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姨怎么会马上就断气了?
江汓和阿城不是都说她还好的么?
我盯着谢红,感觉到眼眶不断在发热。
是江汓一直以来在骗我,还是谢红在吓唬我?
“你信不信无所谓,反正我说的是实话。”谢红连鼻尖都是尖利高傲的,“许小蘼,我只是没想到,我儿子这么顾及你的感受,把你保护得这么好!”
江汓保护我,我认。
可是谢红话里分明是有另外一层意思。
“白姨怎么了?你告诉我,她是不是那次受伤很严重?”
也不再多问,从轮椅一旁的包里取出手机就准备打給白姨。
以前给她打电话,她总说自己很好,江汓也帮她撒谎,我应该相信谁?
宁愿相信谢红,或者应该亲眼见到,就知道白姨她到底好不好。
可谢红一把将我的手机夺过去用力一扔……
啪嗒……
手机掉在地上,碎了。
我双眼模糊,看来白姨是真的,要出事了。
就算我现在想打电话找江汓求救,都不一定还有用,也找不到他。
“江太太……”我双眼酸涩,曾经是这样叫她的,现在依然只能这样称呼,“请你不要为难白姨,她也是看着江汓长大的。”
谢红眼睛微眯,姣好的皮肤没有过深褶皱。
“我现在就告诉你,不可能的,我不可能让你和那两个女人好过。”谢红表情始终给人强势感,“你们三个,抢了我的丈夫,还想抢走我的儿子,做梦!”
什么叫,抢了她的丈夫?
太阳穴和鼻翼间的位置,一直发酸发疼。
我不知道两个白姨跟谢红之间有什么恩怨,又和江家到底有什么恩怨,但是我似乎嗅到了一丝被掩埋在岁月里的秘密。
“江太太,我只关心白姨,并不想知道你们江家的事情!还有,你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随意伤害,完全不顾他的感受么?”
要说出这句话,需要很大的勇气。
因为就现在的情况,谢红可以随时致我于死地。
我在拖延时间,想等江汓他们回来,可是谢红明显比我更机警。
“来人!”
来人?
我呼吸急促起来,原来屋外还有人么?
两个穿着制服警卫打扮的人跨步进来,表情严肃令人生畏。
“谢总!”
“把这丫头,给我关到地下室去!”
她的语气和声音,底气十足,裹挟着霸气。
电光石火之间,我被两个人一人一只胳膊抬起来往屋外走。
……
期间,我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只知道不久后我被关进一间黑暗又阴冷的房间,这一刹,所有的情绪都随着咔擦一声的关门声而没有了。
这房间并不算破烂,有一张沙发可以当床,也有被子。
水杯,水壶,面包……
这些东西,可以解决温饱。
那内急呢?
我的腿本来就还没好,只能扶着东西站立十几二十分钟。
他们把我扔在这里,我只觉得膝盖凉到发疼。
江汓会来吗?
十分钟后我脑海中唯一仅剩的就是这个问题。
外面已经很黑,这屋子又阴冷,我怕开始害怕。
可是犹如铜墙铁壁,就算我大声嚷嚷,也不会有人听见。
况且,这里是地下室,不透光也不透风。
阴暗潮湿。
坐在沙发上,把被子拉过来盖住腿,深深的绝望感。
……
不知道何时坐着靠在墙边昏睡过去的,一觉醒来,屋子还是黑的。
外面应该有雪花在飞,不然不会这么冷。
听见脚步声靠近,我脑子一阵麻乱,条件反射般地起身,却直接摔到地上。
手按在沙发上起身,刚好门开了。
我看到来人,瞬间就怕了。
谢红。
“看来你心挺大的嘛,这样也能睡一夜?”
原来已经是第二天白天了。
揉了揉眼睛起身坐回沙发。
“你知道昨晚我儿子都做了什么?”谢红腰板儿笔直,“他跟我说,如果我动了你,他就不认我这个母亲!呵……这怎么能容忍?”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表情。
“所以,我给他打了一支镇定剂,让他好好睡上一觉,冷静冷静。”
再一次本能地站起来,这次我扶着墙,勉强能够撑着。
可是,我浑身都在颤抖。
谢红一把将我推到回到沙发上。
这种无力感只有我才知道。
“所以你到底要我则那样?”我仰视着谢红,“他是你儿子。”
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毒手,我真希望她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分寸和母性。
“你口口声声说他是你儿子,那你是怎么对他的?你有把他当成你儿子吗?”
“怎么没有!”谢红脸有些翻绿,“如果不是我,当年他从山上滚下来,已经腿脚断了,哪里还有机会站起来!还有机会和我谈条件,还有机会在我面前大呼小叫让我把你还给他!”
我大口大口呼吸。
这里的空气并不好,我很想出去。
“你咬怎样才肯放过我和江汓,我跟他已经是夫妻,这是不争的事实。”我捂着胸口,觉得越来越难受,“他不会不管我,也是事实!”
谢红的手原本相互环着,听了我这句话直接扬手扇过来。
我根本来不及避开。
“你是晚辈,不清楚自己的地位?还以为你是掌上明珠?江汓把你当宝,但你在我这里,什么都不是!”
我轻笑,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一个母亲做成这样,真失败!”
“她不配做母亲!”一个声音由远及近。
江汓!
我欣喜,又委屈。
在这里挨饿受冻坐了一夜,刚才还摔了一跤,急需要有人来,哪怕一句安慰。
不是我内心不够强大,而是一遇江汓我就软得一塌糊涂。
根本不受自己主宰。
果然,是他进来了,表情难看到像要毁了这地方。
谢红眼疾手快想挡住我,可是被江汓推到一边,仅眨眼的功夫,我被江汓搂进了怀里。
“对不起,来晚了。”他被严寒封住的双眼中,竟有一丝不忍。
“你……你不是被……”
江汓眼里的那丝不忍消失殆尽。
转而,是无尽的阴霾。
“就你那些伎俩,还不足以让我上当受骗!我不假装睡过去,怎么有机会跟你到这里!”
他一字字都充满了冷漠。
谢红表情难看,她站回刚才的位置,又退了几步把门口的路拦着。
“儿子,你就为了这个女人,要跟我作对?”她似乎觉得江汓应该和他好好合作,然后把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都丢掉。
江汓将我打横抱起:“让开,不要让我再重复。”
我知道他已经到了临界点,要爆发了,只差一簇极小的火光。
没有人敢招惹他,包括谢红。
不过,她拿出了她最大的筹码。
她说:“你们可以走,但是我江津帆还在我手上。”
江汓压根就不听她的,眼角微垂,只道:“让我出去!不然你会后悔。”
“你说我不配做母亲,那你配做父亲?连自己儿子的似乎都不顾。这女人就这么重要吗?”谢红现在最介意的就是这个问题。
而我双腿难受得厉害。
膝盖很疼,头也是。
后背和腰因为坐了一夜,所以特别难受。
“你以为,如果你动我儿子,我会让你后悔为什么活着。”
江汓的话其实让我和谢红都不知所措了。
因为江汓说的话,一向能实现。
然后,他抱着我走出了地下室。
被放在车子后座的时候,我缓过来,终于有勇气问他为什么不把江津帆一起带走。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跟我说,不用担心,儿子不会有事。
“怎么能不担心?”我抓住他的衣袖,发抖,“昨晚的事情发生之前我可能会相信你不担心,但是昨晚,我亲身体验到到了你母亲的可怕。她甚至给你注射镇静剂。”
万一她给江津帆注射,那该怎么办。
我实在心惊胆战。
江津帆还那么小,他经不起折腾,又本来身子骨就弱。
我自己的儿子,受一点点委屈就会让我心碎。
江汓抱着我:“不会的,依了她吧!”
没有心思再过问傅瑶的事情,更没有心思问一句蒋蔚然的状态。
心里被谢红跟我说的,白姨的事堵着。
暂时不想问江汓。
他不会说。
但我就好奇,他为什么一定坚持把江津帆放在谢红身边,谢红威胁他?还是……
可江汓明显不是这样的性格啊!
“那镇静剂……”
“我的确睡过去了。”江汓微微松了口气,“是阿城把我弄醒,我拿刀问了保姆,才知道她把你……”
心疼了。
要是真如他之前那么说,他根本没中镇静剂而是假装睡过去,我心里会好很多。
可他是强行被阿城弄醒的,脑袋还昏昏沉沉,就忙着打听我的下落。
然后匆匆忙忙赶来,还故作镇定。
其实那会儿,他的头是昏的吧?
靠过去把耳朵贴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生怕这声音,变得模糊了。
“不要瞎担心,嗯?”他摸着我的头发,“困了,我睡会儿。”
我正准备起身,让他好好休息,结果他把我的头按回他胸口。
“不用。”
江汓声音倦怠。
阿城在前面开着车,往前。
“阿城,我们去医院,看白姨!”
我很坚定。
隐约间,我感觉到按在我后背的手,用力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