的女主人。
可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在她的生日宴会上,明兰与唐振邦相遇了,而他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被她迷住,从此死心塌地地爱上了她。
哪怕唐家阻拦重重,他依旧不肯退缩,凭借一己之力,抵抗住了家族的反对,将明兰娶进家门。
哪怕她做了背叛他的事,在她死后的二十年里,他心心念念的女人,依旧只有她一个。
唐振邦的脸色异常苍白,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一天。
痛苦地闭了闭眼睛,他声音沙哑地替自己的亡妻辩解:“无论她爱不爱我,我只知道,我爱她这件事是真的,并且永远不会动摇。”
“振邦!”许萍不甘心地将后槽牙咬的咯吱咯吱响,看着他为了别的女人这样疯狂,她的胸口仿佛被撕裂般地疼痛,“你别再傻了,她已经死了!死了!”
唐振邦地眉头狠狠跳了一下,硬声道:“在我心里,她一直活着。”
这么多年,哪怕他不断用公务麻痹自己,可是只要一有喘息的机会,他就会控制不住地想起明兰。
跟她认识以后,他的每一天每一秒都过的那么幸福,将她娶进家门,看着她给自己生下一个健康漂亮的孩子,他的胸口充溢着无数甜蜜的喜悦。
那些快乐的时光,填补了这二十年来冰冷的夜晚。
每当他觉得自己快要熬不住的时候,就会回忆起与她在一起的光阴,那个时候,他们是多么幸福啊。
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兰为什么要背叛他?
难道她对他有什么不满吗?难道有什么地方没有满足她?
这个问题翻来覆去,在他的脑海里重复了许多遍,可是一直没有答案。
唯一确定的是,哪怕亲眼撞见了那样的丑事,他的心依旧放不下她。
这就是他的劫数,如此痛苦,又如此令人着迷,他认了!
“她活在你的心里,可我就活在你的身边,振邦!”许萍再也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摇晃着,“我等了你二十年,二十年啊,一个人能有几个二十年?你就不能看一看我吗?”
唐振邦的眉头皱了起来,不可思议地望着她,有些惊诧,有些不敢置信。
“许萍,”他叹息着往后退了一步,“以前的你不是这个样子,我以为我们是朋友,而且你是明兰的闺蜜。”
“什么闺蜜?她都走了二十年,难道还要我守着闺蜜的名头?”许萍激烈地反驳道,脸上的表情带着狰狞的痕迹,再也没有往常那副温柔大方的样子,“到现在为止,她连尸体都找不到,难道还要一直霸占着你身边的位置?”
这句话无疑在唐振邦心口狠狠戳了一下,瞬间勾起他对那段往事的回忆。
“你说够了没有?”念着相识多年的情分,他并没有翻脸的打算,但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说完了就请你离开,我现在需要休息。”
“我没有说完!”许萍受了极大的刺激,再也顾不上维持自己的形象,彻底豁出去了,“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她有哪一点比我强?要不是靠着那张脸,她怎么可能勾引到……”
“许萍!”唐振邦猛地吸了口气,眼睛里迸射出骇人的光芒,咬牙切齿道,“你给我出去,现在,立刻!”
“我不出去……我还要说……”
“好,你不走,我走!”
唐振邦再也没有听她啰嗦的心情,刚才她对明兰的诋毁之言,让他觉得恶心。
当初明兰在世的时候,一直跟他说许萍是如何的体贴温柔,是她的好闺蜜,是她最亲近的挚友。
现在她不在了,那个所谓的闺蜜和挚友,却用最恶毒的话来诋毁她。
真是叫人失望透顶!
“振邦!振邦!”许萍不甘心地追到门外,然而唐振邦的身影早已迈进走廊深处。
走廊里到处都是监控,如今她衣衫凌乱,根本无法出去,只能紧紧盯着他的背影,哀伤地唤他的名字。
可是再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经过今晚这么一闹,原本那个与她以朋友身份相处的男人,只怕再也没有了。
浑身的力气在这一刻似乎都被抽走了,身体一软,她无力地倒在地板上,眼泪扑簌簌地掉落下来,好不可怜。
几分钟后,走廊上突然传来一阵平稳的脚步声。
许萍霎时间收住眼泪,手掌扶着门框,伸长脖子朝外望去,然而来人并不是唐振邦,而是他的秘书。
期望的表情立刻变为失落,却又强打起精神,抹了把眼泪问道:“是振邦让你来的?”
“是。”秘书不卑不亢地点了点头,“董事长吩咐,明天早上八点送您去机场,回X国的机票已经为您订好。”
“什么?”许萍吃了一惊,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他要送我回去?”
“是。”
“这怎么可能?”陡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她哪里还顾得上哭,匆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明天有商务会议,会议全程是我安排的,我要是走了,他那边怎么办?”
她心中暗自着急,唐振邦需要她,不能赶她走。
而她也害怕被赶走。
今晚不过一时失控而已,难道就连以后呆在他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
“许小姐尽管放心,”秘书平静道,“秘书室已经着手修改明天的会议流程,确保万无一失。明天会有人送您去机场,麻烦您今晚收拾好行李。”
许萍激动地反驳道:“我不走,谁说我要走的?”
秘书是唐振邦的秘书,只听从他的指令行事,至于许萍说什么,其实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礼貌地躬身点了点头,他转身便走了。
他的任务就是通知许萍一声,至于她答应也好拒绝也罢,跟他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反正明天会有专人护送她去机场。
……
X国。
能跟唐季之在一张饭桌上吃饭,对江秋月来说,是件期盼已久的事。
过去这二十年来,她一直没有足够的勇气接近自己的孩子,跟别说在如此近的距离内与他共进晚餐,简直像是在梦中一样。
饭桌上,她的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怎么也控制不住。
秋棠一连给她使了好几个眼色,生怕她憋不住情绪,露了馅儿,反而不美。
然而,整顿饭结束之后,两组人马分道扬镳,江秋月的眼神便黯淡下来,再也没有了先前愉悦的样子。
“怎么,舍不得?”秋棠以为她是在为暂时的别离而伤感,连忙安慰道,“放心吧,你们都在江港,浅浅又那么喜欢你,往后一起吃个饭、见见面岂不是很容易的事?”
“不是因为这个。”江秋月摇了摇头,忧心忡忡道,“是季之,刚才在餐厅的时候,我看到他跟许萍联络,你说,他是不是已经在怀疑我的身份?”
“许萍?许家那个女儿?”
“对。”
秋棠问道:“你跟她联系过吗?”
“没有。”江秋月摇了摇头,苦笑道,“当年那件事,实在是让我丢尽了颜面,哪怕最后被河水冲上了岸,让我捡回一条命,可是我哪里还有脸去跟他们联系?”
“你跟许萍怎么不能联系了?”秋棠疑惑道,“很久以前我就听说你们关系很好,当初传闻还说你是在她的生日宴上碰到了蓝山别墅的当家人。”
“传闻是真的,可是……”江秋月失笑着摇了摇头,“我太了解她了,以她的脾气,要是知道我还活着,肯定第一时间就会通知振邦和季之,到时候还怎么瞒得过去?”
与其让他们为她的存在感到羞耻,还不如就当作已经死去,至少他们心里还会念着她的好。
虽然秋棠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当时江秋月这样的做法她并不认同,皱眉道:“可是你不告诉她,她就真当你死了,而且……”
偷偷瞅了瞅她的神色,秋棠将牙关一咬,狠心道:“而且这些年来,许萍跟唐振邦的事传的沸沸扬扬,所有人都说她会成为蓝山别墅新的女主人,你就一点都不介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