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此刻,欧阳灏威又一脸疑惑道:“好,姑且你说的都是真的,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萧可深深吸了口气儿,沉吟道:“三叔果然老练,但这事儿就说来话长啦,得从我刚进公司那会说起,我记得有一次爸爸晚上加班,有一伙儿混混来惹事儿,为此给爸爸开车的师傅还受了重伤,后来我检查现场监控录像竟然发现录像莫名其妙被人删除了,工地那边发生坍塌事故,爸爸还没到医院,三更半夜的,老早就有一堆记者在那儿等着,还有公司的绝密资料也是莫名其妙的跑到别人手里,三叔,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一听这话,父子俩不由脸色大变,嚷嚷道:“你扯这些儿不着调的干什么?我是问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萧可道:“目的有两个,一就是把这只内鬼给逼出来,言行毕露,二就是让他们狗咬狗窝里反,自相残杀。”
欧阳灏威急道:“简直是胡说八道,无稽之谈。”萧可淡淡道:“是不是胡说八道,等我把话说完啦,三叔自然清楚。”欧阳礼轩道:“好,那你倒说说,你又怎样让这个什么鬼儿言行毕露,自相残杀。”萧可道:“自危机之后,公司便恢复了生机,我就秘密勘测了绿柳山庄这块地皮儿的土质。”说着儿,又突然顿声问道:“三叔儿,你还记得你亲自给我送的那个包裹吗?”欧阳灏威稍稍疑惑道:“那又怎样?”萧可朗朗道:“说来真是讽刺,那包裹里面装的就是绿柳山庄的地质勘测报告,报告显示这块地皮的地质极差,普通住宅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高额造价,即使开发了也卖不掉,而且工程的安全隐患极大,容易导致坍塌等事故,总之就是吃力不讨好,公司一旦注入资金可能就是个无底洞,血本无归,整个艾豪都得赔进去。”
此刻,父子俩儿大惊失色,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呆呆的木立在地儿,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眨眼儿,大半天过去啦,欧阳灏威又惨淡道:“你还知道了些儿什么?”萧可痛苦道:“该什么的我全都知道。”欧阳灏威道:“你又凭怎么认定是我?”过了半响儿,萧可又深深吸了口气,痛苦道:“打从我第一次见您,我感觉你怪怪的,总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所以我一直留意你,后来有一次,无意中跟奶奶闲聊,奶奶跟我说了您的过去儿。”欧阳灏威道:“就凭这些儿?”萧可道:“这些儿还不够吗,玩物丧志,我始终不敢相信,一个嗜赌如命的人,怎么可能说戒就戒儿。”欧阳灏威无奈道:“所以打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就是这个内鬼,却一直不动声色,跟我演戏,我们父子俩也一直被你玩弄于鼓掌,任你摆布。”欧阳礼轩道:“你凭什么就能断定那老家伙儿一定会上钩。”
萧可道:“道理很间单儿,那韩先生对爸爸恨之入骨,若想报仇出气,就得抢爸爸心疼至爱的东西,爸爸越是痛苦,他越是兴奋,而且有你们父子俩儿在暗中出谋划策,他不是更加胸有成竹,如虎添翼。”欧阳礼轩道:“你早就看透了他,算准了每一步儿,我们一直在你的洞里挖坑,而且越挖越深。”欧阳灏威道:“你有意与凌寰宇的千金关系暧昧,制造事端,锒铛人狱,给了他撤资的借口,造成了公司资金不足的假象,假意辞退雷傲雪,一能麻痹众人,让我们以为你就是个刚愎自用,一意孤行,自以为是的人,二能为雷傲雪争取充足的时间,神不知鬼不觉进行滨海之城的计划。”
萧可沉默不语,欧阳灏威又道:“但我还有一事不明,既然公司资金周转正常,秀轩手上的那份资料又是什么回事?”萧可缓缓道:“我们都知道秀轩单纯,没有心机,就像一张白纸,我也不忍让她卷进这个漩涡,但事已至此,我也是迫不得已,只能借她的手把假的资料转到你手上,这样那只老狐狸才能放心入瓮。”
欧阳礼轩道:“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萧可道:“计划一开始进行得非常顺利,后来差点儿夭折,毕竟人算不如天算,爸爸突然醒来,不知内情非常反对,可我实在不忍直言相告,就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奶奶说服爸爸帮了我的大忙,否则我们今天也不会站在这里。”欧阳灏威道:“你故意安排我全权负责拍卖会的工作,并在拍卖会上与我遮遮掩掩,目的就是让韩松年以为是我和你合谋算计他,让我百口莫辩,跳进黄河洗都洗不清。”说着儿,又不觉喃喃道:“这回儿就算我逃到天涯海角他也绝不会放过我啦!”
欧阳礼轩道:“你好狠儿,一朝之间儿用了一块废地赚了四个亿儿,还让韩松年对我们恨之入骨,今儿我算是大开眼界啦!”萧可痛苦道:“狠的是你们,不是我,是你们一直在逼我,我试图视而不见,一忍再忍,但你们始终不肯罢手,我迫不得已只能无奈出手。”欧阳礼轩道:“成王败寇,都这会儿你又何必装模作样,惺惺作态,让人恶心。”萧可道:“三叔,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自己错了吗?就没有一点儿内疚自责吗?”欧阳灏威垂头丧气,沉默不语,欧阳礼轩冷笑道:“我们错了吗?这本来就是一个物欲横流,金钱万能,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社会,可是你命好,你一进门儿大伯就把大部分家产给了你,一晃儿身价就是几十个亿,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儿,而我们呢,只能去争去抢。”
萧可淡淡道:“我重申一遍,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什么家产。”欧阳礼轩不屑一笑,萧可又道:“平日里在外头儿,无论你们父子俩儿怎么玩,我管不着儿,也不想管,但要在艾豪为所欲为,我绝不能不闻不问,置之不理,爸爸手术之前儿,把一家老小托付给我,并让我接任艾豪董事长的职务,我答应过他,无论如何,哪怕天塌下来,我也一定要把奶奶她们照顾好,我至今仍想不明白,韵轩她们姐妹俩儿到底哪儿不好,你怎么能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姓韩的对她们痛下毒手,要不是我三番两次舍命相救,她们现在是什么样子,我不敢相信。”
欧阳父子俩儿面如死灰,沉默不语,萧可又痛苦道:“人心都是肉长大的,您从小看着她们上大,她们既是您的侄女,也是您的孩子,而在她们的心里儿,您就像她们的父亲一样和蔼慈爱,一辈子值得信任与依赖,您又于心何忍啊?”父子俩儿依然默不作声,萧可道:“你们挪用巨额公款来吃喝玩乐,我也可以视而不见,但你们欲壑难填,得寸进尺,视他人生命如草介,明码收受供货商黑钱,偷工减料,以假乱真,以次充好,造成多起严重事故,我若再容忍饶过你们,那就是天理难容,我必须为那些儿受过无辜伤害儿的农民工们讨个公道,为那些辛辛苦苦了一辈子,才攒下一点点儿积蓄购买我们艾豪房子的客户负责,我绝不能让艾豪这块牌子毁在你们父子俩手里儿。”过了半响,欧阳礼轩道:“今儿我们父子俩儿栽在你手里,心服口服,无话可说,但我恶心你这副自命不凡,大仁大义的嘴脸。”
萧可淡淡道:“我不在乎你们什么看我,但我觉得有必要回忆一下历史,平心而论,要不是爸爸,你们父子俩儿能有今天吗?别墅豪车,身份地位,今天所拥有的一切儿,同时也包括我,都是爸爸给的,如果没有爸爸,三叔您不知还是在哪条阴暗小巷里摆地摊儿呢,或者早就被那些债主分尸街头啦,礼轩你能出国留学,开名车,泡夜店,夜夜笙歌,紫醉金迷?你们父子俩真是天生一对,一样道貌岸然,人面兽心,狼心狗肺。”父子俩怒目而视,萧可又痛苦道:“为了一个“利”字,手足之情都可以不顾,这是什么世道?”欧阳礼轩怒道:“这一切都是被你逼的,要不是你这个倒插门的突然倒插一杠,这艾豪董事长的位置非爸爸莫属,我们欧阳家的家产也绝不会落入你的手里。”
萧可道:“我知道你们父子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早就恨不得我生吞活吃了我,但我也不可奈何,只要我还是艾豪的董事长,就绝不能手软。”欧阳礼轩急道:“你想怎样?”萧可淡淡道:“怎么问我怎样?人家韩先生为了你们花了十个亿卖了一块废地,应该问他才是。”父子俩儿咬牙切齿,半天说不出话来,萧可意味深长道:“奶奶年纪大了,爸爸大病初愈,韵轩她们单纯,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这些儿事儿我绝不能给他们知道,所以今天这番“交心”纯粹就当我们仨儿的自娱自乐,一出这个门儿就全都烂在肚子里,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欧阳灏威苦笑道:“难得你还有这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