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情
小时候,故乡是一只纸叠的小船,轻轻漂流在清浅的河弯,人在这边,梦在那边;长大后,故乡是一处避风的港湾,静静守候在大山的深处,人在外头,心在里头。
童年时,故乡是一首歌谣,街巷里的脚步,小河边的玩耍,一脸欢喜不知愁;少年时,故乡是一抹阳光,青涩中的懵懂,艰辛中的期盼,一心执着不言苦;成年时,故乡是一阵心颤,日渐老去的父母,忙碌中的探望,一腔婉约相思瘦;中年时,故乡是一瞬回眸,伫望时的风景,相逢时的话题,一世兜转情更浓。
在人生的舞台上,每个人都唱过许多歌,唯有故乡这首歌,让人动情感叹,让人弥远思久,在心头永远回响。在人生的餐桌上,每个人都喝过许多酒,唯有故乡这壶酒,甘甜醇厚,让人尽兴酣畅,在口头永远回味。
在奔走的疲惫中,故乡不再是贫瘠的土地,是一种淡淡的忧伤,是一种苦苦的牵挂,是一种甜甜的惦记;故乡不再是满目的疮痍,是一壶醇香的酒,是一首豪放的诗,是一阕温婉的词。
在揉碎的心事中,剪不断的乡情,挥不去的思念,温暖飘入心扉,滋润浸入灵魂。岁月流逝,韶华远离,许多人生驿站都渐渐淡了忘了,唯有故乡这个初始驿站,时常让人魂牵梦绕。
故乡在我心中,有时是具体的、清晰的,一条小河,一个小巷,一副面孔,一种腔调,那些亲情友情,那些陈年往事,每当提起想起的时候,总是历历在目、记忆犹新,让我无尽地思念和回味。
故乡在我心中,有时又是抽象的、模糊的,离开故乡三十多年,许多老街老屋都不在了,许多人都不认识了,许多事都记不清了,故乡不只是一方水土风情,更是一种自我的寻找、心灵的归宿、精神的守望。
乡恋
久居异乡,年岁增长,心中时常眷恋那一方朴实而丰厚的乡土,像一个永远的心结,让人割舍不断、牵肠挂肚。
家乡在川南崎岖的山坳里,高耸的山,青绿的凹,葱翠的竹,蜿蜒的河,偏远的村,叠成一幅幅清新的画,深深地嵌进心房,如生命的行囊捎带一生。
屋上炊烟,田野庄稼,山涧沟壑,是童年读得最多的风景;荒凉,贫穷,落后,是少年对家乡最肤浅的认知。外面精彩的世界,无时无刻不吸引我走出大山。
离开家乡,走过一个又一个驿站,终于从城市的一隅蜗居到一隅高楼,行走在匆忙的人群里,感受着拥挤和喧哗;时常思恋家乡土地的广袤,一个人坐一座山,一个人走一条路,一个人蹚一条河。
离开家乡时,带走的唯一礼物,是那口地道的家乡话,至今都不会说普通话,总是闹不清舌头何时该卷何时不该卷,虽不绊脚但绊舌;校正口音几乎要脱一层皮,但乡音不是皮,也不是伤疤,更像是胎记,是一个人原产地的防伪标识。
回望家乡时,对于古蔺女人,我曾经比喻:“像大山一样硬扎,像赤水一样奔放,像兰花一样空灵,像郎酒一样浪漫。”大山融入古蔺女人骨子里,性情就硬,说话办事也干脆;赤水河养育的古蔺女人,自然多了些野性和奔放;幽谷中生长的兰花,映衬着古蔺女人的“奢香”;郎酒是古蔺女人的生命形态,是氏族的图腾,是盛宴的诗歌,彰显了大气、豪气和霸气。
每次回到家乡,走进熟悉的街巷,亲扶老屋的土墙,似乎触摸到过去的事,每走一处,总会翻起几页不同的记忆,把思乡的心境搅拨成一抹离愁,掉几缕青丝,添几许白发,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街头巷尾的夜宵摊,充满着吃的诱惑,只要同学、朋友聚在一起,就管不住自己的嘴,有一种吃出来的满足;说起吃的如数家珍,有聂幺爷的麻辣鸡,有钟跷脚的牛肉干,有小王餐馆的猪儿粑,还有成不了大餐的荤豆花、酸菜绿豆汤。
家乡人热情好客,喜欢热闹,大点的酒席每月都有,朋友间的小聚隔三岔五也有,讲究“无酒不成席”;最引以自豪的是家乡有个郎酒,爱郎酒就像爱自己的孩子,不光自己爱喝,还劝外地人喝,说郎酒喝了不打头。
经过岁月的蹉跎和坎坷,才知道生命中最温暖的地方莫过于家乡,那里有父母的血脉和传承,有亲人的关爱和挂念,有童年的顽皮和放纵,有少年的青涩和懵懂。
倏忽间人已中年,虽然还没有到老,但思乡的情结愈发深厚,在心底总有一个不老的梦,那是今生的家乡,永远的归处。
记忆中的老街
古蔺的老街,从儿时记事起,就在脑海里储存、定格了,虽然岁月冲淡了记忆,但每当细细回想时,那遥远模糊的街景,又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老街有些破旧,但感觉很亲切,青石板铺就的主街沿着落鸿河伸展,按居民的习惯,分为上街、中街和下街;街道两旁,大多是些木质老屋,店铺上着旧式的门板,装或卸都方便;往住户家里走,可以看到狭窄、幽深的小巷,小巷中有门槛,小院中有天井;临河人家还有些吊脚楼、小轩窗,通往河边的水北门巷子,整天都是湿浇浇的。
主街爬坡的一面,有许多弯曲、起落的街巷,印象比较深的有个牌坊口,沿着坡坎往上走便是县府,从小在大院长大,对那一片再熟悉不过了;有个大巷子,聂墩墩在岔路口摆个麻辣鸡摊子,那鲜香诱人的味道让人惦记;有个豆腐业,那一片豆腐作坊比较集中,有个同学祖上是做豆腐的,人缘也挺好,大家都叫她“豆腐西施”;记得清楚的,还有大礼堂、油榨房、万家巷子、一人巷……
那些纵横交错的街巷,像是迷宫,拐弯抹角,绕东串西;小巷中藏着深宅大院,门口躺着打瞌睡的黄狗,寂静而神秘;抬头望去,墙壁上布满了青苔,屋顶上长满了青草,偶尔有阳光从瓦缝中漏出,斜斜地照在石阶和鹅卵石上。
老街上的茶馆,随时都坐满了人,老一辈最懂最恋茶馆,一杯清茶,咀嚼的是人生滋味,留下的是满口清香。铁匠铺的壮实汉子,光着膀子,满脸通红,汗流浃背,高举着铁锤,叮叮当当地敲打着铁器。棉花铺的中年夫妻,背着弹弓,手持木槌,弹着棉花,头发上,须眉上,衣裤上,沾满了棉花絮,像个雪人。
外婆家住在中街,新中国成立前是做布匹生意的,木板房虽然陈旧,但日子过得殷实,时常去那里玩耍,或蹭点吃的,晚了就住下。天刚蒙蒙亮,就听到鸡鸣狗叫声,小贩卖小吃的吆喝声,那声音很是悦耳。下街有个新华书店,兜里没钱,去那里只是翻翻看看,入迷的时候,一蹲就是大半天。有时也去街边的小书摊,花上几分钱,看上几本喜欢的书。
老街上的人相处融洽,端着饭碗串门的,纳着鞋底拉家常的,支个木架搓麻绳的。哪家有个红白喜事,整条街的人都当成自家的事来办。远方的亲戚朋友来了,家里住不下的,隔壁邻居家打个招呼也可住宿,主人客人间没有半点忸怩。
曾经的老街都变样了,那些低矮的层楼、斑驳的墙面、老式的凳椅、旧式的襟衫、慢摇的蒲扇,渐渐消失在过往的尘烟中;只有那些熟悉的面孔和乡音,还深深地留在久远的记忆里。
赤水河,英雄河,美酒河
我的家乡有条赤水河,从母亲赋予我生命那时起,就与它结下了不解之缘;无论是水土之源,还是精神之本,我与它的自然、人文都密不可分,注定我这一生都行吟在它的影子里。
赤水河,穿行在滇黔川纵横沟壑之间,从一个山谷到另一个山谷,从一个险滩到另一个险滩。丹崖幽谷,飘忽暗河,抚摸岸边拴盐船的石孔,可猜想当年舟楫不断、川盐入黔的盛景。
赤水河,以它特有的赤诚和俊美,演绎了历史和当代佳话;过去向往赤水河,因为它是一条英雄的河;现在赞美赤水河,因为它是一条美酒的河。
四渡赤水,得意之笔;大兵压境,围追堵截;运筹帷幄,指挥若定;机智灵活巧迂回,纵横驰骋川黔滇。以绝处逢生的险境,创造了军事史上的神话。
蜈蚣崖上“美酒河”题字,横空出世,气势恢宏,赤水河般配这样的大字;“水”是酒存活的液体,“酉”是贮酒的坛子,酒是这一方水的赋予,是这一方人的造化。
赤水河畔,满山的高粱、小麦,似乎天生就是为酿酒准备的。赤水河畔的人,有一种力透石壁的生存欲望,要以酒的烈性,展示生命的跳动和张扬。
赤水河,让人血脉偾张、神采飞扬,独特的地理环境和水文气候,酝酿了茅台、郎酒、习酒等名蜚中外的酱香美酒,奠定了赤水河在中国酿酒业的核心地位。
二郎天宝洞
二郎,古蔺境内、赤水河畔、川黔交界的一个偏远小镇,与习水、仁怀隔河相望;回水沱像一个酒壶,赤水河流经这里,再倒出去,就变成了酒;半山腰上,弯曲起落的街道,青石铺筑的台阶,通向酒香深处。
美酒的酿造,更多得益于水质、土壤、气候、作物等自然条件,不然很难解释,在配方、技术保密的情况下,茅台、郎酒的口感如此接近,以至于行家都难以分辨,只好作个通俗的界定:高度酱酒以茅台好喝,低度酱酒以郎酒好喝。
天宝洞,典型的喀斯特溶洞,蕴含“天赐宝洞”之意,深藏在二郎五老峰下。我曾经两次造访天宝洞,在朋友接待后半醉半醒的状态下,飘飘然进洞探访。偌大的洞库,深邃、幽暗、斑驳,凉悠悠、湿漉漉的;上万只土制陶坛,贮存数万吨基酒,整齐地排列着,看上去像“兵马俑”,显得浓烈憨朴、肃穆;洞内常年恒温,冬暖夏凉,有利于微生物生长;陶坛上积满的酒苔,用手触摸有丝绸般的感觉,不会留下任何印痕,对酒的醇化甘洌有稳定老熟的作用。
赤水、高粱、小麦酿造的郎酒,可谓“生长于自然,成熟于自然”,必得在这里窖藏三年以上,经历孤寂和等待,才能熬炼出细腻温和、醇厚绵长、空杯留香的品质,让人感受“宝洞客来风送醉,举觞人去路留香”的诗情。
太平古镇
太平,落鸿河与赤水河交汇处的一个古镇,与贵州习水隔河相望,过去的商旅和兵戎之地。
明末清初,自贡井盐入黔,设立水路驿站,盐商拥入设号,船只胪列,桅墙如林。清末,江西陇南商人朱复桐的后裔,为怀念家乡“太平堡”,祈祷过往行人渡河平安,将“落鸿口”改名为“太平渡”。
古镇的建筑,大多是吊脚楼,以干阑式技法,在陡峭的地势上争取空间,依山而建,傍水而居;梯坎的街道,店宅的房屋,沿着山势蜿蜒爬去,呈现“台、吊、错、挑、梭、靠”的特点,错落有致,古朴而含蓄,独特而丰富,充分体现出对自然的适应和尊重。
红军四渡赤水七十二天,其间三进古蔺,转辗驻扎五十四天;二渡、四渡赤水时,在太平留下了总部、银行、医院、住所等八十多处遗址,在陈列馆珍藏了马灯、印鉴、号谱、土炮、苏维埃纸币等七百余件文物;许多房屋的门板、板壁,当年红军架设浮桥都用过,一砖一瓦,一檩一角,一石一物,都浸透着红军的气息和情谊。
曾经的繁荣和硝烟已经散去,古镇显得有些冷清,每条街道,每栋房屋,似乎都在说着悄悄话,历史是沉寂的、不张扬的。慢慢踱着步子,沿着青石板上坡下坎,穿行于街巷之间,四处打量镇上的居民,不管是歇坐门前的老人,还是戏耍道头的孩童,都在专注手中的零碎事,都在忙碌或悠闲地生活着,一切都是那样朴实、恬淡、自然。
在街角的石凳上发发呆,在院落的槐树下喝喝茶,让我不经意想起遥远的童年往事,诱使我将美丽的记忆碎片,贴在似曾相识的街景和面孔上,在脑海里刷新一番,年龄虽老熟了一些,思想却年轻了一些。
黄荆老林
我在老家古蔺生活了十八年,从小就听长辈传说黄荆老林,因乾隆年间“封禁”而保持原始状态,那里有野生动物出入,觉得很神秘,很蛮荒,很害怕。
初识黄荆,是在高考落榜的那年,待在家里心烦,父亲联系公路局的朋友,让我去黄荆养路段写标语。大雪纷飞,寒风刺骨,崎岖山路,满身泥泞,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过去的黄荆,是一片蛮荒;如今的黄荆,是一片幽景。随着旅游条件的改善,前去观光、探访的人多了起来,像是一个藏在深闺的美少女,让人怦然心动。
丹霞地貌,古树参天,藤萝缠绕,轻抚梯坎、树皮上的青苔,湿润润的,凉悠悠的;鸟语空山,蝉鸣幽林,枫叶猩红,树荫间洒下的缕缕阳光,暖洋洋的,羞涩涩的。
山得水而活,水因山而幽。蟒童河水破峰而出,冲激成八节瀑布,水花飞溅,空灵飘逸;每一节瀑布都有一个传说,林涧潺潺的溪水,没有夸张的响声,与山峦交织在一起,诉说着纯净质朴的美好。
环岩,悬崖绝壁,幽奇险秀,飞瀑如泻。普照山,山脉雄奇,凌云屹立,东可观日出、晨辉,西可看云海、晚霞。笋子山,盛产竹笋,山势尖削,沟壑交错,似一条蜿蜒天际的绿带,缭绕于群峦与白云之间。
描绘黄荆的美,我的语言是贫乏的,清代光绪年间,湖北墨客梁春华在白云岩上题诗,发出了“劈开八节洞,飞出万重山,云气吞边日,泉声响百峦。封侯千古事,作客十年间;艰险都尝遍,无知林鹤闲”的感叹!
亲情
系魂小时候,我迷失在山谷里,母亲急了哭了,和几个伙伴找回家,母亲搂着我,不停地对人家说,这个没魂的苦孩子,把魂丢在了大山里。
长大离开山乡的时候,母亲把一根红线系在我的手腕上,反复叮嘱,在人多的城里,不要被花言巧语蒙蔽,自己的命要自己带在身上。
许多年过去了,拴在我手腕上的那根红线早已丢失,但母亲的话始终记在心上,我的魂还在遥远的山乡。
背影小时候,常紧握父亲的手,在幽静的街巷里跌撞行走,一抹夕阳,将父子俩长长的背影印在青石路上。
时光渐渐拉长了岁月的背影,昔日紧握父亲的手已经松开,跌撞的脚步变得沉稳,浅薄的脚印日益深厚,成熟的步履走在远方。
许多年后,蓦然回首,却发现自己从未走出那条街巷,父亲将他背影中精彩的部分裁剪了下来,精心缝在了我的身上,使我的生命里时常闪现着父亲的影子。
白发和皱纹侵蚀着父亲的容颜,街巷里留下的是父亲踽踽行走的背影,唯一不曾改变的是父亲的目光和心愿。
姐弟情姐姐,你亲切地叫我一声兄弟,让我想起小时候,迈着踉跄的步子,扑进你的怀里,爬到你的背上,发出那声稚嫩的呼喊。
前方有好多大山要爬,那根长长的背带,驭着艰辛,也背着梦想,我好想在姐的背上,寻一丝温暖和依偎。
可我说不,我怕太沉了会把姐压垮,姐弟间是修来的福分,情同手足,不分你我,弟永远驶不出姐的心岸。
离家的日子,我没把姐忘记,穿着姐一针一线织成的毛衣,在风雨中前行,总有一缕缕暖意在心田缱绻;那声弥漫着乡音的呼喊,是舔伤时的小屋,是疲惫时的安慰。
这些年来,你我都有了小家,但没有忘记大家,把苦衷埋在心里,把责任扛在肩上,孝敬父母,侍候老人,似乎把生命都做了抵押,而不要一分报偿。
当我们的孩子都长大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开始老了,翻过的日历上,写满了岁月的无奈和沧桑。
老光景
老屋三十多年了,曾经的日子像风一样,一串本土本乡的脚印,留在了家乡那些老屋里。
老屋的邻居,是邻居的老屋;斑驳的泥墙,已经露出了缝隙,爬满了藤蔓,屋顶上好些瓦片已经在风中吹落;一圈又一圈蜘蛛网,还守护着门槛、窗棂和天井。
老屋睡在炊烟里,也醒在炊烟里;听惯了三天两头刮锅底的声音,吃惯了饥一顿饱一顿的粗粮,摸惯了那些磨得溜亮的梁木、椽子和老式家具。
不隔音的墙,墙上的那些窗口,曾经听一段逸闻趣事,递一个滚烫的苞谷,接一铲喷香的锅巴。
父母那双长满老茧的手,揉出一缸酸菜,磨出一盆豆花,腌出一挂腊肉,本分地过着百姓的平实生活,在几曲蛐蛐叫声里,换成了浓浓的味道。
老屋,远离了城市的喧嚣,显得肃穆和静谧,与世无争的样子,那些蹉跎的岁月,老屋惦记着,我也惦记着。
老茶馆,凝固着旧时光,盖碗茶,紫铜壶,老虎灶,竹靠椅,木方桌,老烟杆的敲击声,老爷子的咳嗽声,跑堂倌的吆喝声,定格成老茶馆的光景。
老茶馆,是休息、解闷的好去处,花几毛钱,一待就是大半天;一杯清茶,喝着恬淡、自在和悠闲;一碟瓜子,嗑着家事、国事、天下事。
墙中间的领袖画像,画两边的红色语录,都在诉说着那个年代的故事;每一个角落,都留存着岁月的沉淀;每一缕阳光,都享受着生活的安详。
老街的乡亲,不紧不慢地来,不紧不慢地走;让老茶馆泡着的,是乡亲每天的心情;老茶馆是生活的停顿,停顿在乡亲的心中,停顿在老街的深处。
童年的煤油灯时常想起童年的煤油灯,那盏小小的、暗暗的煤油灯,拉长了父母姊妹的身影,一家人围坐在灯光下,做着针线,做着作业,做着游戏。
童年的煤油灯,倚靠在斑驳的墙角,葫芦状的灯罩,丰满而圆润;棉线捻子的灯芯,大口吸食着煤油;我小心将它捧起,轻轻擦掉玻璃上的灰尘。
童年的煤油灯,微弱的一簇灯焰,仿佛随时都可能被一只飞蛾扑灭;借着一丝灯光,母亲纳着鞋底,姐姐织着毛衣,细长的麻线、毛线,在胸前盘旋、起舞。
童年的煤油灯,油烟重,气味大,两个鼻孔熏得黑乎乎的;摇晃的火苗,容易燃着头发;看书久了,对眼睛伤害挺大的。
童年的煤油灯,淡淡的、暖暖的灯光,给清贫的家庭增添了几分温馨;朦胧的、跳动的灯焰,在我的记忆里徜徉,在我的内心里升起梦想和希望。
再聚首,因为同学
金秋十月,流光溢彩,我们古蔺五中高七九级同学,怀揣着对老师的感恩、对情谊的珍惜,相聚在黄荆老林这片天然、美丽、神奇的土地。
高七九级,是历史转折中的优秀群体,是古蔺五中校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这次聚会,是一次久违的重逢,是一次不舍的告别,相逢的喜悦,道别的伤感,挂在每个同学脸上。
时光荏苒,岁月如歌,曾经两年的高中学习生活,把我们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给我们留下了太多的回忆。那时候,我们都不富有,但内心单纯、质朴、浪漫,日子过得很开心,这是那个年代留给我们的最好礼物。
三十五年没见面,同学间都有些陌生,好多都叫不出名字,那又何妨,一个握手,一个拥抱,流露的感情依然那么滚烫;忘不了那青春的悸动,忘不了那羞涩的表情,忘不了那闪烁的泪花,忘不了那传情的小纸条,忘不了那课桌上的三八线,忘不了那同学间的顽皮、打闹和恶作剧……
三十五年,一万两千七百多个日日夜夜,叠在一起的日历有厚厚的三十五本,那一页一页翻过去的,不仅仅是光阴和岁月,还有割舍不断、挥之不去的同学情。
三十五年,黄金般的岁月,我们经历了人生的磨砺和积淀,同学之间的友情,像一本珍藏在书架上厚重的书籍,当收拾整理的时候,会轻轻掸去上面的尘埃,静静细细地解读和回味。
三十五年,人生的变化莫如“渐渐”,从萌芽的春,渐渐变成了绿阴的夏,渐渐变成了金色的秋;从青涩懵懂的少年,渐渐变成了精力旺盛的青年,渐渐变成了成熟稳重的中年。
三天的同学聚会,虽然很短暂,但很紧凑、很圆满;同学聚会虽然结束了,但同学之间的友情不该间断;抽点时间,找点空闲,时常在一起聚聚;满满地斟一杯酒,道一声同学珍重;紧紧地握一下手,藏一份纯真感情。
记住乡愁
回不去的家乡家乡往往是和父母联系在一起的,父母在的时候,那个地方属于你,人离开了,心还经常回去,会时常牵挂,会从梦中惊醒,会千里迢迢赶回家;只要踏上回乡的路,就有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因为家乡有父母的思念和期盼,有相聚的温暖和亲昵,有离别的不舍和愁绪。
自从父母去世后,家乡给人的感觉,不再那么亲近了;没有父母的家乡,已经不再属于我,心中会泛起一种莫名的茫然、惆怅和孤单;那些熟悉的街巷,热闹的菜市,久违的乡音,深情的依恋,都因父母的去世渐渐淡了。虽然那里还有两个姐姐,她们也说:“父母不在了,这里还是你的家,要常回来看看。”但我心里总是空落落的,以前父母在,回到家里很踏实、很随意;现在住两个姐姐家,虽然对我仍然很好,但始终有一种去亲戚家做客的感觉。
回到自己家里,那种忐忑、纠结的心情挥之不去,我总在想,长期在外工作和生活的人,就像一只飘在天上的风筝,过去对家乡的依恋,是因为父母在那头牵着线,现在父母不在了,心魂上的牵扯就断了,就像一只断线的风筝,随风飘荡,找不到牵引你的人。
乡愁,是一声清亮的笛,总在明月时响起;乡愁,是一曲悠扬的箫,总在孤独时穿越;乡愁,是一阵清脆的鸽哨,总在薄暮中划破寂寥的天际;乡愁,是一枚思乡的邮票,总在期盼中回到遥远的故乡。
乡愁,是一种心底的记忆,因为故乡偏远、落后,总想逃离;乡愁,是一种永久的期待,因为故乡朴实、淳厚,又总想回归;远离了故乡,反而对它多了几分宽容和亲近。
乡愁,是一种隐隐的愁怨,是一种悠悠的依恋;乡愁,是一种未改的乡音,是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心结;乡愁,系着一个人的心,牵着一个人的魂。
乡愁,是一种对生长地的眷恋,故乡有了家,才有了方向感、归宿感;乡愁,是一种出走与返回的变化,离开后回归的,不再是原来的模样,已经物是人非,有了陌生感、失落感。
乡愁,是一种重回故乡,也是一种难回故乡;故乡留给自己的,仅仅是一种过去的回忆,一种意念的存在,一种精神的纽带。
乡愁,是一种人生的回顾,也是一种心理的需求;乡愁,是一种精神的向往,也是一种家园的追寻,更是一种灵魂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