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解释找我做什么,你放开我!”沈芊芊一龇牙,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又一直处在沈迟的保护下,哪里真的会什么功夫。那点本事,女孩子们之间打打闹闹可以,要真的想打赢林若言一个大男人,根本不可能。
沈芊芊挣扎无力,又不肯服软,嘴上仍在骂骂咧咧:“林若言,我当初帮你们林家做了那么多事,还给你摆脱了苏慕清,你现在就这样对我……”
会场内人潮汹涌,就连庄明轩都被警察带走问话了,一时之间,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角落里发生的事情。
林若言猛地回头:“你说什么?!”
沈芊芊见他神情严肃,一时之间有些畏惧,竟瑟缩着不敢答话。
“我再问你一遍,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林若言怒睁着眼,紧紧握住沈芊芊的手腕。
感受到腕间传来的剧痛,沈芊芊忍不住皱了皱眉,倒吸一口凉气:“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你说,你帮我摆脱了苏慕清。”林若言一字一句道,“我什么时候时候要你替我摆脱她了?”
沈芊芊尖叫着抖动手腕:“你没找过我,我也没替你做过事,你放开我!我现在还要去找我哥哥!”
林若言瞳孔一缩:“你做梦。”
说罢,直接使了个眼色给自己带来的人,两人直接将沈芊芊拖去车上了。来给沈芊芊报信的人从头到尾都沉默不语,将面前的一切收入眼中。
“沈迟已经完了吧。”林若言眯了眯眼,看向他身后的人。
为了今天的婚礼,廖曦特意定制了一套白色的礼服,这衣服将他的身形勾勒得非常棒,再加上他的脸庞清秀,无端透露出一种高雅的气质。
“你早知道了?”廖曦举着一支杯子,小口抿着,“难为了叶珏熬了一个通宵做出来的策划案。”
“你什么时候决定的?”林若言不答反问。
在尽数离场的人群中,他们二人持杯对视而立,中间还夹着个脸色苍白的保镖,这副场景,叫人觉得好不奇怪。可偏偏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和他们搭话,在ELA出事之前,廖曦和林若言虽然谈不上是廖老的左膀右臂,但在人前风光满面却是真的。
“你瞧,他们看见我们,就像看见毒瘤一样。”廖曦压低了声音,扫视四周,将那些探寻的目光一一回绝,“如果爷爷肯给我一点机会,我也不至于亲眼看着他被抓进去。”
“是亲手把他抓进去。”林若言替他纠正用词。
廖曦抖了抖肩,一道红色的身影突然冲到他面前,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衣领:“阿行!爸他被抓走了!”
此时的庄明晟看起来可怜极了,一个大男人,眼圈都红了,手指微微用力:“阿行,你有办法把他救出来吗?我卡里有钱,要多少都行,我能借到,我去借……”
廖曦深深地注视着他,某种闪过一抹怜悯:“没有。”
庄明晟的眼泪倾泻而下。
林若言看着这一幕,淡淡地道了句再见,打算先行离去,下一刻,却被庄明晟抓住衣角:“林先生!你有办法救出我爸……我太爷爷吗?”
他名义上是庄明轩的儿子,廖老就是他的太爷爷,关于庄明晟是廖老的亲生儿子这件事情,他们并没有透露给别人知晓,所以,在林若言的面前,他还是得乖乖地用太爷爷的称呼。
“抱歉,庄先生。”林若言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警察已经盯这件事很久了,我是一个商人,在牟利的前提下,我是遵纪守法的良民。”
说完这句话,林若言头也不回地直接走出门。
身后传来嚎啕的哭声,林若言想,虽然廖老已经想办法借助科技的力量修复庄明晟的脑子了,可这种生物学上的事情从来不是钱能解决的,明明看上去和许洛杨一个年龄,却只有十岁不到的孩童一般智商,说起来也真叫人遗憾。
庄明月坐在车上,冷冷地看着林若言:“你在想什么。”
后座的沈芊芊一脸愤恨地盯着林若言,保镖的行事效率很高,把她绑得毫无挣扎的余地,甚至连嘴巴都堵上了,林若言知道,如果沈迟还活着,知道自己的妹妹被这样对待,林氏就不用再继续下去了。
“放心。”林若言冲妻子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
他了解沈迟的为人,但他更相信寒懿和廖曦的能力。
庄明月瞥他一眼,一言不发地抱着孩子下了车,坐上了林氏的另一台车。
林若言看着她的背影,苦笑一声,又深吸一口气。现在不是哄老婆的时候,他早就对当年的事情起疑了,明明他只是不告而别,为什么苏慕清会那么很他,连带着对他的妹妹和母亲也有敌意。
又为什么,宁愿找寒懿卖身,也不愿意找他帮忙,明明他们之间……
想到这里,林若言的眼神渐渐冰冷,他关上车门,直接扯掉了沈芊芊嘴里的布。
车子慢慢发动。
“林若言!”沈芊芊狞笑着,姣好的脸上是不符合她年龄的恶毒,“就为了一个乱爬别的男人床的女人,你就和你老婆闹成这样?我可真为明月姐感到恶心!”
“闭嘴!”林若言的声音冷淡,“你现在老实告诉我,当年发生了什么……”
“凭什么?”沈芊芊扬起眉毛,“早听说你对苏慕清念念不忘,现在可被我逮到证据了,等我出去,我就去告诉庄明轩,要你们离婚!离婚!”
即便是受人牵制的情况下,沈芊芊仍然不肯松口。林若言忽然有些头疼,以前他总觉得自家妹妹的性格极泼辣,现在和这沈芊芊一比,简直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可一想到林若彤身上的伤……
林若言又冷了脸色:“你告诉我,若彤身上的痕迹是怎么回事?是你找人弄的?”
他了解林若彤的性格,虽然爱惹事,但也仅仅是惹事而已,当初绑架苏慕清的事情,他已经在背后查清楚了,那些男人根本与林若彤无关,是廖老爷子找的人,就为了让庄明轩断了念想,谁知道竟被寒懿给搞砸了。
说到林若彤,沈芊芊皱了皱眉头:“她是个疯子,你也是个疯的,真不愧是两兄妹!”
在道上混的哪个人不知道她沈芊芊最擅长硬碰硬了,根本不屑搞这种小手段,当初要不是林若彤拉着她坑苏慕清,她早就找人把苏慕清打得半死了,哪里还轮得到现在。
想到这里,沈芊芊忍不住咬了咬牙,苏慕清这个人真是阴魂不散,在这里的时候就搞得这一堆男人对她想念得紧,没事就跑过去嘘寒问暖,现在人都被绑上船了,还是有男人在这里抓着她问东问西。
“你们又在算计慕清?”林若言拧着眉,“她又没做什么,为什么你们天天抓着她不放?”
“没做个屁,你没看到她天天勾引寒懿往她那里跑呢?”沈芊芊毫不退让,“以前,许雅曼我都没放在眼里,偏偏又来一个活蹦乱跳的,早知道我当初就该直接杀了她!”
眼见着沈芊芊的脸上又露出恶毒的神情,林若言的心头涌起一阵担忧:“你把她送哪去了?”
沈芊芊索性闭上眼睛,不再和他说话。
与此同时,廖曦接到了来自寒懿的电话。
“帮我备条船,快!”寒懿的声音沙哑。
廖曦眉头一跳,急忙指挥下去。
寒懿的手指渐渐松动,他看着波涛汹涌的海面,深吸一口气,径直钻了下去,溅起阵阵浪花。
沈迟带人追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年轻的男人穿着松垮的衣服,眉间透着一股狠戾。
“老大,怎么办?”身旁一个贼眉鼠眼的人焦急道,“条子一直跟着我们!”
“拿枪来。”沈迟一伸手,接过枪,朝着寒懿跳下去的地方沿路开了数十枪,直到枪中子弹耗尽。
枪上装了消音器,在船头开的枪,就连船尾都听不见。
沈迟的鼻子微微动了动,将空了的枪递回给那人,转头点了支烟。在他的身后,三个浑身****的男人并排站着,明明他们长得人高马大,在沈迟面前,却感觉到直面地狱般的恐惧。
五官快挤到一块的小弟上前一步,低声道:“这是前段时间新来的人,全都给小姐用了,他们说这一次上船,是受了小姐的指示。”
沈迟吐出一个硕大的烟圈,眼神微眯:“小姐让你们上来的?”
“是的!”最左边的男人大声应道,“他说让我们弄死那个妞,就下船离开。”
“哦?”沈迟淡淡道,“还有个人呢?”
“在、在这里。”小弟手脚极快地脱出来一个面如土色的女人,沈迟一时之间有些认不出她,毕竟以前安晓出现的时候,无不是精心装扮过的衣着和脸,现在这模样,倒坐实了逃难者这个称呼。
“是她唆使的芊芊?”沈迟道。
小弟的眼珠一转,直觉告诉他不要透露林若彤的名字:“对,就是她!”
沈迟向那女人走了几步,工装靴在甲板上摩擦,发出厚重的,有些刺耳的声音。安晓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一把提住头发,头发都快要撕裂的感觉刺激得她忍不住开始干呕起来。
“她这几天一直这样?”沈迟有些厌恶地将她拎远点,看见她没有呕出东西来,抿抿唇,“送给你们了。”
手上一用力,安晓就被直接砸到了那三个****的男人面前。
虽然意识陷入了混沌,但安晓仍然能感觉到头皮上传来的尖锐疼痛,她不住地在心底将林若彤和沈芊芊拿出来鞭尸。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条船居然是一条走私的船,船上都是莽汉,一离开陆地,根本顾不上什么小姐的规矩。
安晓原本想让那几人把苏慕清玷污了,然后再直接丢下船去,可没想到苏慕清为了保住贞洁,居然直接跳了下去,暴露了整艘船的行迹,沈迟为了报复她,将她锁在船上,日日夜夜让人凌辱她,还给她灌了她带来的药……
那原本是要用在苏慕清身上的,现在全都变成用在自己身上了!
安晓此时在内心咒骂了沈芊芊无数遍,也没办法发泄她心底疼痛的万分之一!
“老大,这……”左边那人皱了皱眉头,嫌恶地看了眼安晓。他们原本是来享受苏慕清的,那细皮嫩肉的,眼睛里还有光,若是在身下哭泣,不知是多美的光景。
“让你们去就去!”小弟急了,直接一脚踹在那人的屁股上。
那人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带着剩余两人不情不愿地去了舱内。
沈迟抿了抿唇:“完事之后,就把他们丢下海里去。”他淡漠地转过眼睛,做了个杀的动作。
小弟忙不迭地点头。
“老大!我们查到消息了,是廖曦透露的踪迹!”一人小跑着上前来,向沈迟汇报,“那边接头的人已经联系不上了,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继续航行。”沈迟的唇抿得紧紧的,他看向刚才自己行过的那片地方,已经快要看不见了。
而碧蓝的海平面上,渐渐浮起点点猩红。
雷声轰鸣,雨水渐渐洒向海面,岸边仅有的几只船摇摇晃晃地慢行着,最后都小心地靠岸了,渔民们坐在自家门前,抽着烟,哀叹着这喜怒无常的天气。
廖曦带人冒着风雨赶来时,发现出海的线路已经被封锁了。
“台风要来了,我们不能用您的生命安全赌。”管理人摇了摇头,向廖曦露出一个抱歉的神情,“雨天的海上也不好玩,等天气好点再来吧。”
“我这次不是要出去玩,是去救人!”廖曦舔舔唇,“真的不能出吗?”
管理人摇摇头,步履蹒跚地进了工作室。
廖曦皱起眉,硕大的雨点砸在他的伞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叶珏从他的背后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先去屋里躲雨吧。”
接连数个小时,雨势都没有变小的意思,廖曦一直拧着眉,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叶珏在他身后泡了壶茶,递给他一只杯子:“先坐下来休息会吧。”
廖曦摇摇头:“他们还没有消息么?”
叶珏不语。
这么大的雨,又是海上,活下来的几率微乎其微,手下的人都来劝了好几次了,说觉得没有希望了,都被廖曦一一骂回去了,甚至连叶珏都说:“我都不知道,你和寒懿的感情居然那么深。”
廖曦自己知道,寒懿为了苏慕清,到底舍弃了多少东西,可苏慕清回来之后仍然对他抱有偏见,如果我们没办法处理这件事情,就这样死掉了,那寒懿的付出又算得了什么?
一记重拳猛地锤在桌上。
此时,电视机里传来播报的声音:“著名企业ELA于今日上午七点正式被冻结,其董事长与总裁已被抓捕,还余……”
叶珏靠在墙边,轻声道:“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廖曦抬眼看他。
“如果ELA出事的话,你的巨额遗产可都泡汤了。”叶珏抿抿唇角,“当初,苏慕清还和庄明轩在一起,你怎么就那么自信她不会直接把证据交给庄明轩?”
廖曦轻叹一口气:“因为她……”
“廖少!”一人猛地冲进房里,大声道,“我们从海里捞上来一个人!”
两人的神色瞬间一紧。
对面的那间房里,一个女人默默地躺在床上,脸色几乎和床单一样白,双眼紧闭,身上还带着海里的湿气。医生有条不紊地实行救援,廖曦快步赶来时,房间已经被隔离了。
这是一家渔村,廖曦匆忙之间也没办法带太多的设备,只带了医生和必要的工具。他站在外面,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
“是苏慕清。”叶珏紧随其后,神情凝重。
“她在水里泡了很久,胸腔里还有药物残留。”医生出来,神情凝重地向他们汇报,“这里的医疗设备不够完全,我需要去最近的公立医院。”
周围的人有些瑟缩着不敢答话。
“送他们去医院!”廖曦沉声道。
“可是,最近的医院都有三十公里,这台风天气……”一人欲言又止。
这样的天气开车出门,无疑是在和老天爷叫板。这一次来,廖曦并没有带太多人,全都派出去搜寻苏慕清和寒懿的下落了,叶珏更是只身前来的。
“我亲自去!”廖曦狠狠地踏出门,头也不回。
叶珏在原地,透着渔网做成的隔离罩看了苏慕清很久,唇上忽然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不消片刻,廖曦已经将车开到了门口。
“你真打算自己去?”叶珏确认了一遍,“不怕我中途跑路?”
“那你会么?”廖曦一扬眉,神情不变,“有消息立刻联系我,我送到哪就返程。”
叶珏点点头。
屋外是瓢泼大雨,两人就在这样的背景下达成了交易,正如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一次,他们打算彻底解决掉ELA这个大麻烦时,这是同样的表情。
就在廖曦刚走没多久后,林若言忽然打来了电话,叶珏有些惊讶,但还是摁下了接听键。
“你现在在宁乡吗?”林若言沉着嗓子,“沈迟的船呢?”
“警方和我们的人在追,暂时还没有消息。”叶珏有些诧异他居然知道这件事,又想了想或许是廖曦告诉他的,便释然了。
“你说,慕清就在那艘船上?”林若言的脸紧紧贴着话筒,他的神情出乎意料的冷静,沈芊芊抖了抖身子,不知该如何直面自己的惊惧。
“说话。”林若言又重复了一遍,眉头微皱。
“是!我的人亲眼看见她上了船!”沈芊芊双眼一闭,不管不顾地嚷道,“反正你家已经弄断了她姐姐的一条腿,害死了她的奶奶,还差点弄死她,难道你觉得你和她还有可能吗?!”
“你闭嘴!”林若言青筋暴起,直接挂断电话,他手一扬,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一切都怪你!”沈芊芊用充满恨意的眼神直望着他,“如果当初不是你非要跟她分手,林若彤也不会找上我!如果你没有和她在一起,她更是一点事都不会有!都是你!”
林若言颤抖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难怪在他回来之后,苏慕清明明对他仍有感觉,却总是不肯和他接触,他原以为是寒懿的缘故,可没想到,原来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和亲生妹妹……
当初,他听说苏慕荷断腿的事情时,甚至还有过一瞬间的庆幸,特别是在后来苏慕清向他借了七十万之后,他更是觉得二人或许能再续前缘。
林若言垂下眼睛,半边脸隐藏在阴影里:“你还做了什么?”
“什么做了什么!”沈芊芊刚要开始张牙舞爪,突然被林若言的表情狠狠地吓了一跳,想起他刚才的那些手段,脸色一白,讪讪道,“我做的我都跟你交代了……”
“所以,你因为看不惯苏慕清长了那样一张脸,就处处针对她,想办法陷害她,还在寒懿的面前提议让她给许雅曼捐献骨髓?”林若言的语气越来越冷,“沈芊芊,你以为自己靠的是什么?”
“闭嘴!”沈芊芊尖叫道,“她明明就只是个骨髓培养器,要不是她不听话,偏要勾引寒懿,我怎么会做那么多事?我爱寒懿,寒懿是我的!”
林若言冷冷地瞪她一眼:“所以,你就弄死了许雅曼?”
沈芊芊刚想反驳,忽然表情一愣,语气也渐渐变凉:“你怎么知道?”
屋外忽然响起一道惊雷。
“你以为寒懿真的不知道你的小把戏?”林若言似乎很想看她彻底崩溃的模样,“如果不是因为你,他怎么会冷淡许雅曼那么多年,甚至想用慕清来当她的挡箭牌?”
“你说什么?!”沈芊芊忽然青筋暴起,“苏慕清是许雅曼的挡箭牌?”
林若言冷笑,关于寒懿的感情生活,他自然不了解,可是他了解寒懿这个人,他明明深爱着许雅曼,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呢?
所以,许雅曼的死亡讯息一定是假的,现在她一定躲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等着寒懿彻底了结沈芊芊!