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冷笑:“蒋爷真是可笑,他自己做着犯法的勾当,却不允许女儿未婚生子。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混蛋透顶!”她说到激愤处拍了拍桌子,如果她一早听到这段故事,绝不会接这个案子,就算蒋爷死在她面前,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但谁叫她是言出必行的苏菲呢?如今,她是骑虎难下,问:“那天的具体日期,还有蒋梅当时说自己怀了多久的身孕,这些都是线索。你要一一交代清楚。”
陶天佑颔首,将所有资料一一道来,离开侦探社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四个小时。他走到门口,突然回过头来,说:“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刚才在门口被我撞倒的老人!”
苏菲苦笑说:“看来我的易容术还不过关。再见了,陶先生,这个案子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
一单二十年的案子,陶天佑万万没想到不仅有消息,而消息还来得那么快那么急。
十天之后,他在天佑影业的路口巧遇了孙熙。这种巧遇可谓是日日发生,也正是他为自己制造施展男性魅力的机会。通常,他会云淡风轻地从孙熙面前走过,打个简短的招呼。有时候,他会碰巧讲电话,交代繁杂的业务。这一次,他也正巧在打电话,孙熙含笑与他打了个招呼,准备坐上黄士郎的机车。
黄士郎扔过头盔给她,说:“坐稳。”
孙熙撇了撇嘴:“怕坐不稳的是你,今天贺攸彤送了曼陀罗来,还说你是她的毒药。士郎,她是你的克星!”
黄士郎恨不得把她踢下车,这时候电话响起,原来是片场临时有事发生。他把孙熙推下车来:“片场有事,我不能送你回去了,你自己滚蛋!”
“公报私仇!你……”孙熙还没骂完,他就一溜烟地开车,淹没在黑暗之中。
陶天佑刚好挂下电话,说:“孙熙,我正好顺路,送你回去吧。”他私底下称呼孙熙“熙儿”,很是肉麻,但对着孙熙却直呼其名,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孙熙盈盈一笑:“有顺风车坐,求之不得。黄士郎枉作小人了。”
车程不过二十公里,但却遇上了下班高峰,在一个路口堵了十多分钟。陶天佑想起孙熙上次说的笑话,自得其乐,笑出声来。
孙熙眨眨眼睛,问:“老板,你一天到晚有那么多开心事吗?比我还爱笑?”至从孙熙加入天佑影业之后,继续叫陶天佑为老板。
陶天佑转过头看她,只见她做了个疑惑的表情,眉心微微皱起,小嘴微张。他看得痴了,答非所问:“肚子饿吗?一起吃晚饭吧。”
孙熙指了指堵塞的公路,说:“说起来是有些饿,恨不得马上能吃到热腾腾的拉面。”她一扭头,见右手边不远处就是一家拉面馆,露出调皮的笑容说:“老板,你可不能怪我临时变节。是你提醒我吃晚饭的。我现在就要抛下你面对这漫长无期的堵车,一个人去解决晚餐了。”
她一说完,就自行下车,做了个“对不起”的手势。陶天佑自然知道她的意思:这个路口堵到什么时候不可预料,虽然司机要随时候命不能离开车子,乘客却可随时离开。陶天佑想拉住她的手:“你这么没有义气!”她早料到陶天佑有此一招,狡猾得像蚯蚓,小手滑到口袋里,大喇喇地向拉面馆走去。
陶天佑不管三七二十一,从车上下来,跑上去,在孙熙旁边伸了个懒腰,说:“好啊!我正巧也想吃碗拉面,相请不如偶遇。”
孙熙指责他:“你怎么可以抛下车子不顾,万一道路畅通了怎么办?”
“你能抛下我,我就不能抛下车了?”
正在此时,公路重新流动起来,到了陶天佑的红色跑车处又造成了堵塞。后面的司机猛按喇叭,对着陶天佑大喊:“要打情骂俏回家去,别挡着大马路!”
陶天佑居然没将他的骂声听到耳里,笑口盈盈地说:“你看,人家都骂我了。你是吃面还是上车?”
这种情况,孙熙还有选择吗?她快步走上车,陶天佑也疾步从另一边上车,车门一关就踩下油门。
“老板,你刚才不应该离开车子。”
“谁让你抛下我了?”
“我……”
正说到这里,陶天佑电话铃响起。接起电话,他神色变得凝重,连答了几声“是”。挂下电话,他说:“我马上送你回去,坐好。”
“如果有什么要紧事,我可以自己搭车。”
“你怎么知道我有要紧事?”
孙熙耸耸肩,说:“你刚才还一定要请我吃晚饭的,听完电话就马上送我回去。可见你要去会见什么重要人物,处理什么重要事情。”
一个很浅显的推理,陶天佑却有些意乱情迷:“她果真了解我。我随便做件事情,她都能猜出我的心意。如果不是苏侦探查到线索,我真舍不得离开她。”
他忍不住调笑说:“你那么了解我关注我,是不是已经爱上我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孙熙说了八字真言,就闭口不说,免得陶天佑再自作多情。
陶天佑一到苏菲侦探社,就大喇喇地说:“苏侦探,你最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线索。我可是舍下了一场约会,特意赶过来的。”
苏菲抬头看他一眼,一副不屑的样子,说:“找到蒋梅了,算不算线索?”
“啊!真的!查了那么多年都没线索,怎么你?她在哪里?在Q城还是别的城市?”
“眉山。”
苏菲只说了两个字,陶天佑就倒吸了一口冷气。眉山本是Q城最大的墓地,近几十年讲究环保,大家才将先人的尸骸火化放在白云山供奉。除非蒋梅到了眉山做尼姑,他以询问的眼神望向苏菲,苏菲摇了摇头:“她死了。”
十日前,苏菲接手蒋梅失踪案,就觉得蒋梅凶多吉少。所以她第一件事就是调查警局的死亡人口记录,她有一位好朋友在警局做督察,可以代劳。查探之下,得知二十年间有三个叫蒋梅的人死亡。但她们一个是普通的教职人员,一个死的时候已经九十岁,一个甚至是男人,根本不是她要找的人。思前想后,她觉得如果蒋梅那么恨自己的父亲,为了不让他找到自己,最好的方式就是改名换姓。
于是,她调查了身份证登记处的换名记录,找出二十年前的档案,果真有个女人把名字从蒋梅改成蒋兰。这个蒋兰会不会就是她要找的人?她在警局找到了蒋兰的死亡记录,还在眉山坟场找到了以“爱妻蒋梅”为碑的坟墓,立坟日期是二十年前。
陶天佑喘了一口粗气,苦笑着,说:“蒋小姐死了,还是二十年前的事。不知道该把这个消息告诉蒋爷,还是隐瞒得好。”
苏菲说:“你只有告诉他,因为我应该能确定他的外孙女是谁。”
陶天佑“啊”了一声:“你找到当年的孩子了?她是女孩?苏侦探可真是神通广大。”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苏菲洒脱地一笑:“这也不是什么难事。立坟人是城中的名人,正是贺良儒。”
陶天佑又是一声惊叹:“是他?”
“没错,正是影视大亨贺良儒。贺良儒的第三个女儿一直都很神秘,她出生没多久就送往美国寄养,报章杂志也极少有她的报导。但是推测她的年龄,和蒋梅的孩子完全吻合。再加上贺家第三个孩子的生母是谁,一直没人知道。而贺良儒为蒋梅立碑,还称呼她为‘爱妻’,他们之间自然有一段感情,甚至还有爱情结晶。这个人就是贺家三小姐贺攸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