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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孔宣吞莫那

蛮荒废,洪荒立。初龙灭,百灵兴。

烛龙、鲲鹏被收伏之后,洪荒一时短暂的太平。朗朗乾坤之中,万般灵异借得先机,跃跃而出。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觉又是数劫。

一日,蒙拓闲散之余,摆乾坤,纳四方,忽见西方祥光灼灼,似圣灵辈出之象,其不由默默点头,暗忖道:“自奉师尊法旨,创世传道以来,先有盘古师兄开辟天地,以身化灵建功果,后有鸿钧师兄收三宝君为徒传承衣钵,又有天真皇人与镇元子向往大道,闻习鸿钧师兄道法,光大了玄门,而本尊暂还未建基业。想我等三人皆处中土,却也不便化施于天下,如今西方圣灵将出,正是度其为徒,传下教义,建立基业之时!”遂决意西行传道。

翌日,恰是鸿钧、蒙拓、女娲论教之时。

三人坐定,蒙拓道:“三教破劫立运已数劫,天下灵异层出不穷,我昨日演天数,适见西方祥光艳艳,呈圣灵辈出之象,亟待大道教化,是故,我欲西行传道。此去必立足西方,在此禀明师兄师妹得知。”言之切切,颇为难舍。

女娲虽为圣仙,但毕竟是为女流,适见其双目噙泪,转而注目鸿钧,转而注目蒙拓,不知所以。

片刻之后,鸿钧道:“我等奉师尊法旨创世传道,此为大任,若师弟计议已定,我等必拱手相送,岂能因同门之谊,切切私情,误了传道布法,教化天下群生之大义哉!”

女娲听闻道:“自我等奉旨创世传道以来,先有盘古师兄化灵而去,今蒙拓师兄却又欲西行,让师妹心中何安也!”

闻得女娲如此说,蒙拓则道:“所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师妹不必感伤,想我等源出一门,虽教义有些许区分,但殊途同归,且皆肩负教化群生之责,待到天道大兴,世间教化大行之时,正是我等功德圆满,荣登无极之日。”

鸿钧道:“若师弟计议已定,我等亦不好阻拦,需知西行之路并非坦途,切切保重为要。”

蒙拓听闻,稽手道:“多谢师兄叮嘱!”

鸿钧点头道:“常言道:天下无有不散之宴席。西行之日,为兄与女娲师妹必祈天地、拜师尊,为师弟送行!”

蒙拓道:“多谢师兄、师妹厚意!”

不言鸿钧、女娲与蒙拓三人间的萋萋离别,且说蒙拓离了昆仑,踏上祥云,一路西行而来。见得了不少浮云脚下过,彩霞身边绕,正行之间,忽闻得下界传来杀伐呐喊之声。

蒙拓伫立云端,俯首望去,适见一人正在雪山之巅与一只孔雀搏杀。

其人者,丈六之身,修士装扮,手持一柄宝杵,横眉怒目,杀气腾腾,其声势凌厉,招式凶狠,步步进逼。

孔雀者,蓝绿映体,五彩斑斓,羽冠耸立,犹若翡翠,但见其抖擞精神,舒翼轩峙,奋迅洪姿,拖翅、晒翅、展翘、抖翘、亮翅并用,或以箭羽横扫,或以锐爪破空,或以尖喙猛啄。

时不知双方已拼斗了几多回合,但仍各尽全力,奋勇相搏,呐喊嘶叫交织,此起彼伏,招式变幻,层出不穷,无不令人眼花缭乱,目瞪神迷。真个是从来见过人鸟战,不似今日之激烈。

渐渐地,修士以灵活多变、招式犀利占了上风。孔雀却羽翼纷乱,绒毛纷落。

孔雀,伟鸟也,丹口金辅,玄目素规,华羽参差,五彩斑斓,文藻陆离,绚丽多姿,素有百鸟之王之美誉。虎豹爱爪,孔雀爱羽。其性高傲,今见落得这般异状,更怒不可遏。

适见其盘旋而舞,仰天长啸,丽精挺质,尾羽抖颤,瞬时开屏而起。一时间,但见光彩溢目,辉煌灿烂,虹彩缤纷,华绚璀璨,雀屏犹若一把碧纱宫扇,漫天而开,其运定元神,将一百零八只目斑聚于一点,由内迸出一道金光来。此金光炙热无比,足以燋金烁石。

修士见状,大叫道:“这还了得!”急忙躲闪,却恐为之不及,只得现出原身来。原来是一支山玉兰花,外有九瓣相罩,内藏聚合之果。九片花瓣,犹若铜墙铁壁,将其身护住。

孔雀一击之下,不见了修士,遂厉叫一声,收了尾屏,近前详察。却见山玉兰花瞬时九瓣齐开,内里亦射出一束金光来。孔雀未为留意,待金光闪过,目下霎时一片漆黑。

时见山玉兰花变幻出那修士来,手持金杵,高喝道:“你这妖孽,还不受死!”直向孔雀击去。

且说蒙拓伫立半空,观望了良久,见二者品貌,皆非凡俗,若任其争斗,恐必有一伤。想到这里,蒙拓忖道:“且让本尊化解了其等恩怨。”遂将手中念珠抛将下去,隔开阵式,继而拨转云头,迤逦而下,喝道:“且住!”

修士闻声诧异,收身望去,俄见一道人飘飘而来。

修士见状,秉杵而立,形容甚为不快,然观蒙拓光相熠熠,遍体生辉,亦不敢造次,遂问道:“不知尊驾为何阻我?”

蒙拓徐徐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何以非取其性命耶?”

修士听闻,忿然道:“你有所不知,此孔雀生性凶残,且狂妄不羁,能隔四十五里,将人一口吸之。我今日游历至此,被其一口吸入腹中,我欲从其便门遁出,恐污真身,因而剖其脊背,艰难而出。想来此鸟这般凶残,恐为大荒之害,故而欲夺其性命,除此祸害。”

蒙拓听闻,点头道:“你等因缘际会,却也是一番奇遇了。”转而又道:“然你既入其腹,杀之便如杀生身之母,是为不祥也。现今,既然你二者互无伤害,不若就此罢住。”

修士闻听,哑然失笑道:“此为公雀也,何可以母相较。”

蒙拓听闻,徐徐道:“众生虽有形体之分,但皆为平等,其慈悲喜舍,皆有相通之处,岂可以类体相分耶?天下万法,随业力而运转,心正,则正法现前,心邪,则魔法现前。故而,先知以法为师,从法所生。所谓母者,乃法之源也,功德至大,故名之为母。如此,法者,岂可以公母雌雄而论也?”

修士听闻,仿若醍醐灌顶,恍然开悟,近前施礼道:“尊上所言,令在下惭愧难当。相向之下,在下真是粗浅之至了。”转而又问道:“尊上出言真谛,但不知为何方神圣?”

蒙拓道:“本尊乃昆仑山蒙拓是也。”

修士闻听,愕然道:“莫非是昆仑山先天三圣蒙拓上尊耶?”

蒙拓点头。

修士见状,施礼拜道:“果然是上圣先尊至此,莫那有礼了。”

蒙拓见状颔首,问其道:“观你形貌,亦为不凡,不知是何来历?”

莫那道人道:“上尊容禀。在下乃山玉兰花化身也,自名莫那。久慕上尊名号,今能得见圣颜,荣幸至极。”

蒙拓听闻,点头道:“山玉兰树姿雄伟,枝繁叶茂,婆娑多姿,其花大如荷,花形浑圆,犹如满月,芳香馥郁,极品者,花被九瓣,内贮聚合之果,你能藉此化身,却为不凡。”

莫那道人道:“自化得人身后,在下便师从妙光山燃灯道人修行,千年修为,学有小成,遂下山苦行游历,至此山时被此鸟所吞,方有了这番争斗。多谢上尊让在下脱身妄斗。”

蒙拓颔首。

适闻得一声道:“原来是妙光山的道人,何不早言!”

二人望去,原来是那只孔雀化了雀首人身,至于蒙拓面前施礼道:“在下乃凤凰第五子,名唤孔宣,拜见上尊。”

蒙拓见状,问道:“莫非你亦与妙光山有故?”

孔宣道:“闻得我六弟金鹏,曾被八龙合力击伤,幸得妙光山燃灯道人所救,遂从于其门下,依此而论,在下六弟与这道人还为同门。”

莫那道人听闻,向蒙拓点头道:“确有此事。”转而又责孔宣道:“你这恶鸟,不分青红皂白,一口吞我入腹,可容得我多言。”

孔宣见状,讪笑道:“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蒙拓见状,责孔宣道:“你既可化得人身,乃为多载修炼之果,当非类于禽兽,何以仍以人为食耶?岂不闻修炼需积善德乎?若依戾性增添修为,岂不违于天道乎?纵是一时增了修为,亦只是添了凶虐罪恶罢了,焉能成就大道?一旦入了魔道,岂不枉废了千载修为。”

孔宣听闻,羞愧道:“上尊训诫的极是,在下一时浑浊,险误了自身,日后定当谨记。”

蒙拓见状道:“现蛮荒尽除,洪荒未定,三界未分,正是修行之人建立果业之际,万不可再乘戾而为,增添原罪。”顿一顿道:“你顽劣非常,若放任你于大荒,恐又生祸端,今着你随侍本尊左右,早晚听闻正法,待你空乏了情性,自有一番齐身功果。”

孔宣无奈,只得称诺。

时莫那道人又问道:“上尊此番西来,是为仙游,是为乐居?”

蒙拓道:“洪荒初立,万众生灵亟待教化,故此行为传道布法也。”

莫那道人闻听,欣然道:“既为传道布法,当需一道场,不知先前在下所言的妙光山如何?”

蒙拓闻听,反问道:“那燃灯道人是何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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